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命可真好!”钟未舞在出了屋子后,对着钟未亭咬了一句耳朵,目光嫉妒。
钟未亭也神色失落,叹一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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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送走了客人。
钟老夫人虽然有些疲累,但是神色很愉悦,半躺在暖炕上,背靠着一个大引枕,目光暖洋洋的,闪着光辉。
她的心腹王嬷嬷在给她捶捏着腿,轻声笑道:“国公府对咱们家姑娘真是看重呢!”
钟老夫人笑得舒心,感叹道:“是啊!很难得。”
王嬷嬷又笑着闲话道:“今天赵大太太可真不像话,镇国公府的生辰礼才一送来,她就急巴巴地喊着要打开看,说话的嗓门又大,连屋外头都听见了,也不怕惹人笑话。”
钟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淡了淡,道:“小家子气罢了。”
王嬷嬷又道:“赵二太太前几年看着还好,这几年也越来越上不得台面了,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吃饭的时候,手还发哆嗦。”
钟老夫人脸色愈加平淡,道:“这是赵家男人没本事,走了下坡路,所以女人才畏畏缩缩的。”
王嬷嬷道:“和咱们家太太竟一点也不像,太太做人厉害着呢!”
钟老夫人想到大孙子钟痕所受的“委屈”,顿时心里一阵不舒服,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闭上眼睛假寐着,王嬷嬷在旁边也不敢再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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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未央挽着钟太太的手回雪梨院,路上母女两个都是一脸沉思,没有说话。
进了屋,第一件事是换下见客的新衣,换上家常舒适的装束。
钟未央换完衣裳,出了自己的屋子,去钟太太的正屋。沿着檐廊,走到临近门口的拐弯处时,忽听见门口打帘子的小丫鬟翠柳和另一个小丫鬟抱怨道:“赵大太太可真小气,来咱们院里,就只给了两个铜板。”她嫌弃地伸出两根手指。
钟未央停下了脚步,静静地听着。她身后跟着的清江和松月极有眼色,都及时地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着。
另一个小丫鬟道:“有钱给你,你还嫌弃,真不知足。”
小丫鬟翠柳道:“可是江太太给了我一把铜钱呢!足足有二十七文!江太太人才好!好大方的!不像赵大太太,好小气。我给我小侄儿闹着玩,每次都要给一个铜板的。”
钟未央偏了偏头,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等两个小丫鬟散开了,钟未央的脚步才转了个弯,在翠柳的面前进了屋。小丫鬟翠柳的脸上毫无察觉到不妥的异色。
清江和松月也都神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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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你怎么了?抱着大匣子做什么?”钟未央笑问道。一进了钟太太的内室里,就看见赵嬷嬷抱着匣子在嘀咕着什么,不过声音太小,钟未央没听清。
赵嬷嬷手里抱着的是钟太太的私房钱匣子,她扁扁嘴,委屈道:“没什么呢。”不自然地把匣子放下了。
钟太太对女儿招招手,道:“过来。”
钟未央先回头示意了清江和松月退下去,然后朝着母亲走过去,挨在旁边坐下,抱着钟太太的胳膊问:“嬷嬷到底是怎么了?谁欺负她了?”
钟太太笑了笑,抚了抚女儿的额发,稍稍无奈道:“你现在长大了,告诉你也无妨。”
钟未央倒是被激起了兴致来,又转头看了一眼赵嬷嬷,然后摇着钟太太的胳膊催促着让快点说。
钟太太收敛了些许笑意,轻声道:“赵嬷嬷在心疼我的钱匣子,怪我不该给银票。”
钟太太朝赵嬷嬷看去一眼,嘴边泛着无奈的笑意。
赵嬷嬷这时低着头插话道:“年年都是这样,一到姑娘生辰这天了,大太太就来找太太要钱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嘛?太太是出嫁的姑奶奶,哪里还应该管着赵家的吃喝嚼用呢?而且每次都是一大笔银子呢。原本以为赵家大老爷今年升官了,就不会来要银子了,哪知道,一点也没变!”
钟未央吃惊地看向母亲的脸,钟太太平静地注视着女儿的眼睛,没有躲闪,也没有丝毫回避。
钟未央歪着头想了想,轻声问母亲:“舅舅家连吃喝嚼用都缺吗?可是大舅娘和二舅娘每年送我的东西都挺贵重的。”
钟太太涌起一阵心酸,抚着女儿的脑袋,告诉道:“那些礼物是从你大舅娘和二舅娘的嫁妆里挑出来的,你两个舅娘也都挺不容易。”说完,她微笑地打趣了一句:“幸好你是过年的前两天过生辰,不然赵家一大家子都没法过年了!”
钟未央被逗得哭笑不得,又追问道:“娘,你给了多少?给几年了?”
赵嬷嬷插话道:“从姑娘的外祖父去了的那年算起,总共有八年了。每年给二百两银票呢!”
