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盯着季末那只露出雪白皮肉的左胳膊，直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这不应该，季长衍才迅速收回目光，恢复他一直以来雷打不动的严肃神态。
别看季长衍因为季末特意露出来的胳膊失了神，实际上他这细微的惊异动作，连一秒钟的时间都不到，也就是那么转瞬即逝的眨眼功夫，眼力不好的人，可能连他的这点儿失态都察觉不到。
洞察力超强，且就是冲着想看季长衍失态来的，如愿捕捉到季长衍那一瞬间的失态，不过反应没达到自己心中的预期，季末轻轻放下挽完头发的手臂。
别的不说，季裕禄对自己孙子的教育是当真可以，这样颠覆自己想法的事情放在眼前，都能做到只微微怔愣一瞬，要不是刚才人在喝茶，停顿的动作比较明显，可能连这么一瞬都难以让人捕捉，季末对自己带给季长衍的刺激反应，说不上多满意，最起码，她期待的表情皲裂在季长衍的脸上没看到半分。
在她的设想里，季长衍的反应，应该要再强烈一些，显然，这个聪明后辈已经快要将严肃面瘫这项技能修炼到一定境界了，这种情况他也就是失态了那么一下下。
\"我只是来天都散散心，旅旅游，没想到季少将就连请两顿饭，我都要吃得不好意思赴宴了。\"
瞎编的话季末张口就来，眼下没有老国公爷季裕禄，季末也不想叫什么季长衍的名字，她还是觉着季少将这个称呼要更顺口。
\"请姑奶奶吃饭，是长衍该做的事情，姑奶奶要是不来，爷爷该责怪长衍了。\"
如何也想不通，季末的左臂怎么会洁白如玉，连指甲盖大小的烧伤痕迹都没有，季长衍表面上看着还是那样的云淡风轻，好似刚才那一瞬的失态并未有过，实际上，此刻他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波涛不止。
指纹对比结果就在他手里攥着，四分之一的相同指纹不会有错，跟那出现在火灾现场的神秘女人接触过的消防人员也都是口口声称，那女人身上受了严重烧伤，这一点也不会出错，可为什么，季末这位姑奶奶，姑祖奶奶的胳膊上，没有半点儿受过伤的痕迹！
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第二个身高，体型，性别，能力甚至连指纹都跟季末一模一样的人存在么？
连同卵双胞胎都没有一模一样的，指纹更是不同，季长衍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另外一个季末！
可若非如此，季末身上毫无伤口又怎么解释？总不能那么多消防人员的眼睛都看错了吧！
内心深处两道声音在不断拉锯自己，一道在说他季长衍的猜测绝不会有错，那个出现在大丰裕谷家火灾现场的神秘女人一定就是季末无疑，连指纹的匹配都是支持自己想法的，一道却在说，季末身上没有烧伤，根本不符合当时目击人员关于神秘女子的叙述，就算季末拥有一切是那神秘女人的条件，最关键的烧伤对不上，人也极大可能不是！
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种两个证据严重相佐的情况，季长衍觉着，他衣兜里的指纹对比证明没有拿出来的必要了。
因为，勉强四分之一的相同比对结果，就算拿到审判院也大幅降低指证力度，可能不被承认，更别说季末身上没有证明那神秘女人身份的最关键证据，那道最起码在四人口中都证实说他们亲眼目睹的烧伤！
他要是将这指纹比对结果掏出来，质问季末姑奶奶，姑祖奶奶，人家只要说一句不是她，仅凭现场消防人员的一份现场情况询问笔录，他就是有再多怀疑，是也可能变成不是！
更别说，指纹比对结果一掏出来，势必会影响自己在季末姑奶奶，姑祖奶奶心里的印象。
