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围观群众看来,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男生意外被流‘浪’汉手臂绊了一下,根本什么事都没有,结果流‘浪’汉却借机敲诈,甚至还涉嫌污蔑。现场有如此多人证的情况下,事情不应该有什么意外。所以,巡警出现时,就有不少人散了,因为他们知道结果已经注定了,而不愿意成为人证的旁观者自然是一哄而散。
但是留下来的小部分人却目瞪口呆了,因为巡警检查了流‘浪’汉的手臂之后,居然语出惊人,“她手臂确实骨折了。”这怎么可能?围观群众都震惊了,巡警对着眼前眼泪几乎要落下来的男生说到,“如果她对你提起控告,你就必须和我们走一趟。” 这是什么神转折? 围观群众都不由替男生惋惜,因为这流‘浪’汉显然是打着要好好敲诈一笔的盘算——甚至没有人知道她是不是原来就受伤了,毕竟刚才流‘浪’汉诬赖男生要故意折断她手臂、还有非礼她,这都是睁眼说瞎话的,大家都看在了眼里。所以,如果男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和流‘浪’汉手臂骨折没有直接关系,那么这被敲诈的事估计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此时,所有人都集中到了流‘浪’汉身上,果然流‘浪’汉那双浑浊的眼睛‘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让人恨得牙痒痒,“控告就算了,如果你愿意拿出五百美元的话。”
五百美元,在九十年代初期算是不小的一笔钱,更何况眼前的男生就是一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背上破旧的吉他和洗得发自的牛仔‘裤’都可以看出年轻人的境遇不是很好。那这个男生要怎么办呢?
不过同情归同情,毕竟五百美元可不是随便说拿出来就拿出来的数目,更何况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呢?相反,刚刚缩小的围观队伍不知不觉又增大了起来,周围至少有二十多个人站在旁边围观。
“五百美元?我没有……”男生的回答并不意外。
“没有?那我们就法庭上见!”流‘浪’汉果然是打定主意了,根本没有犹豫就斩钉截铁地说到。
面对流‘浪’汉的步步紧‘逼’,男生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四周,那双茫然的眸子是如此无助,特别是对于流‘浪’汉那‘奸’计得逞的眼神,就越发让人愤怒。可是,愤怒又怎么样?没有人能够帮助他,甚至不少心软的人都避开了男生的视线,唯恐自己会因为那双眼睛里一点点沉寂下去的光芒而内疚。
“那……那我该怎么办……我还有回家的车要赶呢……感恩节……妈妈……”男生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就好像是喃喃自语,只可以捕捉到只言片语,却足以让听者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也许,这个男生就是没钱的学生,为了回家过感恩节,正在去车站的路上,结果却碰上了这样的飞来横祸。如果流‘浪’汉纠缠不清的话,也许男生接下来几天都要耽搁在拘留所里了。不要说回家过节了,很有可能男生的父母还要赶过来洛杉矶处理这糟糕的事。
这样的一个画面更加让流‘浪’汉显得可恶,围观群众看向流‘浪’汉时,却发现她此时又开始装死了,奄奄一息地靠在灯柱上,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凌人。但问题就在于,流‘浪’汉还是微微睁着眼睛打量周围群众的反应,这也让人更加确定流‘浪’汉就是想要讹诈,又不想‘激’起群愤,所以这才故意示弱。让人不齿。
群众都开始低低议论起来,议论着男生的可怜,议论着流‘浪’汉的可恶,议论着巡警的无能,议论着这座城市的疯狂。
在这片嘈杂声中,男生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起了自己的吉他,“我,我把这把吉他给你,不,暂时压在你这里,等我打工凑够了钱再支付你医‘药’费,然后你把吉他还给我,好不好?”
