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中午休息，仲城都没再见到傅芊芊，他更觉得担心，问过李萍才知道傅芊芊是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午休过后，下午上班，证物组的报告结果出来。
手镯上一共采证出三人的指纹，梅花程米和清洁工大娘，而上面的血迹，也确定与梅花血型吻合。
除了DNA报告要晚一点出来，但那已经不重要，这些证剧已然够再审一次程米。
颜回再进审讯室的时候，脸上挂着故弄玄虚的志在必得，将检验报告扔在桌上给程米，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又见面了，程小姐。”
“警官。”程米显然还不知道什么的样子，笑意从容。
颜回便也朝她微笑，手指在证物报告上点了点，“我们刚从报案人那里取得了新的物证，一枚纯金手镯，上面即有程小姐你的指纹，又有梅花的血迹……”
程米笑容骤然僵在脸上。
不过如此。
颜回心想，虽然幕后人手段高明，但程米显然是承受力不强的凶手，一个手镯就能让她失态成这样。
这要换成陆程，将所有证物摆在他面前都能面不改色和警方辩驳。
想来那人是天生的犯罪适应者，大部分普通人，都还是会恐惧、会害怕、会惊慌失措。
颜回指着报告上证物图片，“这只手镯想必程小姐很熟悉吧?我们已经了解过，你在皇家的同事不止一人看过你戴这只镯……”
“怎么可能！”程米激动的站了起来，手紧紧抓着审讯台边缘，“他说过皇家的人是不会出卖我的！”
“哦?”颜回没想到一句诈供就这么有用，好整以瑕的看着程米，“他是谁?谁告诉了程小姐皇家的人不会出卖你?”
“……”程米自知失言，怨恨的瞪着颜回，随之沉默下来。
之后颜回又问了几个问题，程米都不肯再回答。
颜回多少猜到，这应该也是“他”教给程米的方法。
害怕答错，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就干脆不答。
这是逃避审讯的好办法，不过警方的人也没这么好糊弄。
由其在证剧确凿的情况下，程米不承认也没有用，颜回决定晾她一天，明天DNA报告出来再审。
没了四十八小十的拘留期，她有的是时间和程米慢慢耗，现在定罪已经不成问题，她唯一想知道的是动机。
程米为什么要杀梅花。
梅花又为什么会去皇家，八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梅花这么多年的生活又是怎样。
太多的迷团，在梅花去世的现在，只能从程米口中问出来。
出了审讯室，颜回将报告还给仲城，道，“她这承受力连陆程的零头都赶不上，今儿晾一晚上，明天估计能问出些东西来。”
“明天问不出来就后天，后天问不出来就再晚，定罪后的判决还很远，我就不信这么长时间问不出什么！”仲城咬牙道。
两人一同出去，忽然想到什么，颜回问，“对了，你和傅芊芊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连喜糖都发上了，下午好像也一直没见她，她人呢?”
“……别提了。”仲城罕见的叹了口气，将中午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颜回听后表情有些微妙，想了想问，“那你是怎么想的?你……会答应她吗?”
“我现在还不适合谈恋爱。”仲城道，“工作不稳定，说句难听的，万一哪天出了事，对另一半该多不负责任?”
颜回沉默下来。
他一直都知道仲城是非常有责任感的人，无论主动还是被动，他都怕惹别人伤心。
这么好的人，谁和他在一起都是那个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如果抛开一些事来看，她也觉得傅芊芊的主动性子要是追到仲城，两人还挺配的。
只是想到陆见深的警告，就让这份相配蒙上一层阴影。
颜回思量半晌，还是让对仲城的担心胜过一切，忍不住道，“我觉得她并不适合你。”
“怎么说?”颜回从不介入别人的感情事，仲城听她这么说，不免疑惑，“哪里不适合，你不喜欢芊芊?”
