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被她话里的嘲弄震惊了,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声音沙哑地问道,“什么意思?”
钟文的情绪一放即收,笑而不答,随手撩了撩肩上的长发,轻轻哼了一声,才说,“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又何必要我多说呢?”
钟文早就看出朱珠跟舒雅之间的猫腻,也知道朱珠最初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舒雅。只是,既然朱珠不说,她也没必要主动提起。对于这种事情,她并不陌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目的,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好恶而随心所欲,只要在不伤害各自利益的安全距离之内,利用或者相互利用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今天下午,朱珠冲上来挽住她的手臂时,钟文就猜到了朱珠的目的,本来并不打算拆穿她,但是,看到她一时忘形,像只偷腥的小狐狸一样,露出得意的神态之后,钟文忽然没忍住内心升起的屈辱感。
就为了一个小小的舒雅,居然敢利用她?
或许,钟文内心深处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当时只是被她娇俏可爱的样子搞得心痒难耐,借题发挥罢了。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朱珠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身体无力地靠着车门,被拆穿的尴尬远远比不上内心升腾起的内疚来的强烈。
她承认她的确是利用钟文来打压舒雅没错,但是,她之所以会这么开心并不单单是因为在舒雅面前出风头,更多的是因为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跟钟文肩并肩站在一起.最开始的时候,她还在担心钟文会不会反感。谁知,钟文很配合,全程扮演着她的完美情人形象,这让朱珠感到十分开心,心里存了一个小小的侥幸,也许她也喜欢自己的呢,没想到……她只是作秀而已……
钟文见她没了往常的伶牙俐齿,像个打了败仗的小型犬一样,垂头丧气地摆出一副失魂落魄的姿态,心里本来无气也被她逼出三分来,那个舒雅就这么好,让她不惜牺牲色相来靠近她?
钟文再一次逼近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戏弄道,“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打算怎么谢我?”
谢你?
朱珠还未从刚刚的失神中恢复过来,钟文的唇再次缠了上来,不算深入的一个吻,并没有缠绵悱恻的辗转和摩擦,只是彼此的唇胶合着缓缓移动,朱珠唇间的温暖湿热挑逗着钟文的每一根神经,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搂住朱珠的腰,想加深这个吻,却被朱珠一把推开。
“你到底想干嘛?”
朱珠怒吼,她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看明白了,钟文根本就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一再戏弄她!
钟文微怔,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回答不出朱珠的问题,只好胡乱应道,“就当做是……刚刚的谢礼好了。”
向来无所畏惧的钟总经理第一次结巴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毫无征兆地落到钟文脸上,随意披散在肩膀上的长发跟着激烈地甩动了一下,发梢在空中旋出一朵巨大的墨莲。
钟文一边脸被打得侧过去,僵硬了片刻,才缓缓转过身来,无声地盯着朱珠。
朱珠这一巴掌打得并不重,只要用冰块冷敷一会儿,大概明天早上就会消肿了,不过,还是在钟文那一等一的皮肤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朱珠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双目赤红,狠狠撞了她一下,拔腿就跑。
钟文呆呆站在原地,很久才反应过来,挨打的是她哎,怎么施暴者还一副要哭的样子冲了出去!再说,她说得本来就是实话。
朱珠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家后谁也不理,倒头就睡。无论方妈妈怎么逗她,她也不肯出来吃晚饭。方妈妈无法,只好把宝宝抱进来,放到她的床上,让她陪她一起玩,以前朱珠只要不开心,只要让宝宝陪她一会儿,她就会重新开心起来。
宝宝嘴里叼着一颗果冻,围着大床不停转圈圈,最后停在了朱珠的脚边。朱珠到底还是担心她会摔下去,被子一掀,将小家伙裹了进来。
宝宝被逗得哈哈大笑,迈动着小脚丫使劲踹她,朱珠被连踹了好几下。翻身爬起来,把她提溜到腿上,打她的屁股,一边打一边嘴里振振有词,“你个小坏蛋,我让你坏,我让你坏,你妈妈是坏蛋,你也是坏蛋!就见了人家一次怎么就喊上妈妈了!死钟文,烂钟文!”
