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时,受中州影响,入仕之途或任子或赀选。
所谓任子,即官秩在二千石以上的官员,只要任职满三年,便可推荐子孙一人为官。朝廷不问子弟德行、才干如何,直接将其选为“郎官”。若是功劳特别卓着的文官武将或是皇亲国戚,他们还可荐举两人或数人以上。
郎官多是君王近臣,极易得到国君的宠信,因此非常容易获得高位,但其实算不得正式官职。
若想获得正式官职每年还要接受郎署的考核,考核优异者直接升任封疆大吏的也有。
不过这些显然是贵族子弟才有的殊荣。
至于赀选,就是凭财产多少来做官。
赀选者必须拥有雄厚的资产,每年还要拿出一定的钱财来供郎署使用——满足这些条件就能有做官的资格。
若说“任子”是贵族子弟入仕的最快途径,“赀选”便是地方富豪子弟入仕的捷径。
只是相较于任子而言,赀选看似面向全国,却有着严格的财产、身份、才能等苛刻的要求。
然再苛刻,一般人也难以摸到其门槛。这也就导致了无论朝中还是地方,居高位者要么家中有权,要么家中有钱,平民百姓无任何机会。
虽还未到中州“上品无寒门”的地步,实则也未好太多。
大越王朝最后的风雨飘摇何尝没有这个原因在?
史弼即位以后没有延续这两种取士之法,改为征辟和察举取士。
即由朝廷直接聘请当地有名望之人做官,亦或由地方高官通过考察,荐举一些有德行才干的人,通常是官府属吏,朝廷再从中选拔出真正有用的大才授予官职。
选拔出来的这些人会先前往郎署做郎官,满一年后由郎署进行考核,考核合格者就会被赐予官职。或在朝廷任尚书、侍御史,或在地方任县令、长、丞。
若不合格则会被撤换,同时荐举者也会受惩。如此就可防止一些别有居心的地方官以权谋私胡乱推举人,同时亦避免了大量无才无德的人进入官场。
这两种方法虽仍然无法触及到更底层,至少不再是“父死子继”。
出身、地位及财势不再成为唯一的衡量标准,一律以才学、德行为选拔要求。若想升任更高官职,也必须靠功绩和资历。
虽然这套选拔任用制度仍不成熟,却已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有一种方法更能保证取仕公平,然一口吃不成胖子,眼下条件尚达不到,必要先兴官学,如此既可让平民学到知识,还能持续不断为朝廷输出人才……从长远来看,平民有了执掌朝政的机会,便能与功臣勋贵分庭抗礼,朝政就不会再被权贵所垄断。”
这是姜佛桑曾从先生处听来的,不知同样的话史弼梦中可曾听到过。
观他在位那一年间似乎并无兴官学之举,应当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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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女贵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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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钊是谁,没人知道。
到处探听也打探不出丝毫消息,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这简直是胡闹!
朝臣一反在琦瑛妃晋位一事上的赞许态度,众口一词表示反对,直言不合规矩。
无论是征辟还是察举,亦或按资按历,这个邬钊都不合规矩。
无寸功于国,又无声名显世,甚至连来历都不清楚,如此平步登天,谁人肯服?
若任的是寻常官职倒也罢了,偏偏是据守重镇手握雄兵的东宁州州牧。
一时间满朝皆是抗议之声,希望国君能收回成命。
偏史殷奇这人就喜欢逆着来,旁人越是反对的事他就越要做成。
他堂堂一国君主,连想用个人都要被臣子指手画脚,岂非笑话?
伯父和父亲皆有破格用人的先例,怎么轮到他就不行了!
群臣大约也意料不到,经此一闹,史殷奇反而心坚意定起来。
不过他另有了主张:“你乳兄不是称那人能举万钧,既如此,让他与那些伸长了颈子的人比试一番如何?!”
除掉蒲家之后,史殷奇曾来昭明宫询问新州牧人选。
姜佛桑并未直接举荐,而是借良烁之手将萧元度推出。
称他是中州流亡过来的,曾从蜑蛮手中救过良烁和整个商队,而今就在良府居住。
良烁结识的人五花八门都有,当初一起周游南州史殷奇是见识过的,便也没多怀疑。
既能救下整个商队,说明身手不凡,而且一个流亡之士,恰符合雪中送炭这一条。自己给他高官厚禄,他定会感念自己恩德……
姜佛桑清楚,史殷奇虽这般问,其实心里已打定主意,并不需人同意。
这场比试自有其意义在,与其说他想堵群臣的嘴,不如说他想打群臣的脸。
眉心浅浅一蹙,旋即展平,道:“如此显要之位,自该能者居之,只是——”
“那就这么定了!”
消息放出后,各方摩拳擦掌。
殿前校尉中也有武功不弱的,大族子弟中亦有精于拳脚的,更别提那些军中将尉……
姜佛桑以参与者众多为由,提议让这些人分为十组,先进行比试,胜出者再当着国君的面一决高下。
史殷奇没有同意:“孤选的州牧,不说移山倒海,也要有以一敌百之力,如此才可让那些老家伙心服口服!”
很快到了比试之日。
比试地点就在宫城的演武场上。
辰时三刻,各方皆已到齐,远望去人山人海。
史殷奇高踞龙亭中的坐席上,东西两旁又设立位次以待群臣,亭内兰菊芬芳、金炉浓霭,亭四周围绕玉石栏杆、遍是防守森严的铁甲内卫。
达奚柔闻得宫中有这样的盛事,非要来凑这个热闹。
史殷奇昨晚歇在芳乐宫,用罢朝食之后两人直接从芳乐宫过来的演武场。
群臣见婀媃妃不仅与国君同乘八宝彩辇,眼下更是旁若无人一般偎在国君怀里软语调笑,不时剥颗红荔递到国君嘴边,两人甚至脸贴着脸、同啖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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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女贵不可言】【】
众人脸上精彩纷呈,许多老臣别开脸重重一叹。
姜佛桑稍晚一些才到。
下了车辇,步入龙亭,群臣起身恭迎。
“爱妃来了。”史殷奇挡开达奚柔递来的酒樽,朝姜佛桑伸出一只手。
姜佛桑轻轻搭上,踩着玉阶,于他左侧落座。
史殷奇与她闲话了两句,听得右侧传来一声轻哼。
转过头去,接过酒樽一饮而尽,达奚柔方才露出笑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