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举着法器的放逐者见慕白鱼这样的表现,手中的法器突然轻轻颤抖起来。
他杀过许多个外来者,有的沉稳有的易怒,有的想和他们交易,有的直接大开杀戒。但无论是那种,都没有慕白鱼这样的,明明刀都快架到脖子上了,却还是不动如山。
最前面已经打了起来,这边的慕白鱼却像是没看到一样,仍然保持着原来的步调,除了发丝和衣衫被阴风吹拂着乱动,整个人完全如同在自家闲步一般惬意。
这个人,是不是反应有点太迟钝了?
放逐者迟迟没有动手,他身后的另一个人却是忍不住了,狞笑着驭使法器刺向慕白鱼的后心。
尖利又带着黑雾的法器狠狠刺在慕白鱼的后心处,上面泛起淡淡绿光,明显是淬着毒的。
放逐者一击得手,脸上的狞笑还没来得及扩大就僵住了。
他引以为傲的法器,饮了无数修仙者鲜血的法器,在慕白鱼后心处遇到了阻碍,半点也前进不了。
只是他还没弄明白状况,其余的放逐者便都随着他的动作开始了攻击,恶狼扑食一般用各种法器,或砸或穿或刺或砍在慕白鱼身上,而每个以为得手的人,都和最早动手的那人一样,根本伤不了慕白鱼分毫。
便是有些实力强又法器好的,也只是堪堪捅进去了一点,入了点肉破了点皮,根本不能对慕白鱼造成什么伤害。
“和记忆力一样,你们果真是一群废物。”
慕白鱼的声音让本就阴寒刺骨的狂风更冷上了几分,放逐者们看着慕白鱼的目光由震惊到迷茫,再逐渐变得恐惧。
“逍遥......“有人嗫嚅着,大睁着双眼看着慕白鱼,紧接着如同见到了什么比黑塔里妖魔还要骇人的东西,转身就跑,连法器都是跑出好一段距离才想起来,飞速地被他从慕白鱼身上召回。
只是慕白鱼此时浑身都被法器扎满了,活像一只炸了毛的刺猬。
其余人像是还没回过神来,倒是离慕白鱼最近却没动手的那名放逐者回过味来,一个箭步窜到慕白鱼面前,双眼紧紧盯着慕白鱼的面容,嘴里含糊不清地重复念叨着两个字:“逍遥。”
慕白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眉眼粗狂,皮肤黝黑,头发胡须像是百年都没有打理过,打着结坨成坨散乱着,将脸上那道横贯整张脸的疤痕显得更加突出。身躯高大却有些佝偻,仅仅靠着破烂的布条蔽体,裸露在外的肌肤更是伤疤叠着伤疤脓包重着脓包。
口齿含糊不清,似乎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本来充满死气的双眼此时亮的吓人,像是漂流很久,终于找回了失落多年的宝贝。
慕白鱼始终板着的脸慢慢融化,不光是嘴角弯了起来,就连眼睛也笑成了弯月,她上前一步抱住这个浑身血腥气和臭味交杂的男人。
抱得极紧。
也不管背后还扎着的法器会不会刺到他,用力拍了拍男人的背:“奎玐,是我。”
四周聚集的放逐者此时才像是反应过来,终于弄明白了眼前人是谁,胆子小些的尖叫着连法器也不敢要,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慌不择路地逃走。
胆子大些的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晦气,用力抽出自己的法器退开到离这两人极远的地方,默默关注着他们。
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随手从慕白鱼身上拔回法器,便跟着跑边问其他人:“怎么了?不打了吗?为什么都跑了?奎玐怎么还跟外来者抱上了?没听说他有喜欢的女的啊?”
却没什么人理他,都忙着自己逃命而去。
就连慕白鱼前面正打得欢的黑衣人和放逐者也受到了波及,放逐者们惊恐地远远看了眼慕白鱼,大多都收手离得远远的。
说是瘟神都低估了慕白鱼的影响力。
走在前面的黑衣人虽不明白这些放逐者为何退去了大半,但压力确实减小了许多,都趁此机会用了压箱底的术法摆脱这一批放逐者,往黑塔方向更近了一步。
原本还杀气漫天的黑狱此时安宁祥和地能比肩九天云霄,除了一地的狼藉和仍然干巴巴吼叫着的阴风,黑狱似乎陷入了最初的平和。
“你还好吗?”慕白鱼环抱着奎玐,饶是她,久别重逢也只能说出这样俗套却衷心的话。
“死不了,再活个百八十年也不是问题。”奎玐用手背擦去干涸了多年,终于湿润的眼角,这才松开慕白鱼,咧嘴笑着朝黑衣人远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些人先过去了,你也快去吧。”
“无碍,你比那玩意重要地多。”慕白鱼也笑着,上下打量了一圈奎玐,见他除了落魄些,精气神没什么大问题,便又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拥抱。
“好了好了,百年不见,怎么变得磨磨唧唧的。”奎玐有些不自在,却实在贪恋慕白鱼身上人间的气息,任由慕白鱼抱着,嘴上却不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