不太喜欢自己在季末心中印象分减少这种设定，季长衍辗转间，便已决定，将这顿原本打算用来摊牌谈事的饭局，变成最普通的聚餐饭局，不再谈那些让自己也判断不出具体详情的事。
\"我记着姑奶奶貌似很喜欢辣菜，这家会馆的辣菜一绝，特别是湘菜辣椒炒肉。\"
开始介绍起这家私人会馆的菜品，季长衍口中的湘菜，是指湘郡那一带的地方菜，那个郡省以辣着称，辣食，臭食都是它那个郡省的名菜系。
不甚了解季长衍转变的想法，来赴约季末就做好了随时应招的准备，她有杀招在手，洁白无瑕的胳膊，季长衍怎么出招季末都不怕，季长衍暂时没有发难，季末也乐得不用应对。
一早就让人备好了菜，就等季末来好走菜，季长衍和季末彼此寒暄间，这会馆的服务人员已经将菜上来了。
只不过，因为包间里坐着季长衍和季末，且在罗毅，江淮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季长衍跟季末是有要事在谈，这包间不好让外人进去，进来上菜的人，也就从会馆服务生，变成了罗毅和另外一名季长衍的副手。
不太清楚包间里自家少将大人和季末季教习进展到哪里，有没有开始剑拔弩张的对峙，率先进来上菜的罗毅特别小心，进门前，还小心翼翼的敲了敲包间门，示意他要进来了，要是有什么他不好听到的事情，可以暂停一下。
在罗毅等人的设想中，此刻已经进行十分钟左右对话的季长衍和季末，说不定都开始进展到拿报告单指认和辩解了，所以当罗毅推着上菜的餐车走进包间，看到桌面上空空如也，哪里有啥指纹比对单，季长衍和季末两个坐在那里有说有笑，相谈甚欢，他人有些蒙圈。
难不成十分钟时间还没让一向雷厉风行的他们少将大人开始跟季教习摊牌？
愣过神的下一秒，罗毅便瞧见，他以为受伤严重，这两天可能伤口好了一些的季末季教习，晃着她那一双洁白如玉，肌肉线条完美，不见任何伤痕的胳膊，将原本扎着一个马尾辫的头发，挽成了丸子头。
心中感慨，季教习不愧是习武之人，那胳膊上的肌肉线条真是完美，每一处弧度都是恰到好处，既没有健身房里出来的傻硬感，又充斥着强有力的力量感，不愧是能撂倒季少将和蒙少将的胳膊，皮肤还那么白，像美玉一般，简直是怎么瞧怎么好看！
有些沉醉在季末露出的完美肌肉线条上，将菜上到季末和季长衍面前，更近距离看到了季末莹莹如玉的胳膊，罗毅才意识到不对劲儿来。
莹莹如玉，莹莹如玉！季末季教习的胳膊怎么会是莹莹如玉呢！不是应该受了烧伤，都是红肿一片么！
难不成季末季教习不是那个出现在火灾现场的神秘女人！
可这怎么会！
指纹对比有四分之一是对上的，时间，性别，身手，各方面特征也都对得上，怎么就不是季末季教习呢！
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罗毅整个人都蒙到出神，他实在是想不出这世上还有第二个能有季末那般身手的人，且这个人还有部分指纹跟季末相同，还好巧不巧的去了大丰裕谷家的火灾现场！星座双子，脑子动得飞快的罗毅，此刻甚至在想，季末季教习是不是有什么外形条件跟她很像，指纹也相同的师姐妹或者孪生妹妹，要不然眼下着情况怎么解释！
被季末洁白如玉的胳膊惊到的显然不止罗毅，跟罗毅一同进入包间上菜的另外一名季长衍副手也被眼前的场面惊到了，只不过，他人在罗毅的后面，也不负责上菜，就是推车，呆愣的模样看上去不如罗毅那般明显。
好在无论是罗毅还是这位同样被惊呆的季长衍副手，都是饱受训练之人，惊讶的神情只在他们脸上暴露那么一下下，两个人跟快便恢复正常，纵使心中有惊天骇浪，罗毅两人也没在上菜上出现纰漏，只不过出去包间时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呆滞，很不好看。