“我……”颜回有些犹豫。
一方面她相信陆见深不会空口无凭，一方面她又怕陆见深误会傅芊芊什么。
而听仲城的意思，他貌似对傅芊芊有些好感，不然也就不会追问为什么，而会直接说我没想和她怎么样。
难得仲城有那么点心思，颜回也怕他错过什么，想想又改口。
“其实也还好，我挺喜欢芊芊的，就是觉得她年纪比较小，可能不太定性。”
“是不定性……”仲城不知想到什么笑了起来，“她是不如你成熟，不过挺可爱的。”
“……”颜回。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仲城夸别人可爱。
想来仲城那么怕麻烦的人，能忍受傅芊芊这么多天天粘来粘去，要么得说傅芊芊太有手段，不然就是仲城自己喜欢人家粘，只是没怎么正视内心罢了。
毕竟三十多年没谈过恋爱的人，真有什么他一时也发现不了。
“行吧，感情的事你就自己看着办，我也没什么发言权…”颜回颇自嘲的笑了笑，“毕竟我连自己的事都弄不明白呢。”
……
隔天下午，DNA报告出来后，颜回再次提审程米。
不过一晚时间，程米憔悴的跟小黑屋里关了好几个月似的，双目无神，神情灰败。
颜回进了审讯室，她也没什么反应，低着头，甚至没看颜回一眼。
颜回坐下后，将审讯室里的录音关了，对程米道，“经过一夜的冷静，相信你已经考虑好了。”
“……”程米抬头看她，瞳孔有些发直。
“为什么杀梅花，你就算现在不说，上庭后也要说。”
颜回笑了笑，道，“当然，你可以一直不说，但刑事判决不会耽误，而在判决后，就是你想说，也不会再有人听你说，何不趁现在说说?左右都是死，死你都不怕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程米反应有些迟钝，她说完好一会儿之后，才见对面程米点了点头，“我说……”
颜回拿起笔，“你和梅花怎么认识的?”
“我们在饭店工作时认识的。”程米道。
“川菜馆?”
“恩。”
“为什么来皇家?”
“她介绍我来的。”
“她介绍你来的?”颜回有些狐疑。
在她的猜测中，梅花很可能是先被骗到盛宴，又被迫入了皇家，之后有曾想过离开，却不知为了什么又回去。
以梅花的心性，是断不会主动去做公关那种职业，更不可能介绍什么以前在饭店的同事去皇家。
她审视着程米，“你这话说的不老实，到现在还要隐瞒，有意义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就不要再问我！”程米有些激动，苍白的面色慢慢变的涨红。
“你说……”颜回靠在椅背上，倒要听听她怎么掰。
“我们原来在一起工作，后来她辞职离开，不久后我因为得罪经理也离开饭店，她知道后介绍我来皇家工作。”程米道，“我们一起工作了几年，后来梅花染上毒瘾并且已经到影响容貌的地步，皇家把她开除了。”
颜回盯着她，继续听她往下说。
“她离开后我们的联系就不多，直到三个月前她找我借钱，我才知道她在哪里工作。”
程米说着闭了闭眼睛，“凑齐钱那天我去找她，见到她上了一个男人的车，我走近才发现那男人是我还没分手的男朋友，我不知怎么被她钩上了，很生气，和她吵了一架，一走了之，钱也没给她……”
“后来呢?”颜回也猜不透程米这话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但仍装做很有兴趣的样子，“你就为这把她杀了?”
“我没有！”程米叫了一声，“我回去后就和那男人分了手，又想起梅花借的钱还没给她，冷静下来后，我觉得组妹一场不值为个男人绝交，便和她约晚上在公园见面，把钱给她，结果……”
程米顿了顿，露出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结果晚上过去，我不过劝了她两句要她戒毒，不想她却误以为我要告发她吸毒的事，把她送到戒毒所，冲过来就要杀我灭口，我恐惧之下才捡起路边的石块打了她……”
“然后就一连打了十多下?”颜回面露嘲弄。
“我没想杀她！”程米道，“是她，挣扎着起来说要杀了我，她满脸是血，我害怕极了，情绪失控才会一直拿石块打她，是她，是她先动手的！”
“你不会想说你是防卫过当吧?”颜回好笑的问。
“……”程米窒了窒，“我没那么想。”
但看表情就是那么想的，颜回挺佩服这女人的不死心，到这种时候还在为自己开罪，把过错往别人身上推。
她心里反感，面上却不露声色，问，“你既然只是想去送钱劝人，为什么要沿路左右张望，尽找些没监控的地方去?”
“我没有找监控！”程米急道，“我只是带着的钱太多了！我怕有人会抢！”
“好，算我信你。”颜回道，“你说你们抢男人?那男人叫什么，家住哪里姓甚名谁?你说来，我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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