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克斯可以感觉到雨果现在情绪的压抑,即使是在开玩笑,整个人周围还是弥漫着低气压。这一次的冷战,来得真不是时候。
可是这样说也不完全准确,因为冷战的导火索就是巡演本身。现在,巡演即将揭幕,雨果还是违背了卡梅隆的想法,登上了巡演舞台,所以在此时此刻,想要真正地解决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显然没有那么简单。接下来巡演至少将延续两个月,才能宣告第一阶段结束,谁也无法预料这一场冷战将会持续到什么时候结束。
想到这里,亚历克斯也就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下去,顺着雨果的话头就转换了话题,“我就是专程过来庆祝你的巡演即将开始的,接下来要投入电影拍摄之中,没有办法见证历史,但至少玫瑰碗的巡演揭幕,我是必须参加的!”
感受到了亚历克斯话语里的亢奋和雀跃,雨果沉重的心情也不由轻松了一些。
“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首次出演这样的大制作,心情不沉重吗?”雨果终于迈开了脚步,离开了游泳池边,朝室内走了过去,冷飕飕的空气逐渐消散,室内的暖空气让身体的肌肉都开始舒展了开来。
亚历克斯也跟着走了进来,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现在要担心的东西太多了,又是福斯特,又是泽米吉斯,又是大投资……呼,我已经不知道应该担心什么了,这也是我今天过来的原因之一。”说着,亚历克斯的笑容里就参杂着一丝无奈,“原本以为这样的机会是梦寐以求的,可是真正握到手里之后,才知道事情从来没有那么简单,你当初是怎么做到的?处理这些压力?”
亚历克斯现在在北美也绝对可以说是炙手可热,电视剧“欢乐一家亲”俨然是喜剧领头羊,而“独立日”之中虽然雨果占据了所有视线,但亚历克斯作为双主演之一,也是名利双收,他的片约也源源不绝。
早在一个月之前,亚历克斯的新作品就已经确定了,虽然由于他必须兼顾“欢乐一家亲”的拍摄,但依旧有许多电影项目愿意与亚历克斯展开合作。最终经过精挑细选——还有激烈的竞争,华纳兄弟的“超时空接触(contact)”与亚历克斯达成了共识。
且不说华纳兄弟选择在这个时机与亚历克斯合作——“蝙蝠侠与罗宾”正式被雨果拒绝之后——是否有更加长远的考量,但“超时空接触”选中亚历克斯担纲男主角,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其中自然少不了奋进精英经纪公司在幕后的推波助澜。
“超时空接触”是罗伯特-泽米吉斯自“阿甘正传”之后三年来第一部担纲导演的作品,显然是罗伯特的野心之作,电影投资高达九千万美元,并且邀请到了朱迪-福斯特出演女主角,可见他们对这部作品的期待了。最终,这部电影成为了亚历克斯首次挑起男主角大梁的作品,继“勇闯夺命岛”、“独立日”两部作品先后出演黄金配角之后,亚历克斯的事业迎来了重要的进步。
但是相对而言,亚历克斯的压力自然也是巨大的,不管是高额投资,还是两位奥斯卡级别的卡司,都是无形的压力。不同于“勇闯夺命岛”、“独立日”,即使票房失败了也有高个子顶着,这一次的票房主要压力至少有一半是在亚历克斯肩膀上的;更不要说和罗伯特、朱迪的合作,足以让亚历克斯血液冰凉。
这让雨果回想起他当初出演“义海雄风”时的情况,同样是承担起了电影的主要重量,同样是和杰克-尼科尔森这样的老戏骨对戏,同样是和黛咪-摩尔这样的人气演员合作,雨果承受的压力可以说是难以想象的。
“你必须知道,在好莱坞,许多人即使想要承受压力,也得不到机会,只有扛起这样的压力,你才能获得与之相匹配的荣誉。压力越大,荣耀就越闪亮。”雨果简单地说到,最近他对此的体悟越来越深刻,其实他依旧没有完全打开心结,人群恐惧症只能是伴随着巡演的进行来一点点克服,而现在卡梅隆又不愿意站在他身后支持他,这让事情变得更加困难起来,但雨果却坚信着这个真理:想要碌碌无为,那么就必须承受碌碌无为所带来的平庸和无聊;想要扬名立万,那么就必须承受光芒万丈所带来的压力和困苦。
“其实你不需要想那么多,出演任何一部作品之前,与其抱着紧张忐忑的心情,不如抱着雀跃期待的心情,因为这都是一次全新的体验。不管罗伯特还是朱迪,他们其实和我没有什么不一样,和你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雨果的话还没有说完,亚历克斯就插了一句话,“这样一想,倒真是这样!”这让雨果愣住了,反问了一句“什么?”亚历克斯笑呵呵地说到,“对啊,你,他们和你没有什么不一样。”
