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与空间的关系极为复杂，通常以各种公式和计算罗列成一大堆墨迹呈现出来，而此刻，楚河可以真真切切凭肉眼看到，二者互相以怎样的形式依存。
大跃迁的通道壁，跟战机的位置形成了对照。
“这次跃迁，和我们之前所经历过的都不同。”
看着操作台上不停跳跃的数值，楚河有些茫然。
跃迁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此行的目的地在哪里？
曾经他思考过前一个问题，虽然星空学院的教材从来不曾涉及这方面知识，但在第一次亲身进入跃迁隧道时，他意识到，跃迁跟小虫洞转移的原理相去甚远。
……
“哈斯人不愿意我们留下，担心招惹到太阳系强悍的军事干涉，这在逻辑上能说得通。”
楚河冷静分析着始末因果。
“等到这场战争结束，维芝加耳便是战利品，然而即使两个文明合并，祂们想要追上太阳系的步伐，也还来日方长。”
“所以祂们既不想与太阳系为敌，也不想跟太阳系走得太近。”
“但是有一点说不通。”聆听间，武悦敲出一行字，表达自己的看法。
她费解的是，如果哈斯对于同在银河系的霸主如此忌惮，又为何会接受白银领域的传教？众所周知，认同白银领域的教义，便意味着加入星海联合，要出力反抗至高霸权。
地球是星海联合中最强大的成员之一，接受白银领域，还怎么能主动疏远？
难道仅仅是为了得到白银领域报复维芝加耳的支援？
那么哈斯的当权者目光未免短浅了些。
楚河想不通的问题也在这里，不过他由此联想到一些更深层次的事情，需要他们离开这个空间隧道后才能得出线索。
因此他只是眯着眼睛，兀自做着沉思状，并不言语。
矢娜难受得不行，趴在楚河肩上，声音轻飘飘的很是虚弱：“你们这么怀疑，干嘛要同意人家的安排呢？直接离开不就好了吗？”
楚河和武悦都没有回答她。
这是一个无解的题目，当时有许多种解题思路，刚好黑刃九号跟黑刃五号选了同一种，硬要说的话，只能说是默契。
……
绝对枯燥单调的迁徙过程持续数个小时，仍未出现尽头。
此时此刻，战机里的三人不知道隧道的另一端会是何种景象，也不知道最初的起始点怎么样了。
外面过去了多少时间？
哈斯与维芝加耳的战争是否已经正式打响？
不得而知。
极致的穿梭速度下，肉眼无法捕捉窗外的画面，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模糊，所以五彩斑斓，所以流光溢彩。
那画面看久了，会使人产生严重的晕眩。
矢娜不负众望，又呕了楚河满满一肩膀。
好在这次有措施可以让她好受些，之前打劫海盗团，夺来几个军用医疗箱，里头有缓解晕机症状的药剂。
打上一针，赤瞳女皇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不久后被类似镇静剂作用的成分迷得沉沉睡着。
武悦看着跟楚河同系一条安全带、紧紧贴在楚河身上的矢娜，眨巴着双眼。
……
计时器悠悠跳动，转眼又是几个小时，大跃迁终于结束进程。
青红色战机下坠着跌出隧道，直接降落在地面之上，而非太空之中。
黄沙漫漫，苍茫茫万里无边。
这是一片沙漠。
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回到地球。
只要抬头望望天空就能轻易确认的欣喜，因为苍穹两端看不到那两颗豌豆大小的事物，而如果身处地球，无论站在哪个犄角旮旯，无论白天黑夜，总是能望见天乩与天枢的。
“跟说好的结果不一样，但似乎又在意料中。”
武悦打开外层机盖，远眺着战机外遍布视野的大漠，表情显得不那么轻松。
所以哈斯的诓骗，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心机？
单纯的想把太阳系的军人排除在战争之外吗？恐怕很难如此单纯。
总之，真是个令人不开心的结果呢……
楚河几乎是毫不犹豫便再次启动战机，笔直拔高位置，决定先远离这片沙漠以及这颗星球，别的都可以容后再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傻狍子才对可能要命的地方一而再地充满好奇。
就算进了陷阱，以当归号的速度，将舞台从行星转移到更开阔的太空，也是更加明智的选择。
何况还得借助外太空的群星排列，尝试弄清自己现在在宇宙中所处的方位。
不是地球，鬼知道哈斯文明的鸡贼们，用星门把他们传送到了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然而当战机上升至半空，突如其来的警报，又让楚河不得不操纵引擎急速下降。
雷达显示头顶有高能波动，从规模推测，不外乎空间站或者舰队。
“这就有点麻烦了！”
青红色的战机重新降落在大沙漠里，楚河五指轻弹，思索着下一步决策。
有空间站堵在行星外太空，想出去基本不可能，硬闯是不用瞎琢磨了，唯一的办法便是跟本土文明友好交流。
可万一不能友好交流呢？
“莫慌！”
楚河依然要装出稳如老狗的架势，冲武悦摆了摆手，说道：“先好生修整，养精蓄锐了再试试去沙漠外面探探风头。”
他们现在都很疲惫，近十个小时的跃迁过程里，一刻不敢放松携带，精神高度集中，反应和思考自然会变迟钝。
如果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一场恶战，这样的状态可不太妙。
“沙漠的单一环境还是很便于模拟的。”
楚河调出战机的伪装系统，简单进食后，与武悦开始休息，全程睡过来的矢娜则负责放哨，一有风吹草动，便赶紧推醒俩人。
日落月升。
楚河跟武悦先后从睡眠中苏醒，继而驾驶战机贴地低飞，随机选个固定方向前进。
大约五千公里之外，才发现第一处类似城镇的聚居地，而到这里，环境风貌依旧没怎么变化，还是荒漠戈壁滩。
怎么看，如此贫瘠恶劣的星球，都不像是能孕育出高等生命的地方，然而以楚河的初步判断，这里的科技水平却是凌驾于貌似强大兴盛的维芝加耳。
天空每飘过十台巡逻的战机，就有两台是最新式的科技产物。
很瘆人的事实是，无论新或旧，那些战机的型号，全是至高霸权军方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