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活该
雨水砸在了顾漫雪的眼角，像是泪水一样滑落，撕碎了她的可悲。
霍知寒垂眸看着顾漫雪，眼神晦暗不明。
他不懂，那样的一个家，究竟有什么值得顾漫雪如此留恋的。
顾言泽为了顾平辰甚至愿意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去顶罪坐牢，可是现在就算顾言泽死了，顾平辰都没有什么消息。
可是顾言泽对顾漫雪呢？
捏着伞柄的指节微微收紧，霍知寒附身，将顾漫雪脸上的雨水抹去。
他的动作温柔，可开口说出的话仍旧薄凉。
“哭够了就走，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浪费。”
对于顾家，对于顾言泽，霍知寒从没有什么同情。
霍知寒不想看顾漫雪对那样一个人撕心裂肺的伤心难过。
脸颊上的温热的触感似乎转瞬即逝，顾漫雪错愕的看着霍知寒。
她本以为霍知寒方才多余的怜悯能让她找到得寸进尺的理由。
“霍知寒……我没有家了……”
顾家，这个明明让她从来没有美好回忆的地方，如今却是她最想回去的。
顾漫雪的唇瓣颤抖着，似乎想要从霍知寒冰冷的表情中看到一丝动摇。
但眼前的人是霍知寒，那个亲手毁掉了顾家的人。
“霍知寒，我没有家了。”
顾漫雪执拗的看着霍知寒，一遍遍的重复着这句话，眼眶和心脏处的酸胀感让顾漫雪几乎眩晕。
霍知寒的视线透过顾漫雪的肩膀，最终落在了顾言泽的墓碑之上，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攥着顾漫雪手腕想要将她带离，但顾漫雪却一动不动。
“顾漫雪，别闹了。”
霍知寒不喜欢顾漫雪这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觉得我在和你闹？”瞳孔紧缩，顾漫雪微仰着脖子，细密的雨飞溅。
在霍知寒眼里，自己的一切都是佯装可笑的吗？
她血淋淋的伤口暴露在那里，霍知寒做的只是将它再次撕裂。
“是啊，我就是要和你闹!”
理智好像因为什么而毫无征兆的破碎，顾漫雪双目泛红的看着眼前的霍知寒。
低头看着霍知寒钳制自己的手，顾漫雪几乎没有征兆，直接低头咬了下去。
她用了十足的力道，牙齿深深嵌入了霍知寒的皮肤中，甚至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霍知寒的眉心紧皱，反手掐住了顾漫雪的下颚：“顾漫雪，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流淌，可是顾漫雪却咧唇笑着，像是破败凋零的花，残留着最后一丝美艳。
“霍知寒，我什么都没有了，因为你。”
她的眼神似是一根刺，直接钉在了霍知寒的心脏中。
因为他？
简直是可笑至极。
将雨伞仍在了地上，霍知寒直接扯着顾漫雪的手腕将她带回了车子里，狠狠的摔在了后座上。
霍知寒欺身而上，将顾漫雪的手臂嵌在了头顶。
“顾漫雪，你还有你这幅身子，只要你还活着，就要给顾家赎罪!”
顾漫雪凭什么责怪他。
当初顾家在毁掉他的一切时有犹豫半分吗!
狠狠地啃咬在顾漫雪的脖颈之上，没有爱意没有疼惜，只有疯狂的惩戒。
顾漫雪挣扎着，她感觉自己的心口好像被豁出来一个大洞，车窗外的冷雨和寒风就这样灌了进来，将她的全身都冰冻。
“霍知寒，你这个畜生!”
顾漫雪紧咬着牙关，瞪着面前的霍知寒，指甲嵌着掌心，几乎掐的血肉模糊。
“畜生？”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霍知寒微扬起头，水珠顺着发梢没入了他的衣领之中。
“这一切不都是你自找的吗。”
是她活该。
顾漫雪消瘦的身子颤抖着，认命的偏开头。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就好像愚蠢的飞蛾，在扑到火上被焚烧得一干二净的瞬间才开始后怕。
那样的义无反顾，炽热浓烈的爱意，在疼痛与仇恨之间消磨殆尽。
……
顾漫雪再次生病了。
那天从墓地回来之后，霍知寒把她折腾完后就直接扔回别墅，顾漫雪身子本就不好，再加上淋雨受凉，根本支撑不住。
可现实根本没有给顾漫雪任何的休息时间。
顾言泽死了，但顾平辰惹出来的那边是最终的负责人还是顾言泽，赔钱还债的还是顾家。
但是顾家已经被霍知寒打压得支离破碎，最后剩余的那些几乎被林秀云和顾平辰掏空了，顾漫雪几乎能将手上全部的股份东西都变卖了，可还是没有办法将顾平辰捅出的大窟窿完全填补。
顾漫雪不是想过去借钱，可现在顾家已经不是当初的那样，平日里那些所谓的“朋友”恨不得马上躲得干净。
“小雪啊，看在我和你爸爸是朋友的面子上，我也可以帮你筹点钱。”
这通电话像是给顾漫雪重燃了希望，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程叔叔，您说的是真的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难掩的笑意：“我知道你们顾家现在困难，我也就力所能及的帮衬一下，明天咱们见一面吧。”
“好的，谢谢您，程叔叔。”顾漫雪深吸一口气，心情忍不住雀跃起来。
挂断电话后，顾漫雪捏了捏掌心，这一通电话可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其实之前顾漫雪在接管顾家公司的时候，和程家也有合作，最开始顾漫雪还觉得程儒这个人不太好，只是没想到最后帮她的人竟然是程儒。
就在顾漫雪心情微妙的时候，她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顾小姐，我们是房屋中介的，之前您联系我们的房子还卖吗？”
听见这话，顾漫雪的动作一顿。
之前为了筹钱，她已经决定将顾家的别墅挂出去售卖。
眸中擦过一抹落寞，顾漫雪幽幽开口：“卖，给我两天的时间，我就会把房子空出来的。”
“好的顾小姐。”
顾漫雪缓出一口气，因为发烧而造成的钝痛感让她有些恍惚。
一时间顾漫雪喘不过气来，她双手撑着桌子，瞥见抽屉里的药瓶时，原本伸出的手却收了回来。
现在的药对她来说，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吧。
顾漫雪不想吃。
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