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天隔着衣服摸了摸肚皮,站起身,将桃木剑插入腰间,打算离开。
张燕儿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水,问道:“这么快就吃饱了,面条不要了吗?”
白玉天微微一笑,答道:“后边还有六位镖头,面条是给他们叫的。”
张燕儿听过,朝着店门口看了一眼,杨镖头几人刚好朝店门走来,欢愉道:“真神,说谁谁就到。”
萧若云用手巾擦了擦嘴,喝过两口茶水,杨镖头、耿镖头六人来到桌子边。
白玉天走出座位,对着六位镖师说道:“坐,帮你们叫了面条,应该马上就好。”
萧若云起身,离开饭桌,走向柜台,付了饭钱跟房费。
白玉天对着杨镖头说道:“你们不用去龙虎山庄了,护送蒋总镖头他俩的棺木回去,主理好镖局里的事务。我一处理好身边的琐事,就去龙威镖局找你们。”
杨镖头回话道:“是,总镖头。”带头拿起筷子,倒上茶水,吃喝起来。
张燕儿见母亲走了回来,一把挽着,跟在白玉天的身后,走出‘浮萍客栈’,朝着西边而去。
三人吃饱喝足,心情舒畅,转转几下就走出了小镇,迈步山野间。
一路上,人群纷扰,形色匆匆,来来往往,一眼看过,好似没有一颗心是闲着的。
有美人相伴,白玉天的眼神儿欢愉快乐,装满了山山水水,花开花香,水流水清,树绿树长,连飞舞在天空中的鸟儿都愿为他留下两声清脆入耳的鸣唤。
萧若云母女俩见之,简直羡慕不已,不得不承认,这人真好,万物亲善。
张燕儿见着一道浅浅的沟壑,送给白玉天一个惊喜:“那是什么?”
萧若云随着燕儿的声音望去,只见那里好像睡着几个人,一动不动,看的不是十分清晰,敢肯定的是,都是男人,并且是六个。
白玉天将那儿了望了一眼,不加理睬,继续赶他的路。
燕儿极为不解,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小声问道:“不去看看啊?”
白玉天将燕儿的小手从衣袖上扯下,边走边说道:“死人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赶路要紧,让后边的人给帮他们收尸吧。”
萧若云将那边望了望,转过脸,挽着燕儿的手,跟在白玉天的身后,快步而行。
三人很快穿过一个小山谷,走进乡野间,花香扑鼻,蜂蝶狂舞,飞鸟满天,生机盎然。
“油菜花开满地黄,丛间狂舞蜂蝶忙。清风吹拂金波涌,飘溢醉人浓郁香。”
一段歌声从一片一望无际的油菜地中传出,时隐时现,婉婉转转,引诱人心。
听着歌声,望着那千里黄金,闻着那万里飘香,张燕儿两条娥眉闪动不停,喜气的眼睛春韵千层,晕红的脸蛋光彩照人,配上那春波荡漾的身姿,美不胜收,十里传情。
白玉天走在身旁,情海欢闹,全身酥麻,就想冲上去抱上一抱、亲上一亲,以解馋念。
萧若云见白玉天看着燕儿的那双眼睛泛着金光,不好意思地问道:“小白,你怎么哪?”
白玉天醒转过来,脸儿羞羞一红,小声答道:“没什么,景色怡人,春心涌动,浮想联翩。”
话语飘散,才知道自己已变成了一个轻浮少年,实不应该,赶忙将脸蛋转了开去,连羞带涩挤满一身。
张燕儿一听,一个偷笑,羞羞怯怯地赶起莲步,朝着前方跑去,跟蜂蝶玩耍到了一起,悠哉乐哉!
萧若云看着这两个孩子,很想为他们高兴,却又不自觉地为他们忧伤。
江湖儿女,有了情,就有了牵挂,有了羁绊,有了忧愁,血性与刚勇也将在无数个缠绵中消耗殆尽,命格里装着的不再只有自己,还有对他人的牵挂。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若是一着不慎,不仅误己,反而害人。
燕儿轻盈的脚步乱抛,莺歌燕舞一路,百亩花海很快就被她抛在了身后,走进了一片松树林中。
白玉天听到几个轻微的刀剑声,慌忙一个纵步,跃到张燕燕的前面,挡住去路。
燕儿见白玉天脸色有异,不知何故,生怕他跟刚才的言语一般放荡不羁而轻慢自己,卷起笑容,轻声问道:“你怎么哪?”
萧若云走了上来,白玉天轻声说道:“前面有打斗声,我们要不绕着点?”
萧若云侧耳倾听,没听到任何响动,回话道:“龙虎山庄就在前边,相去不过十里,不应该有歹人在此出没。”
白玉天温言道:“天子脚下也会出现命案,何况乡野山林之地。况且江湖是非,大多从管闲事开始,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的好。”
萧若云很是为难,道:“可从这儿去龙虎山庄,前边是必经之路,要是绕开,就赶不上午饭了。”
白玉天冷笑道:“一顿饭而已,干吗非得去龙虎山庄吃。”
燕儿疑惑道:“怎么哪?龙虎山庄会出事吗?”
