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突然想出来的主意,所以现实留给钟未央做准备的时间不多。
晚上,她拿着一支画眉的眉笔,背靠着床头,身上盖着暖和的被子,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描画着迷宫的路线图。
迷宫的迷惑性,就在于岔路口多,而且九曲十八弯的,最容易让人在里面绕圈子。她一边画,还得一边想,画得不满意了,就得换张纸,重新画。因为她下午没有找到迷宫的样板图,所以不得不自己努力。幸好她不是个数学几何白痴,这样的问题对她来说还不是太难。
赵嬷嬷坐在炕上打盹,远远地、安静地陪着钟未央,那神态很像一只胖胖的老猫。
确实,天色已经比较晚了。
司徒明才从外面回来,一身墨蓝色绣幽兰的衣袍,脚步如风一般,来到内室门口时,才刻意把步伐放轻了,瞬间慢了下来。小丫鬟们低着脑袋,躲远了些,不敢靠近他。司徒明自个儿伸手掀开门帘,沉稳地迈进了内室。
赵嬷嬷骤然被惊醒,慌忙抬起头来看,站起身行了礼,然后脚步稍快、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又去喝酒!”钟未央抬起脸,目光朝司徒明看过来,语气稍带抱怨地嫌弃道。
司徒明走过来,显得心情很好,坐在床沿,低下头,在钟未央额头上吻一下。
钟未央没有躲,正眼看了司徒明一会儿,问道:“没有带墨哥儿去骑马吗?”今天早上的时候,司徒明是这么说的,说要带序哥儿和墨哥儿出城去。
“他太娇气了,昨天骑马把腿上的皮磨破了,瞒着我不敢说,今天连路都走不好了!”司徒明回答得漫不经心,目光专注地在看钟未央画的线条。
两人坐得很近,钟未央把脑袋靠在司徒明左肩上,说道:“楚姐儿今天骂恩姐儿笨,我明天要帮恩姐儿欺负一下楚姐儿。明天让她们玩迷宫,我先把记号做好,恩姐儿肯定可以走出来的,到时候让楚姐儿服输。”
司徒明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眸子里绽出笑意,不屑地说道:“孩子气。”
之后沐浴、更衣,司徒明一身清爽地回来床上,撩开被子,抱住钟未央,吻了吻她的侧脸,低声说道:“府里新来了一帮舞姬,可以给你解解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大床的帷帐倾泻而下,钟未央抬起手臂,攀在他的后颈上。
只能浅尝辄止,钟未央靠在司徒明的胸膛前,很安然地闭着眼,而司徒明则是感到无奈,不得不说,成亲后他很少能够顺心如意的,二人世界还没过够,才出趟远门,孩子就冒出来了,其他的能冒险、能肆无忌惮,唯独不能拿孩子来冒险,所以他目前的生活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忍。
——
早上起来,钟未央迷迷糊糊的,正穿衣裳,忽然想起司徒明昨晚上说的话来,朝正在床前系衣带的司徒明问道:“新来的舞姬擅长什么舞?”
“各种都有,其中有你上次看的边疆舞。”司徒明回答得轻描淡写,但是带着笑意,倾过身来,意思很明显。
钟未央抿着嘴巴亲了他一下,因为还没有去刷牙。
“我正好喜欢。”钟未央笑着说完,下床穿了圆头鞋,去了浴房里洗漱。
司徒明心头余留着钟未央的笑声,脸上染着愉快的笑意。
上午,钟未央很忙。因为她虽然把迷宫的路线图画好了,但是还得指挥丫鬟们把迷宫布置起来。不用砖头、不用泥,而是用布来做墙,先把路线图在地上画好,再把竹竿插在拐角处的土里,然后把布绕上,连成一个速成的迷宫。地点就设在观看歌舞的飞仙楼,两座阁楼中间有个宽敞的庭院,把迷宫设在庭院里,然后钟未央站在阁楼上,就能看清楚迷宫里面的情形。
虽然忙碌了半个多时辰,但是完成之后,她还是挺满意的。她再次对恩姐儿悄悄叮嘱道:“看那地上的箭头号,记住了吗?”
恩姐儿脸上含着笑容,点点头。
“等到楚姐儿急哭了,你就牵着她,带她走出来。”钟未央悄声说道,脸上带着愉快的笑意。
恩姐儿立马又点点下巴。钟未央伸手摸摸她的小耳朵,两人对视着,一起弯着眉眼笑。钟未央心里的感觉明显是恶作剧,而恩姐儿分明是一如既往的乖巧。
下午,钟未央邀国公夫人、二少夫人、五少夫人、六少夫人和司徒玥音来赏歌舞,除了二少夫人明言拒绝以外,其余人都来了。
楚姐儿一露面,钟未央就笑着招呼道:“楚姐儿,恩姐儿正在院子里玩,你去找她吧!”
