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卡俄斯为什么会跑去论坛发这么个帖子呢？
很简单，因为塔耳塔洛斯之前跑去跟他谈心了呀！
从来没有好好跟塔耳塔洛斯说过话的卡俄斯可高兴了，虽然塔耳塔洛斯找他只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但相对于之前见都不怎么乐意见他，那简直就是往前跨出了一大步好吗？
混沌巨巨开心极了。
他要是早知道塔耳塔洛斯不愿意见他的原因是因为被拘着了，他肯定不会再外面瞎浪那么多年。
毕竟以前塔耳塔洛斯那么宅，也没看出什么不乐意的样子啊。
卡俄斯为这些年所面对的冷脸而有些难过，不过现在一切都好啦！儿砸会跑过来跟他说话甚至是对他提出要求了——他倒是没觉得塔耳塔洛斯无礼，事实上如果他会在意这种事情的话，塔耳塔洛斯早就罪无可恕了。
这么多年来搁那儿一直给卡俄斯脸色看的不就是塔耳塔洛斯么。
童理是根本想不到这件事的，希腊诸神对亲情有多淡薄他看在眼里清清楚楚，波塞冬那是个特例，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不过他倒是能感觉得出来卡俄斯挺想跟塔耳塔洛斯他们好好谈谈的，他倒是没想到卡俄斯是因为亲情之类的缘故，而是觉得既然都是掌管一个神系的大神，那能好好相处当然要好好相处了。
一直僵着也不是个事。
“有卡俄斯大神在背后站着，你以后要做什么估计也容易得多吧。”太一吃着甜品脸上全是满足，他决定把这些甜品的名字记住回去查查怎么做。
一直吃挺传统的茶点，帝俊估计也吃腻了。
“我能做什么？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童理把手机塞回兜里，略忧愁。
心里有了顾忌之后，还要跟以前一样扒罗睺的皮，多少会感觉有点束手束脚。
童理还没有为了同盟的情报奉献自己的生命安全的高尚情操。
太一点点头：“也对，你本身实力那么弱。”
童理：……
“吃你的。”他把面前的甜品推给太一，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很简单啊，你要是害怕，不要去查罗睺不就是了。”太一觉得这没啥，明知不敌还非得凑上去，那不是傻逼么？
童理跟罗睺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实在没必要因为上面的要求就牺牲自己。
哪怕在太一看来，童理如今实力偏弱，但放在神话时代，那也是未来极有希望接任海皇位置的呢，到时候神格等级那么一提，实力也就跟着上来了。
只是时运不济咯。
谁知道神话时代就那么毫无预兆的结束了，也直接导致童理如今神格也就是个海之信使了。
但不管怎么说，童理虽然称不上权重，至少在希腊神系海神的那一块，也勉强算得上一个位高了。
既然是这样，那还真没必要在感觉遭受到威胁的时候还硬着头皮上。
要是他跟罗睺有什么仇就算了，那还是能理解的，但这不是没啥仇吗？
就连被几位巨巨加持了无数封印和法则的塔耳塔洛斯都拦不住的大反派，指望一个海之信使当出头鸟，太一都觉得这玩笑开得有点大。
童理顺着太一的意思想了想，觉得也挺有道理的，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他要是拖了男神后腿或者是把男神卷入了什么重大的事情里，童理自己都会觉得梗得难受。
退一步说，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身为父神的波塞冬肯定会很难过的。
童理倒不是觉得自己就活该怕了罗睺，他手里还握着三叉戟呢，可三叉戟在现在也不是能随便使用的啊。
难不成他还能再发动一次大洪水？
那还不如直接跟罗睺说我们塔耳塔洛斯见呢_(:3ゝ∠)_
相比起因为要顾忌很多而导致有力没地儿使的童理，那毫无顾忌的罗睺就不一样了。
而且也不想想，罗睺所能驱使的那可是心魔。
世间万物，包括普通人类，说内心没有那么一两点黑暗的心思那都是不可能的，而罗睺完全就能将那些阴暗无限放大，从而达到控制万物生灵的目的。
换一句话说，罗睺要是在现世扎根了，指不定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得跟世间的一切为敌了。
甚至还会被罗睺策反一大批力量。
这是天赋压制，没得破。
不过鸿钧大大他们肯定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童理越来越觉得这真不是他能管的事情，当下就道：“那就不查了，不是还有该隐没被抓到么。”
