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事在人凭智计,成事在天莫强求。一日茶甘喝知足,三餐饭饱吃常乐。生事事生何日了,害人人害几时休。冤家宜解不宜结,莫忘回头看后头。
......
叹世之词,不管是借用他人之口,还是自己心有所悟,偶尔说上一两句,自娱自乐一番,聊个心境澄明,求个眼界开阔。
人生在世,一人难以全能,要想活的自在,须得跟周围的人打成一片,前半夜不是在为自己想,后半夜就是在为别人想。
吾道一以贯之。
若不是圣人,实难跳脱内心深处对万事万物怀有的一贯认知与情感,心中或多或少会有一道或几道槛难以跨越,甚至顽固不化、就是不愿跨越,被俗事所累,是是非非多了起来,一生忙忙碌碌,做不成一个闲情适意的人。
人生实难,大道多歧。
摆脱固有情感,逃脱一贯认知,事事有个将心比心,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若能坚持到底,自然脸堆微笑,岁月不惊,时光无扰,‘轻松快乐’贯穿始终。
话说贺俊伟、宁馨儿两人,一个城里官宦人家的公子,一个山野丫头,八竿子打不着,远隔四五十里路程,能够相识、相知、相爱,拜宁镇安所赐,若没有白玉天从中参与,喜结良缘怕又是另外一回事。
宁镇安先前怀疑,衢州知府贺景荣十有八九是青龙堂堂主贺振存,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苦于寻找不到确切证据,便借用青龙堂耳目众多、信息快捷之便,在暗中为女儿宁馨儿创造各种跟贺俊伟见面的机会。
宁馨儿不负所望,美貌、智慧、善良三者归一,初一见面,就虏获了贺俊伟对她的好感。一来二去,两人渐渐暗生情愫,将对方看成了自己苦苦找寻着那另一半。
宁镇安见贺俊伟对自家女儿动了真情,来向自己提亲,便以不看好这段乡下丫头匹配官家子弟的姻缘为由,故意刁难,意在引出贺俊伟他爹贺景荣出手。只因他相信,整个衢州府内,能够跟他宁镇安一较高下的,除了龙威镖局的蒋道功勉勉强强,就只有青龙堂堂主贺振存了。而蒋道功身为外人,就算被贺俊伟请来助拳,也不会全力以赴、生死相搏,自然赢不了自己。
想法是好。可贺景荣也不是傻子,深知一个知府大人家的公子竟然远隔半百里的山水爱上了一个山野丫头,若没有人暗中相助,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贺俊伟堕入爱河,欲罢不能,誓要跟宁馨儿要做一对生死鸳鸯。
贺景荣苦于爱子心切,将相识的一些江湖好手全请了来,去烂柯山为儿子说亲做媒。谁知连一向名声在外的蒋道功都吃了败仗,没能成其好事,警惕心起,跟自家夫人一个合计,由她出面规劝起贺俊伟来,打消迎娶宁馨儿的念头。
贺俊伟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姑娘,痴情真意,哪能如父母所愿,说放弃就放弃。一边跟父母做着抗争,一边期盼着宁镇安做出让步,成全他与宁馨儿的好事。
双方父母都不愿做出让步,一晃就是三个年头,贺俊伟与宁馨儿不仅没有将对方淡忘,彼此情意反而越来越心诚意真,愿意继续苦等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无巧不成书。
蒋道功出事,白玉天稀里糊涂被指定为龙威镖局的接班人,既是受人之托,那就忠人之事,来到衢州。
蒋玉凤为了争夺龙威镖局的总镖头之位,暗中使坏,凭借他蒋家在衢州府的威望,说动所有的客栈、酒楼不许收留白玉天,连江上的渡船都不能载白玉天过河,手段极其卑劣。
白玉天怕龙威镖局请官府出面,赶自己离开衢州府,处于两难的境地。从净隐道长那里得知衢州知府贺大人是个好官,便想到去峥嵘岭拜访知府大人,消除被官府赶出衢州府的隐患。
事情很是凑巧,一起冤案不仅帮他白玉天消除了知府贺大人对他的忧虑,还让他结识了知府大人家的公子贺俊伟。怕日后为了对付青龙堂,有求于官府,很是乐意地接受了贺俊伟的请求,愿意到烂柯山说亲做媒。
白玉天跟随贺俊伟来到烂柯山,宁镇安夫妇见白玉天跟白天宇年轻时长的极为相像,隐隐觉得白天宇还存活在世。为了给故人面子,从内心认同了这门亲事,表面上的一架,是打给贺俊伟看的。
贺俊伟提亲成功,却给一向谨小慎微的贺景荣带来难题,毕竟他是三绝掌的传人,有着一个生死之敌躲在暗处,不可不防。心想,宁馨儿来自江湖,长久相处,不可能发现不了自己会武之事。若是宁馨儿嫁过来是不怀好意,一旦迎娶她为儿媳,让她知晓自己会三绝掌之事,告诉他爹宁镇安,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贺景荣忧心忡忡,为了看清宁馨儿,借最近事多为由,婉言拒绝了贺俊伟要快速迎娶宁馨儿的想法,能拖多久算多久。
有些事情得天独厚,总能朝好的方面发展。
龙威镖局的一场总镖头之位的争夺,白玉天用计铲除了假的青龙堂堂主曲文峰,让真的青龙堂堂主贺振存浮出了水面。
贺振存以真身示人,想起宁镇安曾为了自保,出卖结义大哥白天宇,当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怕他为了青龙堂堂主之位,背后向自己捅刀子,生出了除掉宁镇安的念头。
所谓敌人是相对的,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敌人,也有可能成其为朋友。宁镇安既然被贺振存追杀,自然可以做他贺景荣的朋友,那孩子的婚事自然可以心想事成。
贺景荣见贺振存已被拿下,再无安全隐患,又想着日后贺俊伟为泰岳派重塑门户,少不了跟江湖中人打交道。而白玉天出身名门,跟宁镇安已化解了多年仇怨,形如亲人。借儿子大婚之机,邀请武林名宿参加,不失为一个好的法子,日后好处多多......
