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白玉天偶遇朱四武,让宁镇安、朱四武、陆连海等七人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内心欢愉不少。辞别之后,一路向南飞奔,不出十里,见到押送镖车的大队人马。从小山头纵跃而下,跟众人相互见礼问好后,走在一起。
古槐说道:“刚才打赌,张天昊说危险已在十里之内,可有此事?”
白玉天微微一笑,说道:“古老,屠龙会那些人,早已准备好了文房四宝,坐等在前边的峡谷里,盼着我们前去,一道书写那‘羊入虎口’四个大字。”
乐啸天一听,快语道:“古老,出得山林,我们可是盼着一醉方休的哦!”
古槐脸色清淡,将手揣入怀中,掏来掏去,羞涩涩地掏出一枚铜板,大气起来:“愿赌服输,不过一枚铜板而已!”
黄道庭呵呵一笑,道:“古老,你这是要拿红铜当黄金使啊!”
古槐嘴角往下一拉,说道:“哪用得着这枚铜钱,没看到有后生同行着吗。”
白玉天笑道:“那是。古老请客,龙威大哥付钱,少不了大伙儿一个醉,我也打打牙祭。”
蒋龙威走在后头,快步赶了上来,说道:“白少侠,打牙祭可以,总得立个名目吧。”
白玉天想了想,欢声说道:“要不放歌一曲,以助酒兴?”
苏真儿道:“这名目好。欢歌一曲震山林,豺狼虎豹好还家。”
前边热闹一片,汤显圣不甘寂寞,凑上前来,搭话道:“白少侠,满山多豺狼虎虫,遍地有魑魅魍魉,要不先来上一段,响彻山林,敲山震震虎,打草惊惊蛇。”
白玉天朝前边山道两旁察看一眼,见林间似有异样,润了润嗓子,大声唱道:“客自远方来,十里门外迎。笑脸插鲜花,喉咙挂鞭炮。迎得客人归,待客自有道。树下听莺歌,水上观燕舞。甘泉碗中酒,彩霞盘中肉。囊空恐羞涩,留得一钱看。”
众人听过,欢声不止,好评如潮,烦忧全无。
明智上人见古槐一代大侠,囊中羞涩成那样,不以为耻,反倒乐在其中,咋看都不顺眼,说道:“古槐,孩子将你跟少陵野老同列,切莫是抬举你了,人家可是诗坛圣手。今日若拿不下西门清跟归海明,以后那‘黄河一剑’的名儿就别用了,免得自觉惭愧。”
古槐淡淡一笑,道:“什么黄河一剑,不过一个身外之名而已。好受就听着,不好受就弃之,有什么大不了的。”
白玉天从未想过古槐长者还有怕的人,小声问道:“古老,什么西门清、归海明?”
走在一旁的苏真儿接话道:“屠龙会的左右二使,青衣左使西门清,白衣右使归海明。”
白玉天从未听过两人,轻声问道:“此二人什么来头?”
古槐答道:“此二人学艺于峨眉山的修心武,成名于江湖后,不知所踪,昨日才听闻已成了屠龙的左膀右臂。”
白玉天听闻过峨眉山,不知修心武,问道:“古老,修心武,何许人也?”
古槐一愣,看向明智上人,见其无反应,说道:“你跟江澄清、崔永月生活那么多年,他们没跟你提及过?”
白玉天道:“没有。”
古槐有些不敢相信,说道:“那你问老李吧,关于修心武那些事情,他比我了解的深些。”
白玉天转向明智上人,道:“李老,修心武什么人?”
明智上人朝前方看了看,道:“内外兼修,心武同炼,取名修心武。”
白玉天问道:“何为心武同练?”
“以山为相,以水为心;以阴为守,以阳为攻。存真去假,存虚就实,存弱御强。化万法为一法,以一法破万法。”明智上人仰天望了一眼,冷冷地一声“哎!”过后,念叨道:“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向至尊。至尊相离几万里,唯在音容笑貌中。”
白玉天听过,对世事有些不解,道:“李老,江湖武林既有如此人物,赵明秀怎可自称武圣人?”
明智上人微微摇头,轻叹一声,似有所触,默然不答。
古槐接话道:“修心武死的早,只做到剑仙,没来得及做那武圣人。”
白玉天惊奇道:“剑仙?”
“玉女素心妙入神,残虹一式定乾坤。身若惊鸿莺穿柳,剑似追魂不离人。临敌只须出半手,纵是越女也失魂。”古槐深呼一口气,接着说道:“行走江湖,整个武林无一人愿向他拔剑,不是剑仙是什么!”