那他就去查该隐，想想如果之前真的是出自罗睺的手笔，那化身蝙蝠什么的，童理觉得说不定就是祸水东引呢。
毕竟他之前不就是傻不愣登的跑去查吸血鬼了么。
童理决定假装成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继续跟吸血鬼死磕。
“哎呀你别那么紧张，天塌了有高个儿的顶着，何况你觉得，塔耳塔洛斯真的会放任你出点什么事吗？”那未免也太小看深渊之神的能力了。
童理笑了两声，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细绳，没说话。
面对像太一这种作为靠山罩别人罩习惯了的，童理还真没法说出自己不想给男神添麻烦的话来。
哪怕说了，人家撑死了也就当成耳边风刮刮就过去了。
等着太一心满意足的吃完所有想吃的甜品，童理结账顺便打包了一些椒图喜欢的。
询问了一下塔耳塔洛斯需不需要吃点，并且得到了否定的答复之后，童理就跟太一一起出了店面。
回了疗养院，童理顺着深渊之神给指的路找到了躲在旮旯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的椒图。
在椒图别扭的眼神下晃了晃手里的纸袋，交给他之后就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如何处理心魔这种东西，只能在物质上提供一定的帮助了。
不过椒图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并没有资料上写的被心魔入侵之后会变得暴戾的倾向。
应该是发现得早。
天色还没有黑下来，童理顺道就跑去奶奶那边溜达了一圈。
童奶奶在疗养院呆得乐不思蜀，都快把她的宝贝孙子给甩到脑后了。
因为疗养院大多都是退休的人类老干部，其中军工家庭比较多，这些家庭里文艺兵出生的就更多了，所以呢，疗养院为了避免老人家们觉得每天太闲，干脆就给他们弄了个老年歌舞团。
每天跳跳舞唱唱歌啥的，排练好了偶尔还会去一些挺正式的电视台表演节目。
据说过年的时候还要去中央台呢。
就是不知道上的是哪档节目，童理倒是希望能是春晚什么的，毕竟这个歌舞团里最不缺的就是位高权重的人的家属嘛，不过也就是想想了。
童理坐在一边看着童奶奶拿着两把扇子合着节拍跟其他老奶奶们一样动作整齐一致的挥舞，居然觉得还挺好看。
大概是因为这些老人家脸上满足和愉快的神色几乎要满溢出来了，童理瞧着就觉得特别开心高兴。
“哎，小理你来啦！”中场休息的时候，童奶奶笑着走过来，结果宝贝孙子给她递上来的水喝了一口，问他：“奶奶跳得怎么样？”
童理伸出了一根大拇指，表情特别夸张，“特别特别好！”
“就你会说话！”童奶奶被孙子一夸，原本就红润的脸上更加显得精神了，“这支舞可是要到中央台去表演的，奶奶可担心跳不好呢！”
童理拉着童奶奶坐下来，给老人家擦擦满头汗，“放心啦，真的特别棒。”
童奶奶感觉挺满足，旁边不少一同跳舞的伙伴其实也挺羡慕她。
虽然这疗养院设备环境都不错，但老人家嘛，其实期待的还是能有家人的陪伴。
但家人儿女若是真有时间陪着他们，他们哪还需要来这疗养院呢？
只不过都想着，呆在家里跟保姆和钟点工一起冷冷清清的，还不如到疗养院来跟以前认识的老同伴一起住呢。
反倒热闹。
可这心里，到底还是缺了点的。
童奶奶能有童理这么孝顺这么优秀的孙子，其实可遭人羡慕了。
哪怕童理一开始只是在疗养院里打工，但现在也非吴下阿蒙啦，人家进了爱丽舍这种大集团呢，而且还直接在总公司老板手下做事，这可是大出息。
换了他们，家中儿女大多为了事业而奔波去了，哪能像童理一样隔三差五来看看奶奶。
而且偶尔没时间来看的时候，那些高档补品一样一样的送过来，都快把童奶奶屋子堆满了。
不是他们眼馋那些补品，但这一份两份的，看在眼里心里，那都是赤城热烈的心意。
还真是羡慕不来的。
童奶奶可从来没有隐瞒伙伴们童理是她捡来的这件事，也正因为如此，才更令人羡慕唏嘘。
童理给童奶奶按着肩膀，顺便跟奶奶一搭一搭的聊着天，低下头看童奶奶一头白发，目露惊讶，“奶奶你长黑头发啦。”
童奶奶咦了一声，也挺惊讶，扯扯身旁关系不错的老伙伴让瞅瞅。
一瞅还真看出来，夹杂在满头银丝中，黑亮的尤其显眼。
“奶奶你这是要返老还童了啊。”童理笑嘻嘻的给奶奶捶背，听童奶奶惊喜的跟身旁的老人家分享最近到底吃了啥居然长黑发了。
看来这疗养院底下有蕴养神魂的阵法这事儿是真的，不过估计还得加上奶奶自己本身心态就挺好。
