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姐儿喜欢绣花吗?”钟未央牵起小家伙的手,笑着问道。
恩姐儿点点头。竟然点点头!
钟未央盯着小家伙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忍住了心里的无奈,勉强伸手摸了摸恩姐儿的小耳朵。
恩姐儿立马开心地抱住钟未央,笑呵呵的。因为钟未央每次摸她耳朵,都是夸她的意思。
钟未央自己不喜欢绣花。如果恩姐儿喜欢画画,她一定会很高兴,但是恩姐儿竟然喜欢绣花,这让她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为什么才两三岁的孩子会喜欢绣花的?
夜晚,钟未央躺在大床上又睡不着。她把手平放在肚子上,摸了摸,肚子一点感觉也没有。今天七月初九了,她的月事还没有来,有可能是真的有了。抛开其他杂念不想,光想着怀孕的事,她心里觉得期待,又有点担心,怀孕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决定:明天向赵嬷嬷讨教注意事项,并且记到松花笺上,慢慢学。
睡着之前,迷迷糊糊的,她脑中的思绪是:司徒明这会子肯定还在路上,还没到五台山。尽管每天过的高兴,但是她不是不想他。
——
打开门,感受到清冷的寒气侵进衣裳里,丫鬟们用铜盆端热水进屋,铜盆的碰撞声、清水的哗哗声和脚步声混合着响起,天明了。
钟未央坐在梳妆镜前挽发,恩姐儿在屋里走来走去,小手随处摸摸。钟未央的内室对小家伙来说,还有点新鲜,她白天都在西侧屋和暖阁里玩,早上只在内室里待一小会儿,而且钟未央内室里的东西经常换,常常是昨天用着乳白色绣花鸟的帷帐、蓝色被子,今天就换成了蓝色帷帐、乳白色被子,还有屋里的屏风、桌上的茶壶、杯子,也换来换去,总有新鲜感。
恩姐儿喜欢这里,多过于喜欢自己的屋子。但是因为她很乖,一般不会耍赖,所以玩一玩就走,不会过多地表达自己的喜欢。
“好了!恩姐儿,咱们去给祖母请安了!”钟未央发髻梳好了,笑着朝恩姐儿伸出手。
恩姐儿立马“蹬蹬”地跑过来,笑着牵住钟未央的手,两人一起出了屋子,又出了院门,一清早,慢慢地散步去青梅院。
有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
钟未央伸手指向树上,指给恩姐儿看,笑着说道:“那是乌鸦,黑色的,一般,如果别人骂人,说乌鸦嘴,就是骂另外的人说话不好听,把不好的事说出来了。”
小鸟还在叽叽喳喳。
恩姐儿笑着也伸手去指着小鸟,朝钟未央仰着小脸。
钟未央对着恩姐儿谈天说地,慢慢地散步,小家伙一般都听得懂,偶尔蹦蹦跳跳的。
进了青梅院。
“母亲!”
国公夫人今天起得很早,已经在西侧屋里坐着喝茶了,比平时早些。此时除了钟未央,其他人还没有来。
“是走路来的,还是坐轿子来的?”国公夫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显得格外关心。
钟未央带恩姐儿走过去,微笑着答道:“一路走过来,很神清气爽。”
国公夫人笑得很放心,轻声说道:“今天请个太医来诊诊脉,你放心,悄悄的,不让别人知道,吃了早饭,你在我院子里坐坐。”
“好!”钟未央微微笑,很乖巧。结果是毋庸置疑的,她已经可以预知太医诊断的结果。看来,国公夫人还是太着急了!