季末是特意让罗毅两个看到自己胳膊的，就跟之前她特意让季长衍瞧见她手臂一样，目的嘛，当然是摆脱自己的\"嫌疑\"，顺便欣赏罗毅两人的反应和表情。
身边也是带过副将的，相当清楚，有的时候哪怕副将的想法不会被采纳，做主将的人，也会询问其看法。
就算以季长衍的性子，很有可能从不会询问黄继承，罗毅，江淮他们的看法，都是自己直接判断，将不是她这种观念注入到罗毅等人的思想中也尤为重要。
毕竟，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哪怕对于季长衍来说。
她季末就不信，经过刚刚那一幕，回去之后，罗毅，江淮，黄继承他们还会认为初二凌晨出现在大丰裕谷家火灾现场的女人是她季末！
不得不说季末的盘算很准，都不用等到罗毅，江淮他们回去，就在私人会馆里，看过季末胳膊的罗毅，和另外那个季长衍的副手，心中的天枰就已倾斜，认为当天那女人可能不是季末了。
要不是私人会馆这边不好沟通，说点什么可能都会被季长衍和季末两人听了去，罗毅同另外那个季长衍的副手，一定跟所有知道大丰裕谷家事情的人说他们二人在包间里看到的情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所有人都拿眼神询问他们两个情况如何，他们却因为不好说事情经过而干瞪眼。
感觉季末的动作有些过于特意，无论是之前在自己面前别碎发的举动，还是刚刚在罗毅他们面前挽头发的行为，季长衍盯着被罗毅放到季末面前的剁椒鱼头，心中那种违和感又加深了几分。
他总有一种感觉，季末姑奶奶，姑祖奶奶是有意去做那些动作的，在今天之前，他貌似没见过季末姑奶奶，姑祖奶奶有过挽碎头发的习惯。
\"姑奶奶，这两天有去哪里游玩么？要是姑奶奶想去镇国公府转转，我回去之后，跟远伯说一声。不过就是明天过后，我不在天都，可能不能陪着姑奶奶了。\"
暂时放弃试探季末是否是出现在火灾现场的神秘女人，季长衍没忘记向季末抛出邀请她去镇国公府一游的橄榄枝。
老国公爷是不止一次邀请季末去季家做客，可那都是去的京市季家老宅，镇国公府季末一次没去过，觉着自己有必要邀请季末去一趟镇国公府，也正好趁着这次季末可能会去镇国公府做客的机会，观察一下她进入镇国公府的各方面反应，季长衍的邀请真诚而热烈。
觉得季末是季家人，还有可能是流落在外的老祖宗的血脉，虽然极大可能这镇国公府季末姑奶奶，姑祖奶奶已经进去过了，可正大光明的被邀请做客，想来身为季家人的季末姑奶奶，姑祖奶奶会愿意的。
季长衍想得好，认为季末会愿意去镇国公府游玩一番，殊不知，季末哪里会想去什么镇国公府游玩，就那府邸，她闭着眼睛都能把路给走明白了，几乎就没有一处吸引她的地方，包括人人都打不开的库房，季末心里极其嫌弃季长衍的这个提议和邀请。
她才不要故地重游，镇国公府，大秦宫，都是她上辈子就去腻味的地方！再去，她可没那个兴致。
\"等下次有时间的吧，我这两天也要会京市了，大秦战将那边又要开机了，我得回去参加开机仪式。\"
毫不犹豫拒绝了季长衍，季末说大秦战将又要开机这件事不假，她和徐青山定好的大秦战将九、十部开机就是在年后初九，本来胳膊受了伤，觉着自己可能要延迟开机时间的季末，想过将开机仪式推迟到正月十五之后，要是伤太严重，过了正月再开机也行，但还没等她观察伤势恢复情况如何，她的伤就好了，这延迟开机的打算，自然不必。
今天下午都在看返回京市的机票了，没有意外的话，今晚回去，季末就会订好明天下午的飞机返回京市，这镇国公府，自是没时间去。
也清楚年后大秦战将就会开机，虽遗憾不能请动季末去镇国公府，顺便观察她了，季长衍却也不强求，继续跟季末友好的吃晚餐，这顿饭，吃到了晚上六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