心情舒畅了，那身体毛病就都不是毛病了。
童理觉得在这事儿上，这歌舞团和他是不是跑来跟童奶奶聊聊天的行为居功至伟。
身体和精神上都很愉悦，那日子就过得一天比一天好一天比一天顺遂。
“说到这个，小理年前马上要满二十了吧。”童奶奶在童理出神的时候似乎是跟老伙伴们聊到了子女的问题，回过头来握住童理的双手。
童理一愣，看看周围老人家们慈爱的神色，感觉背后一凉。
“怎么？”
“有没有对象啊？我这几个老伙伴孙女都跟你差不多年纪，要不……”童奶奶看看隔壁几个老伙伴，“安排你们见个面？”
童理惊呆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被安排这件事的一天，“奶奶，我才二十！！”
“二十怎么啦！别人家二十都结婚准备抱娃了。”
童理：……
救命！！
“不用不用，这事儿急不来啊。”童理囧，他一个纯弯怎么好意思去祸害人家妹子。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童理就没打算想办法跟奶奶出柜了，毕竟以他的寿命来手，熬到奶奶阳寿尽了，他都不会步入中年的模样。
而且童理内心还挺期待，指不定哪天帕拉斯会醒过来呢？
虽然她没有神格，但是美杜莎不是也没神格嘛，看起来只要有人呼唤，那醒过来都是有可能的。
总不可能真等海螺再孕育一个出来吧，这种看脸的事情，童理觉得自己估计是遇不到第二次。
“没让你急啊，见个面怎么啦？”
童理抽回被奶奶握住的手，无奈：“真不用，奶奶你就别操心这事儿了。”
童奶奶脸板起来，“从小就没听你说过喜欢哪个，奶奶能不操心吗？”
“我看不上啊。”这是真话，童理打小就觉得自己特别与众不同，虽然他是个弯的，那眼光也可高可高了。
“你张奶奶家条件也极好啊，不见见怎么知道看不上。”童奶奶皱皱眉。
“……”总不能说妹子我一个都看不上吧_(:3ゝ∠)_
“奶奶，我想以事业为重，我还那么年轻呢，不趁着年轻闯荡一番怎么行。”童理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儿女情长什么的太拖我后腿了，我不要。”
“怎么能这么说……”
童奶奶话说到一半，那边已经在喊集合继续练习了。
童理看奶奶身边其他老人家走了，才压低了声音，“我要是事业有成了，以后想要什么姑娘娶不到，何必非得现在就把自己绑住了呢，对不对啊奶奶？”
童奶奶想了想，点了点头。
她一直都觉得她孙子是最好的，何况童理自己也挺争气，说要跟那些娇娇小姐谈恋爱结婚什么的，童奶奶还怕委屈了自家宝贝孙子呢。
这大概就是有个乖孙，尤其是能力颇强长相还挺帅气的乖孙的老人家的通病。
我家孙子是最好哒！
谁都比不上。
童理看着童奶奶继续跑去排练，飞也似的溜走了。
太可怕了，他才二十！
准确的说还没满！
居然就已经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波塞冬肯定不会同意的！
就算他真实年龄满打满算都是以千万为单位了，童理现在这具正在逐渐神化的身体也是还有四个月才满二十的啊！
塔耳塔洛斯随着童理的离开，将目光从童奶奶身上收回来，略一犹豫，还是开口道：“童理，你奶奶身上有死气。”
童理一怔。
怎么可能？
奶奶现在精气神好得不得了，怎么可能有死气？
死气童理是一点都没察觉到，反倒是在奶奶身上看到了旺盛的生机。
“不是自然死亡。”
不是自然死亡，那就是意外了。
意外？
在疗养院里能有什么意外？
童理是知道厄瑞玻斯对于居住在疗养院里的这些人采用了多可怕的保护措施的，甚至可以说，哪怕塔耳塔洛斯那边出了事，这边的人类也能呆得好好的。
对于塔耳塔洛斯，童理选择无条件相信，何况事关童奶奶。
哪怕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跟他说你奶奶最近有血光之灾，童理也是会放下所有事情，去关注童奶奶的。
如果不是疗养院里的意外，那就是外面了。
童奶奶很满足于疗养院的生活，并不觉得被拘束了，而且疗养院面积那么大，她每天光是绕着她那一片地方溜达一圈，活动量就已经很大了。
所以童奶奶除了跟几个老伙伴一起偶尔会在疗养院宁芙仙女陪伴下出去逛几圈买买买之外，就是跟随歌舞团出门表演了。
童理捏着手指：大约是什么时候？
塔耳塔洛斯直接出现在童理身边，按住他有些颤抖的身躯，“不要插手轮回，童理。”
“人类都已经伸手干涉我们了，为什么我不……”
塔耳塔洛斯定定的看着童理，使得童理将未尽的话语咽了回去。
深渊之神不说他也知道，与如今已经脱离了命运之线的牵制的神祇们不同，对于人类来说，只要轮回的系统没有崩溃，那人类的生死，便是从一开始就定下了的。
