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王铁石,因代屠龙会出场输了比试,屠龙会众人颇有微词,一路上甚感不适,行过一两里山路,跟西门清、归海明等人话别,独自穿行于山林间。走过一两里地,正打算停下来调息一下内伤,不料一汉子从树丛里冒了出来,挡住了去路。
那汉子约莫四十来岁,牛高马大,身穿军装,看似一地方守军参将,等鹰王铁石走近身前,大声说道:“鹰王,交代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鹰王轻轻叹息一声,略带苦味地说道:“樊将军,铁某不才,让大人失望了。”
樊参将脸无喜色,有意无意地说道:“鹰王,你纵横江湖武林十来年,未逢敌手,今日栽在一小子手上,不会是故意为之吧?”
鹰王赔笑道:“将军真会说笑。为朝廷效力,是铁某毕生心愿,怎敢故意为之。”
樊参将鼻哼一声,道:“大人的脾性你是清楚的,不是故意为之最好。”
鹰王铁石觉得心闷,就地坐了下来,好好舒了口气,慢言道:“樊将军,铁某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樊参将见鹰王铁石脸色极差,也坐了下来,答道:“什么事?”
鹰王铁石缓了口气,轻声说道:“屠龙会一向为朝廷办事,帮朝廷对付江湖豪侠,大人今日怎么一反常态,要与屠龙会为敌了?”
樊参将道:“你今日也看到了,龙威镖局押送的是衢州府上缴给朝廷的贡银,屠龙会竟然目无王法,前来抢掠,早已不是昔日那个乖巧听话的屠龙会了。大人身为地方长官,对此事若不严肃对待,日后一旦让朝廷知晓,岂不要受其所累。”
鹰王铁石听过,甚觉有理,不过还是有些想不通,说道:“不过樊将军,朝廷还没有将屠龙会列为邪恶组织,大人此时贸然动手,屠龙日后得知此事,难免不会打击报复。”
“鹰王,你多虑了。依大宋律,加害朝廷命官,形如谋逆,屠龙若不急着造反,岂敢向大人伸刀子。”樊参将说完,轻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西门清、归海明这两个不中用的怂包,贪生怕死,没胆量跟龙威镖局一较高下,活气人。”
鹰王道:“樊将军,依铁某看,今日他们双方没有大打出手,不是西门清、归海明认怂,好像是有人提前通风报信,让他们察觉到了大人一箭双雕的用意,内心有了防备。”
樊参将听后,先是一惊,立马回过身来,道:“不可能。大人的想法,到现在也只有我几个人知道。”
鹰王不以为意,道:“要不是他们有心防着咱们,不应该不大打出手的。屠龙会聚集这么多人手于此,本就是奔着龙威镖局押送的官银而来,岂有镖银摸都没摸一下就自动散去的道理。”
樊参将对此也百思不得其解,道:“白玉天那小子对你都可手下留情,怎么对齐左却来了个一掌毙命?”
鹰王道:“是啊!我当时也极为纳闷来着。齐左可是正义山庄江玉郎的管家,龙威镖局想要在中原有所作为,日后少不了跟正义山庄打交道,那小子岂能不知其中厉害。真让人搞不懂。”微微摇了摇头,起得身来。
樊参将起得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道:“事情已成这样,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还是赶去见大人吧,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的补救之法。”朝前边的山林走去,鹰王同行在侧。
两人在山林里穿行了一顿饭的功夫,在一片平坦的松林间见到知府大人,上前行过礼后,跟几个江湖人士一起,随坐其侧,接过官兵递来的面饼酒壶,吃喝起来。
知府大人将鹰王细细看了一眼,道:“铁大侠,看你这模样,那两伙人应该是没能打起来了?”
鹰王铁石快速喝过一口酒,和着嘴里的面饼一起快速咽下,拱手请罪道:“铁某有负大人所托,还请大人恕罪。”
知府大人轻言道:“按道理不该啊!可知其中原由?”
鹰王歉意地说道:“铁某愚钝,真想不通其中原由,望大人见谅。”
知府大人脸色微变,似有不悦,道:“那总有些事情,是你觉得有些蹊跷,或是有些难以理解的吧。”
鹰王脸色一悦,道:“大人,真还别说,有两件事,铁某觉得有些不合常理。”
知府大人淡然回道:“说说看。”
“大人,白玉天那小子不知道为什么,一掌将齐左毙了。”鹰王道换了口气,接着道:“看那小子出手,干净利索,毫无顾忌,显然没将正义山庄放在眼里。”
知府大人微哼一声,道:“还有呢?”心中却早已充满了鄙视之意,想道,就你这猪脑瓜子也能想的明白!不杀了齐左,屠龙会抢劫贡银一事,一旦传开,正义山庄的江玉郎能轻易脱得了干系吗。
鹰王说道:“那明智上人打败西门清后,扔给西门清两本书,那西门清对明智上人的态度立马变了,先前直呼其名,后来李前辈长的、李前辈短的叫个不停。”
知府大人惊愕有余,慢慢起得身来,微微走动两步,又坐了回去,淡然说道:“两本书!你是不是看错了?”