“你才是我原本最喜欢的演员,结果你成为了我的朋友,而且你现在不仅是奥斯卡小金人获得者,而且还创造了无数记录……我都已经和你合作过了,所以,他们也不必要太担心了。”亚历克斯一本正经地说到,“恩,就是这样!所以,就这样吧,我就不想了。我需要真正投入你们乐队的表演之中,把压力都释放出来,所以,明天的表演不要让我失望啊,我所有的压力都寄托在你们身上了。”
亚历克斯的思想跳跃速度有些快,雨果最近有些纷杂的大脑明显跟不上速度,但至少亚历克斯最后一句话,雨果还是反应过来了,一下没有忍住,扑哧地就笑了出来,“虽然我知道我们的巡演有很多人期待,但……还是感谢你的支持,我明天会好好努力的。”
“我的荣幸。”亚历克斯还做出了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惹得雨果嘴角的笑容彻底勾勒了起来,亚历克斯心底却是长长吐出一口气,现在的雨果看起来正常多了,整个气氛也舒服多了。
此时约瑟夫送完客人,走了回来,亚历克斯却是突然想了起来,“雨果,刚才来的那两个人,是不是科恩兄弟?”
“对,是乔尔和伊桑,怎么,你和他们打过交道?”雨果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然后就看到亚历克斯张大着嘴巴一脸错愕的表情,可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理所当然,嘴角的笑容就绽放了开来。
如果细数美国独立电影的发展历史,人们会提到圣丹斯的地位,人们会提到“低俗小说”开天辟地的作用……同时在这之中,人们肯定会提到科恩兄弟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们甚至可以作为美国独立制片的旗手而存在。乔尔-科恩、伊桑-科恩,这两兄弟为美国独立电影的事业奠定了重要的基石。
不同于昆汀-塔伦蒂诺这个电影痞子,科恩兄弟至始至终都坚守在独立电影领域,用他们的奇思妙想创作出了一部又一部令人拍案叫绝的精彩作品。早在“低俗小说”之前,科恩兄弟就已经是独立电影的领袖人物了。
从1984年的“血迷宫(blood。simple)”开始,科恩兄弟出品堪称是部部佳作,“巴顿-芬克”、“金钱帝国”、“冰血暴(fargo)”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独立电影神话,引起影评人的广泛重视和讨论,绝对是独立电影强势崛起的领军人物之一。
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科恩兄弟依旧保持高产高质,“老无所依”、“阅后即焚(burn。after。reading)”、“严肃的男人(a。serious。man)”、“大地惊雷(true。grit)”、“醉乡民谣(inside。llewyn。davis)”等作品,可以说是部部精彩。
对于许多独立电影爱好者来说,科恩兄弟的历史地位甚至远远超过了昆汀。
雨果看到亚历克斯那生动活泼的表情,心情又更加开心起来,约瑟夫在旁边说道,“雨果之前在柏林电影节就和他们打过交道了,可以算是朋友吧。”那一次柏林电影节,雨果认识了科恩兄弟,也认识了蒂姆-罗宾斯,还认识了保罗-纽曼,可谓是收获颇丰。
约瑟夫看到了亚历克斯那亢奋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这一次演出机会,你就应该好好把握,也许以后,你可以自己去认识他们。雨果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你比谁都更加清楚。”
显然,亚历克斯的担忧,约瑟夫也一清二楚。最近雨果和卡梅隆在冷战,如果不是不得已,亚历克斯他们这群朋友都不会把其他烦心事告诉雨果。
亚历克斯立刻就兴奋地跳了起来,握拳欢呼着,“哇哦,这样一想,我对‘超时空接触’是充满了期待,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加入剧组了。”
且不说“超时空接触”本身就是超豪华卡司,想象一下取得成功之后能够在好莱坞见到更多自己喜欢的导演、编剧和演员,就让亚历克斯无法压抑内心的汹涌。亚历克斯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左右来回踱着步子,看得雨果一阵头晕,然后就看到亚历克斯停下了脚步,“可是,你不是要开始巡演了,暂时不接作品吗?为什么科恩兄弟还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