明净的天空万里湛蓝,炙热的太阳射下和暖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窗户,悄悄地溜进白玉天那个闲情惬意的房间,洒落在张燕儿那桃红色的小脸蛋上,白玉天痴迷一眼,对着梳妆台前的铜镜说道:“真好看!”
张燕儿放下梳子,微笑道:“还有更好看的。”
白玉天笑着问道:“那里?”
张燕儿欢趣地答道:“在馨儿姐姐那里。”
白玉天朝窗外一看,日至隅中,高高兴兴地牵起张燕儿的小手,出得卧房,走向前边的大院子。
院子里,明智上人正在传授着柳青武艺,讲解着人生智慧。师徒俩,一个讲的条条是道,一个听的聚精会神,好像忘了一个事情。
白玉天牵着张燕儿走了过去,微笑道:“李老,经过你这几天的谆谆教导,柳青这个传人可还满意,日后算个得意门生不?”
“我看很悬。”坐在一旁的柳一金浅浅一笑,接话道:“一个贪多,教的太快,生怕孩子成长太慢,有损自家颜面;一个肠胃不好,消化不良,须得细嚼慢咽,方可吸收。”
明智上人斜看柳一金一眼,道:“什么贪多嚼不烂!一套武功,自有其武学理论,若连个总纲领都不能先记下来,留着何用!”
白玉天微微一笑,牵着张燕儿坐了下来,朝柳青看了一眼,见其满头大汗,轻声问道:“柳青,你感觉怎么样?他们说的话可听懂了来?”
柳青对师傅明智上人传授的本领,虽一时难以心领神会,全是一知半解,但想起师父比自己强,他这么做自有他的深意,那敢怪师父教的快,只能怪自己笨,接收力有限。宝剑入鞘,走近了来,抹了抹额上的汗珠,答话道:“先行记下,日后慢慢消化,若有不懂之处,再向师父请教就是了。”
白玉天微笑道:“这就对了。从无知到有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绝无一蹴而就之理。你虽在九凝山学过艺,有些基础,但师父们身上兼具的才华不同,教授本领的方式方法自然不一样,要学会快速适应。”
萧若云陪着王秀兰走了来,欢声说道:“今日馨儿姑娘大婚,我们代表着她的娘家,可不能去晚了,让孩子久等。”
白玉天牵着张燕儿站起身来,见明智上人、五柳兄弟坐着一动未动,笑着说道:“李老,五柳叔,昨日定制的新衣裳试穿过没有,可还合身?”
明智上人经纶满腹,从未参加过科举,不为五斗米折腰,只因对官家人没有任何好感。年轻时,都不愿跟官家人有个往来,现在七老八十了,更不愿跟官家人有个往来。见五柳兄弟默不作声,答话道:“你们去就行了,我们这几个老头子就算了,年岁这么大,跟官府中人,不打交道的好。”
“李老,我们不是去给知府贺大人问好,是去帮我们家馨儿妹妹撑腰。我那馨儿妹妹,多好的一个姑娘,一见就让人疼爱有加,你不也喜欢的紧不是。今日若不去给她道声喜,送上祝福,她定会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亏欠了我们,忐忑不安的。”
白玉天笑着说完,将笑脸转向五柳兄弟,接着说道:“再者,我三叔为消灭屠龙会,给江湖武林日后带来安宁,再次打入青龙堂,奔波在外,周旋于危险境地,我们若不能代他参加他宝贝女儿的婚礼,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柳一金见这些人聚在一起,全是为了消灭屠龙会,宁镇安自愿不顾自身安危,冲锋在前,以抵过往罪业,值得受到他人的敬重。于是站起身来,朝明智上人说道:“老李,天儿说的没错,不能轻慢了孩子。世上事,一切皆有因缘注定,当来则来,当去则去,做到随心、随力、随缘,从而了却一切烦恼。”
理就这么个理,明智上人那有不明之理!心想,大伙儿都赶去吃那喜酒,自己一个人若留在家里,要想不饿着肚子,就得亲自下厨,不划算。这些天被白玉天的厨艺将那张嘴养刁了,自己做的饭菜怕是伺候不好它,与其委屈了这张嘴,还不如委屈了这颗心来的舒坦些。
见王秀兰的眼神里充满友善,尽是祈盼之情,于是来个随风转舵,朝白玉天说道:“你小子,尽让我做那违心违愿之事,等下次见到江澄清那个老家伙,若不给我赔礼道歉,定绕不了他。”
白玉天见一向固执己见的明智上人愿意成人之美,做出让步,很是高兴朝柳青说道:“柳青,傻站着干吗,还不陪着你师父跟五柳叔他们换衣服去!”
柳青早已在心里认同白玉天为大哥,当成领头人,一向言听计从。不仅因为白玉天救过他一命,还帮他求得明智上人做师傅,可谓有再造之恩。最主要的是,白玉天跟他竟是一路人,不消灭屠龙会誓不罢休,可为志同道合。
明智上人被柳青扶着站起身来,同着五柳兄弟,朝七人居住的院子走去,牢骚话随着步子落满一地,只因他实在不想跟官府中人坐在一起吃饭、喝酒、唠家常。
人心凑齐,柳宅里的人一番准备,人人穿上新衣,带上祝福,披着明媚的阳光,陪着王秀兰走向府山,步子轻快,容光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