袁伯脱口而出,“太子殿下,这是好事啊,陛下这肯定是又要重用你了啊!”
几人之中,唯有袁伯政治素养最差,不然也不会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
女帝自不必说,那就是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程曼曼好歹看过不少古装剧,又是苏家精心教导出的,自然也明白景帝这是什么意思。
程曼曼说:“你父皇……这是又要把你当成靶子?而且这次,比以往更加凶险。”
“自我被囚东宫后,幼弟们皆对皇位虎视眈眈,”萧统笑容讽刺,“我那好父皇以为借此可以扶宠爱的幼子上台,没想到没了我,他竟压不住蠢蠢欲动的幼弟们了。”
“如今朝中大臣皆被幼弟们笼络,各自为政,他这皇帝都快被架空了,才想起我这个太子来。”
程曼曼没想到萧统的情况竟然这么危急。
“你这次前脚出东宫,后脚保不齐就有刺客暗杀了,你那些幼弟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哪里甘心你这个天降的拦路石?”
袁伯感叹了声,“虎毒还不食子呢,陛下何至于此啊!”
他想起袁家满门流放,举家都不忘照顾脑子有问题的孙子,可身在锦衣玉食的皇家,却恨不得兄弟父子都死光。
说起来,太子还是他的恩人,要不是有太子的举荐,他的孙儿早就死在堤坝上了,更别说现在孙儿还能去特殊学校念书。
想到这,袁东来比萧统还要着急:“老板,豊帝陛下,你们可得想想办法啊,不然太子这一去可就……”
女帝想了想,说:“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九死一生,赌赢了皇位就是你的,赌输了尸骨无存。”
萧统焦急问道:“是何办法?九死一生总比十死无生要好!”
他现在出东宫,结局终不过一死,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女帝说:“上殿,辞位,回封地。”
萧统身躯一阵,呢喃道:“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最后的办法了。”
若他回到封地,将地方势力收为己用,便能活下去,待国家被众兄弟搅乱时,还能浑水摸鱼,举兵夺位。
只是回去的路上,必定面临兄弟和父皇的暗杀,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有没有这个幸运,能躲过这一劫了。
景国。
端坐在皇位上的景帝不怒自威。
“太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萧统一撩衣袍,直直跪下,“儿臣这段时间反思己身,才疏学浅,请父皇收回太子之位,让儿臣回封地。”
景帝看着面容平静的儿子,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回想起萧统被囚前的锋芒毕露,再看现在仿佛磨平了棱角,颓废不已的模样,难道仅仅被囚几天,他这个儿子,就被打击的雄心壮志一点不剩了?
其他皇子互相对视一眼,在这一刻达成了一致。
不管萧统打着什么主意,这是把他拉下太子之位最好的机会。
“父皇,皇兄既然志不在此,不如就让他回封地吧。”
“是啊父皇,皇兄这段时间受了苦头,不如就随他愿吧。”
“求父皇——”
……
其他大臣们收到了自家主子的命令,纷纷跟着跪下,
“求皇上废黜太子之位。”
一时间,除了少数几个中立的文官之外,竟无一人站着。
景帝气的从高台下来,指着众人鼻子骂道:
“好好好,这就是朕的大臣,这就是朕的皇子,一个个都在逼朕,你们到底安得什么心!要不要把朕的这把椅子也拿去!”
“请陛下恕罪,龙体为重。”
众人看着地面,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景帝从没有一刻如今日这般,感受到他已经老了,所有的大臣都迫不及待的站了队伍,朝堂已经逐渐脱离了他的控制。
“统儿,你是真的要辞去太子之位吗?”
萧统抬眸望去,忽然觉得,他那向来高高在上的父皇,也不是这么坚不可摧。
现在的景帝,面容沧桑,就像是苍老的雄狮,在看向自己衰老的帝国。
萧统忽然想起了年幼时,景帝一笔一划教导自己的样子,都说天家无父子,可那段时间,景帝的疼爱没有丝毫掺假。
萧统看向景帝,到这个时候,他那好父皇眼里也没有丝毫念旧,只有利用。
想到面黄肌瘦的妻子和嫡子,萧统重重将头磕在殿上。
“请父皇,罢黜儿臣太子之位!”
景帝最后也不忘做出一副被最爱的儿子,打击得心冷的模样,冷着脸说:
“好,那我就如你所愿!”
“从现在起,兖州就是你的领地了!”
“礼官何在?”
人群中穿着朝服的男人,匆匆走了出来,跪在地上。
“朕命你准备安王的赐封典礼,仪式一律从简。”
“诺。”
景帝冲跪在地上的萧统说道:
“明日你就给我滚到兖州去,安安分分的,在那当你的‘安王’!”
“儿臣,谢父皇恩典!”
所有大臣和皇子,无一例外,都认为萧统这辈子完了。
兖州靠近关外,不光时刻要提防突厥的入侵,还要处理州内的乱子。
更别说兖州的土地贫瘠,百姓吃不饱是常事,再加上局势不稳定,根本就没有商人经过。
那个鬼地方,说是鸟不拉屎也不为过。
陛下将安王的封地定在那,摆明就是厌弃了这个儿子。
翌日,只有几位王子在城门口,送萧统出城门,只是他们来的目的,是舍不得这个哥哥,还是单纯来看萧统的颓势,那就见仁见智了。
性格鲁莽的五皇子最沉不住气,直接嘲笑道:
“太子、不,是皇兄,本以为被关了这么多天,脾气会有所收敛,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啊。你要是肯跟父皇服个软,也不至于只派给你三千老弱残兵,当做护卫啊。”
“听说这一路匪患猖獗,也不知道皇兄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到达兖州。”
三皇子是五皇子的同胞兄长,见此假意训斥了一句。
“五弟,不得对兄长无理!”
说罢,三皇子对萧统抱拳道:“皇兄此去路途遥远,下次见面不知是何日,弟弟在此别过。”
其他兄弟也跟着说了些场面话。
萧统一一饯别后,翻身骑上马背,手一挥,那三千老弱残兵,便起身歪歪倒倒地跟着,远远看去,还没有举着王妃仪仗的宦官们整齐。
回宫后,五皇子连忙凑到三皇子耳边悄声说道。
“兄长,截杀的队伍是否现在就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