朱珠当然没真打,只不过,象征性地拍了两下,宝宝双腿乱蹬,趴在朱珠腿上晃动着肥肥的小身体。
第二天上午,朱珠请了半天假,去理发店把头发染了回来,打扮时尚的造型师问她要染什么颜色的时候,朱珠犹豫了,其实她本人还是喜欢黑色,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让某个自恋的家伙以为自己是为了迎合她才这么做的。只是,这满头耀眼的红发越看越让人觉得不舒服。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挣扎了半天,朱珠最终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心意。
一星期内换了三个颜色,朱珠的脑门成功取代舒雅,成为办公室茶余饭后的新谈资。
自从打了钟文一耳光之后,朱珠气势大涨。这主要表现在朱珠越来越冰冷的态度和她越来越笨的手脚之上。
当她第三次重重地将咖啡放到钟文面前时,钟文终于忍不住说了她两句。挨打的是她,她都没有说什么,朱珠反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就算如此,这几天,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心想放她一马,她还不知足,居然越发不依不挠起来。要知道,能让钟文在工作问题上大发慈悲,简直比登天还难,可是,朱珠明显登了天还不满足,作势一定要把天捅个窟窿才肯罢休。
“你站住!”
朱珠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直接无视钟文,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钟文身后的玻璃窗,钟文从书架上取下一份文件扔到桌子上,问她,“这是你做的?”
那是朱珠上午才做好的一份文件,“是。”朱珠机械地答道,眼睛依旧看着远处。
“方幼仪,我告诉你,这里是公司,你现在是我的助理,请你不要将个人感情带入到工作当中,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做一份,下午上班的时候交给我。”
“是,总、经、理。”
朱珠故意拉长尾音,转身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听到她重重的关门声,钟文怒极反笑,忍不住放下手里的笔,隔着玻璃窗认真打量那个趾高气扬的女孩子,如果,她没有看错,朱珠脚上那双高跟鞋至少在10cm以上,居然连头发也染成黑色的了……
下班的时候,朱珠在电梯口遇到了钟文和沈靖,不知道沈靖说了什么,钟文忽然笑了。
朱珠不想跟她们搭乘同一班电梯,但是,也不想去走楼梯,毕竟,脚上这双高跟鞋实在让她有些吃不消。
电梯来了,朱珠站在拐角处,看到两人一同走进电梯之后,才慢慢从拐角里走出来。原本不打算跟她们一起走,却偏偏被沈靖看到了,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合上了,沈靖忽然伸手挡在了门前。朱珠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跟沈靖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吧,她干嘛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不容朱珠多想,沈靖连连摆手,热情地招呼她快上来。这种情况,推辞的话就显得太刻意了,朱珠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看到钟文,朱珠头也不抬,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也没打招呼。沈靖和钟文两人分别占据电梯的东西两面,朱珠没办法,只好偏着身子僵硬地立在两人之间。
三人皆不说话,气氛有些古怪,她没来之前两个人明明打得火热,怎么现在,两人都当起了标杆,直挺挺地不言语?
沈靖是个老狐狸,早就从别人嘴里听说了关于钟文和朱珠交往的事情,只是她从未在公开场合发表过任何意见。
她可不会那么傻,闲着没事去拨老虎的胡须,她的年终考核还握在钟文手里呢。何况,办公室本来就是流言的集散地,小道消息不断,捕风捉影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这种事情未必就是真的。
直到前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在路边看到钟文和朱珠接吻的一幕,沈靖才基本可以确定钟文和朱珠的关系,因此,沈靖才会格外照顾朱珠一些。
气氛很僵,沈靖察言观色,以为她们两个在吵架,自己夹在中间就不好了,于是,瞅准机会,随便找了个理由,提前下去了。
这下,电梯里只剩下钟文和朱珠两个人了。
今天依旧很晚,公司里的人已经走了差不多了,电梯门开了以后,朱珠率先走出门去,头也不回地快步向大门的方向走。
只是,这一次,钟文没有放过她,朱珠听到她不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方幼仪小姐,这就是你对待上司的态度!”
作者有话要说:陆 扔了一颗地雷,嘿嘿。
一波三折终于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