楚姐儿兴冲冲的,就跑去了。钟未央忍不住笑得把嘴角弯了起来,弯成新月的弧度。
六少夫人以为钟未央故意邀她来欣赏歌舞,是特意向她赔礼道歉的,所以自顾自地端着架子,下巴抬高着,目光朝上,偶尔轻飘飘地瞟钟未央一眼。
钟未央只尽到礼貌,没有去在意她。
国公夫人免不了对钟未央关切一番,五少夫人很活络地在一旁插话,三人说笑了一会子。钟未央一有空就往阁楼下的庭院里看,看到楚姐儿、恩姐儿、乳娘和孙嬷嬷正在迷宫里绕圈子时,她勉强忍住笑意,过片刻又去看一下。
恩姐儿很听钟未央的话,尽管她知道怎么出去,但是她没有着急,一直像小尾巴一样,安静地跟在楚姐儿后面,跟着绕来绕去。楚姐儿的乳娘急得满头大汗,她也不知怎么出去,于是看向孙嬷嬷,低声商量道:“孙嬷嬷,你可有办法出去?”
孙嬷嬷摇摇头,脸上的神色既镇定,又内敛,根本不着急。
楚姐儿气得小脸通红,她走来走去、绕来绕去,偏偏就是不能出去,小家伙又像要发威的小老虎一样,抿着嘴巴,咬着牙,皱着眉头,握着拳头,一边走路,一边重重地跺脚,非常地气急败坏。
阁楼上的人这会子都在看迷宫里的两个孩子。五少夫人“噗呲”一声,拿丝帕掩住嘴,笑道:“楚姐儿还不知要绕几个大圈子呢!”她悄悄地朝钟未央挑一挑眉,递过来一个眼神,大意是在问:九弟妹是故意的吧?是不是把出来的法子教给恩姐儿了?
钟未央抿着嘴笑,大大方方地点点头。
五少夫人同样笑得爽快,继续装糊涂,没有嘴快地说出内情来。
国公夫人愉快地笑道:“可真是难为两个孩子了!阿川这法子想得妙!”她此时看得津津有味。
元嬷嬷笑着插话道:“看来,是九少夫人肚里的孩子顽皮!九少夫人以前可没这样爱玩。”
国公夫人笑着点头,很赞同的样子。
司徒玥音饶有兴趣地看着阁楼下的情景,忍俊不禁,但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六少夫人终于忍耐不住了,放下了端架子的样子,她大着嗓门,也来插话道:“别说孩子了,就是大人走进去,也得绕晕去!”
迷宫里头,楚姐儿忍不住呜呜咽咽地干哭着,只发出着声音,但是眼泪掉不下来。她这会子是真的恼羞成怒,又非常委屈,但是她忍着没发脾气、没撒泼,因为她知道国公夫人会注意到她。任性霸道是有分寸的,五少夫人早就对她敦敦告诫了。
恩姐儿见楚姐儿哭了,连忙跑上去,牵住楚姐儿的手,两人胳膊碰着胳膊,恩姐儿专心地找箭头号,带着楚姐儿走,这次没有绕圈子了,走了一小会儿,就从重重布帘中走了出来,顿时有种重见天日、豁然开朗的感觉!
楚姐儿抿紧着小嘴巴,止住了声音,没再哭了,但是目光很刻意地看了恩姐儿一眼,小脸上还是免不了挂着委屈。她还从来没被这样欺负过!尽管欺负她的是那些连活物都算不上的布帘,是很死板的东西,但是她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她被欺负了,这就是她心里此时最强烈的感受!简直鼻孔里呼出来的空气都是充满了怒火的硝烟。
五少夫人连忙吩咐风嬷嬷去把楚姐儿带上来,一瞧见女儿的脸色,她就知道小家伙心里在想什么。
大家又看了半个时辰的歌舞,然后才各自散了。
次日,楚姐儿仍旧被她的乳娘送来了平蒙院。
钟未央正和恩姐儿在叠纸飞机,她笑着说道:“楚姐儿,今天别去上学了,行不行?”
楚姐儿点头答应,大大方方地走过来,伸手拿起炕上的纸飞机,用小手扯来扯去地研究着。小脸上布着满满的疑惑。
钟未央朝恩姐儿眨眨眼,恩姐儿立马心领神会了,站起来,把纸飞机飞出去,做给楚姐儿看。
两个孩子跑来跑去,追着纸飞机,玩得满头大汗,又像两个小伙伴了。
钟未央坐在一旁看着,笑着没去打扰。等她们玩够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坐下歇气的时候,钟未央吩咐丫鬟们过来帮两个孩子擦了汗,喂了温水解渴,然后开始教她们叠千纸鹤。
楚姐儿很快就神情变得紧张起来了,不再是高兴的样子,因为她发现恩姐儿总是学得比她快!她心里堵着一口气,眉头微皱,明显地是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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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
小伙伴们放心,欠下的总要还!月底清账!明天见!我是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