鹰王铁石微笑道:“大人,我们学武之人,别的不说,眼力劲还是够用的。是两本书来着。”
知府大人自问道:“那会是两本什么书来着?西门清一介武夫,从未有读书的喜好,加入屠龙会二十多年,今日要不是为抢劫镖银而来,跟李老头怕是十几二十年难得见上一面。况且以李老头那性子,怕是正眼都不会瞧西门清一眼,相赠什么书籍的!”
一中年汉子放下手中酒壶,接话道:“大人,西门清一介莽夫,胸无点墨,经、史、子、集可谓一窍不通,除了武功秘籍,其他书籍,你就是用银子买他去学,我看他也不一定乐意,更别说对李亦儒感恩戴德了。”
“对,对,对!那两本定是武功秘籍来着。我怎么忘了,你们武林人士最看重武学造诣了,一心渴望着攀登武学巅峰。”知府大人脸露喜色,言语间极尽喜气,感动了身边的每一个人。
鹰王很是疑惑,慢言道:“大人,按理说,不应该啊!”
知府大人道:“此话怎讲?”
鹰王答道:“大人,李亦儒学艺于嵩山,西门清学艺于峨眉,嵩山参禅,峨眉修道,一佛一道,争斗千年。所谓此消彼长,彼消此长,他李亦儒学富五车,怎么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
一长者按奈不住,答话道:“鹰王,若李亦儒给西门清的那两本武功秘籍,本就是峨眉派之物呢!”
鹰王道:“这怎么可能!”
长者哼笑一声,冷言道:“老铁,世间不可能的事多了去了。别忘了,李亦儒之所以不受武林人士待见,不就因为他僧不僧、道不道、儒不儒,老想着三教合一、天下一家。不三不四,不伦不类!”
鹰王道:“老鬼,你也别忘了,李亦儒一向不理江湖事,到那里去获得两本峨眉派的武功秘籍。”
“江湖传闻,峨眉派女侠修心武,江湖人称剑仙。李亦儒对她倾慕有加,惊为天人,伴随左右走遍天涯海角。可谓是,爱意兴隆通四海,痴情茂盛达三江。”老鬼说到此处,甜甜一笑,接着说道:“修心武虽未对他以身相许,但也是可生死相托,就是疯癫了,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了,也没忘记将李亦儒请来,送她最后一程。”
樊参将插话道:“老鬼,你是说,李亦儒交给西门清的两本武功秘籍,是剑仙修心武交给李亦儒保管的。”
“这么说来,还真有可能。李亦儒今日交还给西门清,是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说不准那天就大限已至。”
言语落,鹰王铁石又觉得有些不对,道:“既然这书迟早会回到峨眉派传人手中,她修心武直接传给西门清、归海明不就行了,何必假借李亦儒之手,多此一举。万一李亦儒不重信守约,私吞了怎么办。”
知府大人听过,脸色沉静如水,眼神流着七彩,心中默想道:她修心武竟愿冒着被私吞的危险,都要将秘籍交给旁人保管、转交,难道此武功秘籍直接传给西门清、归海明他们,会引来祸端?那什么样的武功秘籍会引来祸端?对了,要么此武功秘籍是至上宝典,人人见了就想据为己有;要么西门清、归海明当时修为不够,不适合修炼此功法。
鹰王见知府大人魂不守舍,小声问道:“大人,你怎么哪?”
知府大人缓过神来,掩盖不住心中的快意,淡淡一笑,道:“没什么。”过的片刻,轻声问道:“听说,那剑仙修心武四十岁不到就英年早逝了,可是生了什么大病?”
老鬼答道:“要是江湖传言不假,剑仙修心武应该不是生的什么大病,是发疯而死的。”
知府大人极为惊讶,道:“发疯而死?”
老鬼道:“听人说起,好像是修炼一门高深的武功,欲速则不达,走火入魔所致。”
知府大人道:“什么武功这么难以修炼,连她剑仙都得望而却步?”
老鬼迟疑片刻,道:“好像叫什么阴阳六合掌来着,都是道听途说,做不得准。”
“道听途说,自是做不得准的。”知府大人起得身来,朝四围环望一眼,大声说道:“大家都吃好了吧?”
鹰王等人齐声答道:“吃好了。”
“好。那就出发吧。”知府大人迈开脚步,朝北边走去。
樊参将起得身来,小声问道:“大人,是打道回府吗?”
知府大人回过头来,义正词严地说道:“什么打道回府。屠龙会早已通敌叛国,在西北边疆暗中相助党项人对付大宋,青龙堂这些祸害若不及早铲除,一旦让他们北上,将来定会祸害家国。”言语落,牵着马,大踏步朝前方走去。
樊参将受其感染,带领官军跟上。
鹰王铁石、老鬼等几个醉心功名的江湖人士,一向滥杀成性惯了,既是受邀而来,岂能不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