钟未央也参与了钟家账册的管理,自然知道这二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钟家所有人一个月的吃饭钱也才二十五两银子。
她的目光看向钟太太,担心道:“那娘岂不是很缺钱用?我那里也还有很多私房钱的,可以拿来应急。”她每个月有月例银子,逢年过节都还从长辈那里收了很多代表吉利的银锞子。
钟太太微笑着摇头,豁达道:“就算再给十年,我也给得起。我的嫁妆是赵家给的,现在用回到赵家身上去,倒也正好。赵家是因为办几件丧喜事把家底掏空了,所以才缺钱的,这几年倒是过得节省了。”
“大舅舅做着官呢!二舅舅给人坐馆教书,赚的钱还不够花啊?”钟未央疑惑道。她的两个舅舅都是有正经工作的,又不是游手好闲的人。
钟太太敲敲女儿的头,眼中露出揶揄,笑道:“嫁个女儿就能把钱赔光去!”
钟未央抱住母亲的腰,释然地笑笑,道:“也是,还有几个表哥得娶媳妇。”她才不管钟太太的揶揄呢!就算听懂了,也不愿意去想这个。
钟太太唏嘘道:“人情往来也是一笔大头。”
赵嬷嬷却对此毫不同情,她压低着嗓子,但语气依然显得抑扬顿挫,愤愤然道:“要不是太太嫁妆里的那些铺子和田庄动不得,一动这些,赵家脸面上会过不去,依着大太太那张嘴,早就把太太的铺子和田庄都哄过去了!”
钟太太稍显不悦地凝视着赵嬷嬷,告诫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说也说够了,还不把口风收紧了?”
赵嬷嬷脸上一红,咬紧了嘴巴,显得有些羞愧,低头认错道:“是,奴婢不敢给太太惹麻烦,再也不说了。”她抬手自打了一下嘴。
钟未央也收了收脸上的笑,知道这件事得瞒着才好,让钟老爷、钟老太爷和钟老夫人知道了,肯定会起风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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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静了一会儿,钟未央忽然说道:“嬷嬷,你把门口打帘子的小丫鬟翠柳换了吧,让她去雪梨院外面当差,别难为她就是了。”
赵嬷嬷面上一愣,认真地点点头,也不追问,就答应了。
钟太太低头看着女儿,疑惑道:“你怎么突然又管这个了?”
钟未央也不想隐瞒,但为了不让钟太太听着生气,她言简意赅道:“刚才在门口听见翠柳说赏钱的事,她太喜欢钱了,容易被别人收买去,留在雪梨院里容易惹麻烦。”
钟太太叹一声气,用侧脸摩挲着女儿的头顶,没有说话。
赵嬷嬷牵动了几下嘴角,也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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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丫鬟在门外禀告道:“太太,八姨娘刚才喊着肚子不舒服,又让请大夫去了。”
钟太太懒懒地回了一声:“知道了。”神色间染上了些许不耐烦。
赵嬷嬷目露不满和厌恶,手和脚蠢蠢欲动,愤愤然道:“她也太折腾了!”
钟未央也觉得厌烦,感叹道:“大前天闹着要燕窝,前天早上和下午请了两趟大夫,昨天闹着要吃牛奶,嫌着家里的羊奶有膻气,今天还不消停。才怀孕了四天而已,就这么闹腾。”她突然想出一个主意,朝着门外那回话的丫头问:“去告诉老爷没有?”
丫鬟答道:“老爷在外院书房里,不敢去打扰。”
钟未央笑道:“不用顾忌这些,快点去告诉老爷知道,就说八姨娘肚子痛得打滚,可是大夫还没有来。”
“是。”门外回话的丫鬟得了吩咐,就放心地去办事了。
赵嬷嬷表情愣愣地看着钟未央,疑惑不解。
钟太太心中了然,她又敲敲女儿的脑门,忍俊不禁地道:“又打坏主意。”
钟未央呵呵一笑,怕赵嬷嬷想得太辛苦,替她解惑道:“常言道,久病床前无孝子。她八姨娘不过是个姨娘罢了,就算她是怀了孩子,难道咱家的兄弟姐妹还少不成?父亲可不是个特别有耐性的人,八姨娘天天拿这件事去烦扰他,迟早父亲也会怕她的,到时候对她自然就敬而远之、避之不及了。”她笑得狡黠。“呵呵,这本来就是父亲份内的事,和娘一点关系也没有,偏偏八姨娘天天来烦娘,也该让父亲感同身受才行啊!要是父亲能忍受到八姨娘生孩子那天就好了,也不知道父亲到底能撑几天?”说完,她躲到钟太太怀里,闷声发笑。
钟太太听完后,更加忍俊不禁起来,右手轻柔地拍着女儿的背,眼中含着宠溺。
赵嬷嬷突然瞪圆了眼,心情十分激动、喜悦。她十分肯定地赞赏道:“还是姑娘的这个法子最好!姑娘比嬷嬷聪明多了!”她脸上洋溢着欢喜,目光熠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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