每天的请安,并没有什么新鲜事,无非是今天六少夫人讲个笑话,明天五少夫人逗个趣,国公夫人大清早的并不爱热闹,总是显得有点慵懒。今早也是一样,早早地就打发后辈们离开,然而例外的是,她今天特意留下了司徒玥音,这是很难得的事。
司徒玥音也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她一直低着脸,像是在掩饰什么。
在国公夫人眼里,这些都是小孩子把戏而已。
“玥音,抬起头,我看看。”国公夫人轻声说道,目光看着司徒玥音。
司徒玥音无可奈何,终于抬起了脸来,只见她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明显哭过了。
“哭什么?”国公夫人眉头微蹙,语气不赞同,轻声问道。
司徒玥音在国公夫人面前还是显得有些木讷,愣愣地站着,不像在钟未央面前那么放松,钟未央站起来,走过去,把司徒玥音也牵来炕上坐下。
恩姐儿好奇地看着司徒玥音,眼睛睁得大大的。
钟未央没说话,悄悄地握了握司徒玥音的手。
司徒玥音酝酿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道:“母亲,我想换个嬷嬷。”
国公夫人思索片刻,点头说道:“让元嬷嬷给你挑一个,你跟元嬷嬷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没问原因,也没有多问别的事情,答应的很爽快。国公夫人骨子里也是个怕麻烦的人,对庶子、庶女,她只能做到慈心,无法做到耐心,更无法虚与委蛇地拖时间应付,说话总是干干脆脆的。
“多谢母亲。”司徒玥音激动得满脸通红,连忙站起来行礼。这对国公夫人来说是小事,但是对她而言却是大事!那个乳娘总是在她面前念叨、指手画脚,有时还把她的事往外说,她之所以哭红了眼睛,不是为了装可怜,而是因为听说那乳娘把她来月事的日子和天数告诉了别人,她内心很难堪,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你早些回去吧!这些日子多学些规矩和治家的事。”国公夫人端起茶盏,随意地叮嘱道。
“是。”司徒玥音又行了一次礼,把目光看向钟未央。
钟未央笑着对她摇摇头,司徒玥音便独自走了。
钟未央陪着国公夫人用了早膳,没一会儿,苗太医就来了。
苗太医是打着给国公夫人诊平安脉的旗号来的。确实像国公夫人说的那样,悄悄的,外人并不知道其实是给钟未央诊脉。
苗太医诊脉诊了一刻钟,然后认真地答道:“平安,无碍。”
国公夫人忍不住流露出了失望的神情,片刻后,又掩饰住了,无奈地打发太医离开。过了一小会儿,国公夫人握住钟未央的手,轻拍拍,笑着说道:“放心,不急。”
钟未央点点头,眸子直视着国公夫人,笑一笑,脸颊稍红,但是心里却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不再有负担感了。她自己身体的状况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太医也未必诊得出来。
出了青梅院,钟未央没有立马回去,而是带着恩姐儿去找司徒玥音,小姑娘之前用那样的眼神看她,肯定有话跟她说。
珍棋阁。
“嫂嫂,恩姐儿,快坐下。”司徒玥音之前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会子显得有点慌张,还急急地让丫鬟把什么东西收走了。
钟未央很惊讶,说道:“十妹妹,你忙吧,我和恩姐儿回去了。”
“不不不,我不忙,嫂嫂快坐下。”司徒玥音又很执着地留客。
丫鬟端了茶来,静静地放下,就退下了。
钟未央今天没有见到司徒玥音的乳娘——就是司徒玥音说要换掉的那个嬷嬷,钟未央只是默默地想了想,没有问出来,先打量了司徒玥音片刻。
司徒玥音并不隐瞒钟未央,红着脸说道:“乳娘正在后罩房收拾东西,她虽然对我有埋怨,但是我还是赏了一笔银子给她。”
“嗯。”钟未央果断地点一下头,微笑着说道:“可以让元嬷嬷帮忙,找个借口让她走,那样她就无话可说了。”
司徒玥音低下头,显得有点羞愧,低声说道:“是找了借口,元嬷嬷很袒护我,为了不给我招口舌是非,怕别人说我寡情寡义,所以才诬陷乳娘偷吃了我的燕窝。”诬陷别人,这对她来说,是很难受的事。虽然她很讨厌那个多嘴多舌的乳娘,但是她没想过要诬陷她。
钟未央安慰道:“你别多想,多给她一点银子,让她后半辈子能过安稳日子,就可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嗯。”司徒玥音答应一声,又抬起头来,显得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刚才在绣鞋子,嫁衣请了绣娘帮忙做,但是我想穿自己绣的鞋子出嫁。”
原来是这样,难怪刚才慌慌张张地收东西,钟未央忍不住笑道:“越来越像一个新娘子了!”
司徒玥音红了脸,认真地解释道:“也没做别的什么,就只是绣鞋子而已。”
钟未央眨眨眼,眸子里的笑意更明亮几分,心想:此地无银三百两?哈哈……
“嗯!”钟未央爽快地点头,笑容很灿烂。
司徒玥音脸红得像蒸熟的龙虾,一直红到了耳根和脖子上,眼睛根本不敢和钟未央对视。也不知道她刚才究竟是在做什么事,为什么这么羞涩,莫非是在绣男子用的香囊?
眼看着司徒玥音脸越来越低下去了,钟未央收敛了一些笑意,转移话题,说道:“十妹妹,上次你给我和恩姐儿画的画,可完工了?”
几天前,司徒玥音先照着钟未央和恩姐儿的样子画了个粗稿,小姑娘做事很认真,还特意把粗稿带回来润色,已经辛苦好几天了。
钟未央等得也着急,很期待那幅画作。
“嫂嫂等一下,我亲自去拿来。已经画好了。”司徒玥音起身出去了,过了一小会儿,手里拿着一个卷轴走了进来。
丫鬟青山和绿水小心翼翼地帮忙把画作展开,一大一小两个人跃然眼帘。
是彩色的,但没有彩色照片那么逼真。画中,钟未央抱着恩姐儿在荡秋千。
“多谢十妹妹!”钟未央压制住心情的欢喜和激动,目光聚焦在画上,离不开。
这是她自己第一次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脸,这和水中、镜子中看到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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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