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为周,你不必再惺惺作态了,你勾结吐蕃『奸』细,哄抬成都粮价,再纵火焚烧成都武库,证据确凿,岂容你不认!”
李瑁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在谯为周的耳畔炸开,他的脑袋忽然“嗡”地一声,险些站立不稳。
不是兼并土地吗?何来的勾结吐蕃一说?
兼并土地和勾结吐蕃根本就是两码事,若只是土地兼并,天下世家必定会站在他一边,李瑁为了自己的野心,为了自己的生存绝不敢拿他怎么样,可若是勾结吐蕃,天下世家还有谁会为他说话,这可是通敌卖国之罪,谯为周一下子慌了起来。
谯为周看着李瑁,诧异地回道:“勾结吐蕃之罪太大,在下承受不起,殿下说话可要有证据的。”
李瑁既然来了谯府,又怎么会空着手呢。
李瑁拍了拍手,身后自有亲卫端着两个木盒走了进来。李瑁又朝着谯为周身前的书案指了指,亲卫便将两个木盒都放在了谯为周的书案上。
谯为周看着书案上的两个木盒,慢慢弯下了腰,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打开,里面赫然出现的竟是两颗人头,这两颗人头的面容不似唐人,而且还扎着吐蕃独有的短辫子,想必这两人便是李瑁口中所说的吐蕃『奸』细了。
说实在的,谯为周身为世家子弟,自幼生活优渥,生平最瞧不起的就是这些粗陋的胡人,谯为周也极少和胡人打交道,谯为周根本从未见过这两人。
谯为周忙道:“在下从未见过这两人,更不知他们的身份,不知殿下将他们摆在此处所为何意?”
李瑁盯着谯为周,冷冷道:“不知何意,那你且先看看这个!”
李瑁重重地一哼,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书信,甩到了谯为周的怀中。
谯为周不安地拿起怀中的书信,双手微颤地将书信打开,书信上所书的字体竟然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字迹,就连他自己看着都觉得眼熟,更别提别人了。
“吐蕃国使者亲启,谯某不满李瑁之治久矣,今恰逢蜀西粮荒,李瑁无策......待贵国发兵之日,届时在下愿迎贵军入剑南,奉为吾主。”
谯为周只是一目十行地粗略看了看,便看懂了信中的意思,这封信俨然是一封和吐蕃勾结卖国的密信,而这封密信尾部的署名正是谯为周自己。
谯为周敢对天发誓,自己绝没有写过这样一封密信,更没有通敌叛国之举,这封密信分明就是栽赃陷害。
“殿下明察,在下绝不会...”
谯为周看了这封密信便立刻准备开口解释,但就在他刚刚把话说一半的时候,他便立刻停住了嘴,因为他看到了李瑁脸上的表情。
李瑁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波澜,也没有丝毫该有的愤怒。按理说李瑁是亲王,是皇子,谯为周想要颠覆的是你李家的江山,李瑁不是应该勃然大怒才对吗,怎么可以如此淡然呢?难道李瑁根本不关心此事?
谯为周心中无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下子他反应了过来,李瑁哪里是不动怒,这件事情分明从头到尾就是他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想要冤枉他,栽赃他与吐蕃人勾结,意图莫逆。
想到了这些,谯为周的后背一下子被汗湿了。
难怪李瑁如此胸有成竹,难怪他敢强闯谯家,原来李瑁地底气在这里,他只要手握了谯家莫逆的“罪证”,破门核查自然就在情理之中了。
“殿下好手段,从回成都后便对粮荒之事只字不提,对谯氏兼并土地之事也是不管不顾,原来殿下竟是在这里等着在下。”谯为周看着李瑁,感叹道。
李瑁轻声笑道:“自作孽不可活,你里通敌国,哄抬粮价,引起百姓慌张,然后趁『乱』火烧成都武库,想借机给吐蕃人入侵大唐的机会,你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谯为周听着李瑁的话,一副要将他的罪名坐实的样子,无奈地叹道:“这封密信是真是假殿下心里自然有数,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呢?”
李瑁道:“这封密信的署名便是你,而且密信的字迹也和你一模一样,自然密信自然就是真的。”
谯为周恶意哄抬粮价是真,鼓动百姓上诉是真,上诉时武库失火是真,这两个吐蕃人的『奸』细身份更是真,这么多的真加在一起,就算这封书信是假的,那也成了真的。
这栽赃的手段阴狠致命,和李瑁先前常用的阳谋大相径庭,倒是有一种李林甫曾经的味道,自不消说,这个计策一定是李林甫昔日的智囊之一杨慎矜献给李瑁的。
李瑁出身军旅,行事向来果决,他既然已经带人来了谯府,自然就做好了把谯氏一网打尽的打算。
谯为周抬头看着李瑁,试探着问道:“吐蕃『奸』细已死,密信上的字迹也是可以请高手仿造的,这些东西都做不得真,不知殿下准备如此处理此事?”
李瑁听了谯为周的话,不屑道:“证据确凿,铁证如山,怎么就做不得真了。通敌叛国乃是大罪,本王身为皇子,蒙父皇信任拜为剑南节度使,自当上报君心,下安边防。你这等叛国之贼本王自然擒而杀之,以慰天下。”
听李瑁口中的意思,竟是一副要将谯为周就地正法,以儆效尤的意思。
谯为周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若是李瑁此刻便将他斩杀,他便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就算谯氏在朝中、在民间有再多的人脉和名望就来不及了。
谯为周忙道:“殿下此举恐不合法纪吧。”
按大唐律,叛国之罪当有地方官府初核无误后,再将犯人专程押进长安交由刑部和兵部同审,而不是由地方一言而决,李瑁这样做的确有些不合规矩的地方。
谯为周的心思李瑁自然也清楚,可只要给了谯为周时间,给了他进京的机会,他就可以四处寻求帮助,就有机会将案件翻过来。
李瑁既然有心要将此案做成铁案,就决不能给谯为周翻案的机会,理当以雷霆手段『逼』迫谯为周签字画押,斩其首级,不给她任何翻供的机会和时间。
李瑁摇了摇头道:“本王身为剑南节度使,自有临阵专断之权,岂需事事上报,此事本王便能做主!”
李瑁说着,便准备遣人将谯为周拿下。
可就在此事,门外却突然想起了一阵男子的声音。
“下官侍御史、刑部郎中罗希封杨相之命拜见靖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