白玉天答道:“黑衣人一路伏击赶去龙虎山庄赴宴的江湖豪杰,十有八九,龙虎山庄出了问题。”
萧若云很是不明白,问道:“你怎么这么说啊?”
白玉天想起张天昊、蒋道功来,似有所悟,答道:“张大侠跟蒋总镖头可都是南方武林一等一的角色,同时受到要挟与攻击,绝非偶然。就怕他们是借用龙虎山庄这块宝地,来个以逸待劳,剪除江南武林的各路豪杰。”
萧若云听过,接话道:“那我们没必要绕开这里,这里有埋伏,其他的路口也会有埋伏。”
张燕儿附和道:“我娘说的对,绕来绕去,只是多走一段冤枉路。”
白玉天有些为难,毕竟收了人家一百两银子,护送她们到目的地是他的职责所在,保护她们的安全是他应尽的义务,只好好言相劝道:“你们干嘛非得今天去龙虎山庄啊?过了这个风头去不行吗?”
张燕儿回话道:“我妈妈学艺于龙虎山庄,张天龙是我大师伯,我们是去祝寿的,明儿去就失了礼数。”
白玉天生于山野,长于山野,很少与外界往来,很难想象得到世人所看重的礼数为何物,道:“要是就为了个祝寿,把命搭了进去,太不划算了。”
萧若云回道:“若真如你说的这般,我更应该去了,师门有难,哪能置之不理。”
白玉天很是为难,但见着萧若云一身正气,道:“我收了你一百两银子,去不去本该由你们说了算。可要是真有个来者不善,就是护送你们去送死了,于心何忍。”
萧若云笑道:“白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生死有命,师门有难,理当共赴生死,没有送死一说。”
白玉天将萧若云看了一眼,见她心意已定,温言道:“那就去吧!不过你们得答应我,打不赢就得跑。枉送性命,绝非光彩的事情。”
萧若云淡淡一笑,见身旁女儿一脸的芳华,忧心忡忡,真不知该不该接着往前走。
三人走出松树林子,刀剑声,喊杀声,叫骂声,声声袭来,吓得张燕儿脸色紫青,双眼迷茫。
白玉天看着前边几十人正在招呼着兵刃,你追我赶,好个滋味,将萧若云母女俩看了一眼,温言道:“要不你们在这坐一会儿,我过去看看先。”
萧若云看了看那些打斗的人儿,有一小半好生面熟,担心起龙虎山庄来,小声回话道:“一起过去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白玉天听过,一个纵步,跃出五丈之外,再一个纵步,跳入战圈之中。见一个黑衣人对着地上的一个青衣汉子就是一剑刺下,直取汉子的小命,好生毒辣。实在看不过去,只好对着黑衣人就是凌空一掌。
黑衣人没有察觉,中了白玉天一掌,一声惨叫,飞出三丈之外,撞向另一个黑衣人,两人倒在一堆,昏死了过去。
白玉天出手如此之重,都没人看见他的存在,好生气恼,向着战场一声嚎叫:“住手!”声音好如洪钟,响彻山谷,十里共鸣。
那些斗得如火如荼的勇士们受到惊吓,停下手中的活儿,撤出战圈,分站东、西两面,朝白玉天瞧了过来。
白玉天一见,赶忙一个纵跃,挡到两伙人的中间,将双方扫视一眼,好言相劝道:“各位,有话好好说,没必要刀来剑去的,命就一条,应当珍惜才是,况且练武也不完全是用来一决生死的。”
黑衣堆里走出一银边黑袍人来,见白玉天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厉声喝道:“你是何人?若不想死,滚到一边去。”
白玉天向银边黑袍人看了一眼,见他眼睛里欲望满满、邪念纷飞,很不客气地答道:“‘玉面郎君’就是我,怎么哪!不服啊!尽管放马过来。”
黑袍人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咔咔大笑一声,凌空一掌朝白玉天击来。
白玉天不敢怠慢,一掌回礼,两股掌力相交,黑袍人后退数步,白玉天纹丝不动。
银丝黑袍人稳住步子,一个招手,四名黑袍人一个纵跃,四把宝剑向白玉天刺去。
白玉天一个纵跃,腾空跃起,一个飘然欲仙往前飞去,宝剑出鞘,一道寒光闪现,四个黑袍人跌落地上,扭摆两下,平躺在地,静止不动。
银丝黑袍人一见,狐疑道:“你师傅是谁?你怎会这‘一剑祭清明’?”
白玉天答道:“要打就打,不打就滚,说这些废话干什么。”
银丝黑袍人一听,怒火中烧,一个纵步,化成一道黑影,向白玉天射来。白玉天一掌迎了上去,双掌交锋,四围枯叶飞舞,地上青草点头哈腰。两股真气一个相撞,两人瞬间弹开,黑影飘出两丈之外,一个没站稳,将后边的三个同伴震出一丈之外。
其他人见白玉天小小年纪-内力却如此深厚,惊讶不已,鸦雀无声,忘记了为之喝彩。
银丝黑袍人见兵刃、拳脚都输了,不敢恋战,双手一拱,大声道:“公子武功出奇,实属罕见,后会有期。”
随即手一招,带着同伴往西边飘然离去,三两下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