明智上人道:“剑仙又怎样,不也困死在执迷不悟上。”
古槐道:“这可不能怪他,来日苦短,去日苦长。要想寻求出破,有所作为,就得用好握得住的时光不是。”
柳一金接话道:“弓硬弦常断,人强祸必随。寿数天定,岂能昼夜不分、寒暑不明,将日子过的太满,自折其数。”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用功时。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用功迟。
古槐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要不是惜时如金,他修心武一个平常女子,何来剑仙一名,何来一身三绝,拳脚、兵刃、暗器独步天下,让好男儿黯然失色,还心悦诚服。”
明智上人哼哼一笑,不知其所谓,道:“男尊女卑,千年道行,非一朝一夕之功,岂是一人之力所能左右!”言语间,好似极富惋惜之情,又好似在勉励世人,凡事当量力而行。
古槐、五柳兄弟听过,鼻、口间也似有微词,听不清说什么。
过得片刻,古槐说道:“老李,修心武那阴阳六合掌,是不是将心法传授于你了?”
明智上人听后似有不悦,道:“问这么多干什么,你能修行吗?”
古槐呵呵一笑,道:“他修心武身为剑仙,在这上面都欲罢不能,执迷不悟而去,我岂敢不自量力,泥足深陷。不过,天儿这孩子已修成了青龙取水,早已摆脱了那‘知见障’之苦,修行此功应该不成问题。”
柳一金道:“古槐,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世间武学,最难成者,莫过于凌空取物、隔山打牛。天儿这孩子既已修炼成了那青龙取水,早已阴阳相济,纯阳重生,又何须再去修炼那阴阳六合掌。”
古槐想了想,道:“不过也是。阴阳六合掌,不过以凤凰为步,以重为捶,缩地为法,悬囊练气,天罡一指穴,涅盘以重生,幻想个不老之身。可世间之所以美好,就在于万物往复繁衍,新旧交替,生生不息,岂是一人之青春永驻、长生不老所能比拟的。”
明智上人道:“古槐,这话今日说过就算了,往后可不能再说。”
古槐道:“繁衍生息,本就是世间万物的长存之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心想,万事万物都讲一个利字,有利则从,无利则弃。
柳一金道:“古槐,你可以不信,那是你的自由,但不可说。”
古槐见明智上人跟柳一金站在了同一面,似有顾虑,道:“不可以说,你们总得说个原由吧。”
明智上人道:“修道若不能飞升成仙,岂不是道祖欺骗了世人;参佛若不能往生极乐,岂不是佛祖愚弄了世人。”
柳一金见古槐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接话道:“世人诚心求道,虔诚礼佛,岂是用来欺骗与愚弄的。”
古槐才不吃这一套,正要开口辩论一番,话头却被净隐道长抢了去。
净隐道长说道:“古大侠,不说也好。相由心生,积善为美;言多必失,知行合一。”
古槐虽有些不认同,但也知道‘三缄其口’与‘言多必失’,于是合上嘴唇,静默下来。
长者们言语打住,山道上除了踏响着马蹄声,一时间静寂如井水,多少让人有些不适应。
白玉天硬想打破静寂,朝明智上人说道:“李老,那西门清、归海明,既是峨眉门徒,又是剑仙传人,今日怕是要放他们一马了,以免引起门派之争,给龙威镖局日后行镖留下隐患。”
古槐道:“我看孩子说的不无道理。中原武林以嵩山为尊,巴蜀武林以峨眉为旗,江南武林虽说有个纯阳门,但各自为系。今日若将修心武的两个师弟灭了,难保不引来巴蜀武林的敌意,为龙威镖局日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修心武的两个师弟!白玉天听后甚感不解,小声问道:“古老,西门清跟归海明,既出自于峨眉,又学艺于剑仙,却甘居屠龙之下,应该年纪不大啊,怎么是修心武的两个师弟了?”
孩子一脸疑惑,古槐虽有意解答一番,但对修心武及峨眉武功了解不深,算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看向了明智上人。
后辈中,明智上人最看好的当属白玉天,想着有些事,知道总比不知道好,说道:“有人说,天下武功出峨眉。”
白玉天问道:“为何?”
明智上人道:“相传战国时期,有一名叫师徒悬空的,隐居峨眉山,与猕猴为伴,种地为生。时间久了,从猴子的动作变化中,悟出了拳法与剑法。不仅自己修炼,还广收门徒,渐渐形成了一个大门派,峨眉派。师徒悬空身材瘦小,爱穿白衣,远看真有点像猴子,外人便以貌取名,唤他白猿祖师。”
白玉天心想,峨眉派武学传承如此悠久,说天下武功出峨眉,一点不为过。不过,剑仙修心武,恩师江澄清跟崔永月都没在他面前提及过,想必他早已不在人世,怎么就跟那西门清、归海明是师兄弟了呢?难道他们拜的是同一个师傅不成?
明智上人见到白玉天一脸疑惑,知道他想问些什么,说道:“峨眉派门人传授武功,虽有着师徒之实,却不计师徒之名,不管年龄相差多远,大多以师兄自称。”
白玉天很是纳闷,道:“传授本领,师父就是师父,徒弟就是徒弟,他峨眉派的传承脉络怎能如此模糊!”
明智上人道:“峨眉山修道,千古尊一师,共认太上老君为祖师。”
众好汉听到峨眉派这些鲜为人知的事情,惊奇之余,附上惊叹。心想,难怪峨眉功夫不出门,只活跃于西南巴蜀,原来是这‘千古尊一师’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