之前椒图说在疗养院呆着能够增加童奶奶的阳寿，实际上也是指的能够在寿命范围内，童奶奶在迈向寿元尽头最后的那段时间里，不至于像其他老人一样枯槁，行将就木。
毕竟许多老人在寿终正寝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身体是极虚弱的。
这段时间，通常是苍老的身体在为离魂做准备。
如果在疗养院呆着，魂魄十分坚韧，那自然是不需要身体提前做好准备的，到阳寿结束的时候，强大的魂魄便能直接从身体中出来，等到锁魂的使者。
增加阳寿这种说法，从广义上来说是没错的。
但从本质上却并不能这么理解。
一个人的阳寿除非是突破了本身的桎梏，晋身为修道之人，一脚踏入与天搏命的道途，或者信奉诸神，信仰坚定而虔诚，上达神祇之眼获得神眷，那这个人的寿命，的确是不会归各个轮回系统管了。
能活多久，那全看自己的能力。
但童奶奶并没有这样的资格。
“我明白，但无法接受。”童理垂下眼。
“她能获得新生。”
“可那已经不是我熟悉的人了。”童理显得有些颓然，哪怕他能清楚的想明白所有的事情，在别人面临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也会做出最合规矩的判断，但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他身上……
童理觉得自己到底还是一个不够格的神祇。
没有任何一个神祇会为了一个人类升起挑战轮回的心思。
这种事情谁去做都讨不了好。
塔耳塔洛斯看了童理好一会儿，“不要不自量力。”
童理垂着头，咬着下唇。
深渊之神决定如果童理要去做违背规则的事情，那他这段时间就直接把童理关进塔耳塔洛斯。
他能够容忍童理的交往圈子里有那些普通的人类，但决不允许他为了一个普通人类而去挑战如今整个里世界共同维持的平衡。
身为神祇，不应该为一个人类而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哪怕这个人类对他而言意义特殊也不行。
因为神祇手中握有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强大到能够轻而易举的挑动人类认知中的秩序，甚至轻易的将这个世界也一同碾碎。
神祇活得肆意，却更要学会克制。
如今的世界早已不是曾经那样，面临大洪水也丝毫不至于动摇到根基壁垒的世界了，哪怕塔耳塔洛斯再怎么纵容童理，这种原则上的事情也不会因此而放宽松。
即便是当年的特里同，他也只是发动大洪水罢了，哪怕他手里拿着力量那样可怕的三叉戟，也照样不敢真的将三叉戟全部的力量都倾泻而出。
神祇眼中，人类的性命就如同蝼蚁一般无二，即便灭亡了也无所谓，重新创造就是了。
但无疑，如果手中所掌握的力量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生存的世界，他们会变得收敛。
像洛基那样想拉着整个世界为他的愤怒陪葬的神经病还是很少的。
童理头一次在面对塔耳塔洛斯的时候失去了笑容，他的脸色苍白，眼中的光芒似乎也变得暗淡了。
理智上来说，他知道自己不应该那样重视一个人类。
而且从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起，童理就一直在做思想准备。
他想过无数次当奶奶死去的时候，他应该怎样面对，也许是坦然的，或者悲痛。
但心里建设做了这么久，真正面临的时候却感觉手足无措。
何况现在毫无预兆的被告知奶奶可能会因为意外而死亡，对于童理来说根本就是晴天霹雳。
“塔尔先生……”童理抿着唇，“如果我拥有力量却不能保护我所爱着的人，那么我的力量要来又有什么用？”
塔耳塔洛斯对于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惊讶，不过他并不打算温言安抚童理，如今的童理也并不需要无用的抚慰。
与其温和的安慰他，不如直接将他打醒来得有用。
何况塔耳塔洛斯也不知道用什么姿势说话，说什么样的话，才算得上是温和的抚慰。
所以深渊之神直白的说了，他说：“你不够强。”
真正强大的人，想要保住一个人类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就比如鸿钧，就比如三清，如果他们想要保一个垂垂老矣的普通人，只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