“我不需要一把破吉他。”流‘浪’汉看起来虚弱,但声音倒是中气十足,没有了高音时的尖锐,这粗犷的声音再次让人雌雄莫辨,更重要的是流‘浪’汉那不屑的眼神实在是让人怒火中烧。
男生握着吉他的指尖开始收紧,泛着青青的白‘色’,可以察觉到他内心的纠结和不舍,对于男生来说,这把吉他肯定十分重要,他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但却被流‘浪’汉无情地拒绝了。现在看来,男生就陷入了一个无解的窘境,他只能先跟着巡警回去协助调查,要么期待着巡警还他一个清白,要么付钱了事。但是……
“哦,男孩。”一位老‘奶’‘奶’从围观人群之中走了出来,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十美元,“我知道这并不多,但希望能够给你一些帮助。”
“不……”男孩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拒绝,脸上带着一些受惊的神采,显得很是意外,但老‘奶’‘奶’却直接把钱放在了吉他箱子上,“感恩节,家里人都在等着你回去。因为某些恶心的事情耽误了,那就不值得了。”说完,老‘奶’‘奶’还狠狠地瞪了流‘浪’汉一眼,显然对流‘浪’汉的行为很是不齿。
男生叫住了正准备转身离开的老‘奶’‘奶’,“‘女’士,谢……谢谢。”有些羞涩有些胆怯地说到,这让老‘奶’‘奶’‘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男孩又接着说到,“但是,我不能随便接受你的钱,这是我自己闯的祸,我需要自己去解决。”男孩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还是充满了坚定,“我想,我想……”男生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很快下定了决心,“我想我可以在这里进行一点表演,表示我的感谢,也许,你观看完表演之后,可以再决定是否愿意提供一点帮忙。”
这里是好莱坞大道,街头表演的人数不胜数,行人观看之后可以根据自己的心意给表演者一些小费,这也是通过自己的双手获得报酬的一种方式。男生是不想不劳而获,至少通过最简单的表演来表示一些敬意。
男生的这个举动很快就赢得了大家的好感,面对困境时依旧坚守自己的原则,那双清澈的眼睛虽然柔弱却充满了坚定,哪怕力量有限却依旧不愿意放弃,比起那糟糕、恶劣的流‘浪’汉来说,男生轻而易举就赢得了围观群众的支持。
男生说做就做,他快速拿出了自己的吉他,这是一把很破旧的吉他,不过保管得却很好,可以看得出主人平时十分爱护,男生盘‘腿’坐在水泥地上,看向了巡警,“请允许我演唱完一首歌好吗?”
“不!当然不!”流‘浪’汉立刻就尖叫了起来,刚才的虚弱又全然不见了,刻薄地喊叫到,“我的手呢?我的手怎么办?我要去医院,医院!”
“闭嘴!”流‘浪’汉令人作呕的行为终于‘激’怒了某些人,人群之中有人愤怒地喊到,这让流‘浪’汉顿时就闭嘴了。
两名巡警互相看了看,‘交’流了一下,这才对雨果说到,“我们刚才已经叫了救护车,在车子抵达之前的时间都是你的。”
“谢谢。”男生抬起头充满感‘激’地看向了两名巡警,那双清澈的眼睛虽然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但眼泪却始终没有掉落下来,这一份坚强让人敬佩,而他嘴角勾勒起的微笑,在夕阳之中熠熠生辉,让人侧目。
从刚才的意外到现在的街头表演,这又是什么转折?一切似乎发生得太快又太过匪夷所思。
男生低下头调了调琴弦,刚才的冲撞显然让琴弦的音出现了一些偏差,男孩侧耳仔细地听着弦音,仔细确认着每一个音准。光线投‘射’在男孩的侧脸,那一片朦胧的‘阴’影让男孩的五官变得更加深邃而立体起来,脸部的线条也越发柔和起来,那暗金‘色’的头发透着阳光变成透明的金‘色’,散发着薄薄的一层光晕,睫‘毛’投影之下的那双眸子专注而认真,倾注了所有的注意力。
这一刻,男生的身上就有一种魅力,让人遗忘流‘浪’汉的糟糕和恶劣,也让人遗忘刚才事件的恶心和不屑,不由自主将视线投‘射’到了男孩那正在调弦的修长手指上,就彷佛这是世界上最‘精’致最细腻最美好的工作。
人群之中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劲了,之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事件之上,并没有仔细打量流‘浪’汉和男生的外貌,就算看到了也只是有一个大概印象罢了,毕竟事情的发展才更加牵动人心。但此时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男生身上之后,男生的外貌顿时就清晰起来。 这……难道不是雨果一兰开斯特吗? 有人开始怀疑了,但却依旧无法确定,因为男生低着头,只看得到一个侧脸,无法完全肯定。可是,这个气质这个脸型真的是太像是最近依靠“闻香识‘女’人”再次成为讨论话题的雨果了。但……如果是假的,那就是认错人了,毕竟好莱坞的大街小巷从来都不缺少帅哥美‘女’;那如果真的是雨果呢,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是雨果遇到了意外,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刻意安排好的?
不过男生没有留下更多思考的时间了,他很快就调好了琴弦,手指在琴弦上轻拨了几下,吉他那清新悦耳的弦音在夕阳之中惊起了一片尘埃,让周围的嘈杂都逐渐沉淀了下来。
男生没有再更多的犹豫,手指开始拨动琴弦,一阕旋律宛若清澈的泉水在红‘色’的夕阳之中缓缓流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