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大唐盛世,最先想到的是谁?
是雄伟果决的李隆基?祸水倾城的杨贵妃?还是誉满开元的张九龄?亦或是“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的李太白。
一顶黑色的软脚幞头,纯白的圆领长袍,腰间系着一根深色革带,面色略显苍白,嘴唇微干,颌下的短须也未曾打理,显然一副宿醉初醒的模样。
不过此来的却不只李白一人,还有玉真公主李持盈。
李白一向好酒,又与玉真公主是旧时好友,昨日他与好友饮酒宿醉,便歇在玉真观,玉真公主担心他不识朝仪,惹了祸事,于是便和他一同前来了。
大明宫居于城北,玉真观还在城南之外,一趟快马来回尚需一个多时辰,待到李白来到时已是午后,众位大臣都已散去,只剩下李亨,李瑁,李林甫等人在麟德殿赏乐等候。
“臣妹李持盈拜见陛下。”
“草民李白拜见陛下。”
玉阶之下,两人俯身拜道。
“平身。”李隆基右手微抬,示意二人起身。
高力士走下玉阶,看了眼李白随性邋遢的样子,心中不喜,于是傲慢地将手中的番书递到李白的手中,不屑道:“此乃渤海国的国书,里面写的尽是鸟兽之文,你且看看能否译出。”
李白虽无官职在身,但却自诩文才,生性放浪,自尊心极强,如何能受得高力士这般傲慢,心中稍稍一想,便有了计较。
“此事易耳。”李白从高力士手中扯过帛书,一脸酒态地笑道。
李白拿起手中的帛书,粗略地看了两眼,便将内容看了个大概。
“此书内容无他,这渤海国国小心高,书中要我大唐割让高丽一百七十城于他,否则便要兴兵二十万来犯。”李白将帛书还给了高力士,一副醉眼迷离的样子。
“好大的胆子!”李白之言一出,李隆基顿时龙颜大怒,拍案喝道。
玉阶下的太子等人也纷纷小声议论道:“蕞尔小国也敢妄自尊大,当真是可笑至极。”
李瑁听了李白的翻译,也是心头大怒,当即挺身出列,表态道:“启禀父皇,渤海不过弹丸小国,也敢藐视天朝威严,只要父皇一声令下,儿臣李瑁愿领兵十万,踏平渤海。”
渤海国之名李瑁早有闻之,实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墙头草,养不熟的白眼狼,数次臣服和背叛大唐,中唐之后更是成为危害大唐东北安危的顽疾,间接导致大唐丢失高丽辽东之地,使得燕云边镇苦受其祸。。
不过渤海为患毕竟是将来的事情,现在的渤海国还是一个默默无名的边陲之国,谁都看不出他将来的危害。李瑁话音才落,庆王李琮便站了出来。
“启禀父皇,十八郎乃武夫之言,儿臣以为不可。渤海地处极北,气候严寒,纵然得之亦是无用。,更何况万里作战,粮草运输殊为不易,若擅动刀兵恐怕重蹈隋炀之祸。”
李琮的话虽是冲着李瑁来的,但说起来却也有些道理。两军交战,兵祸连结,所得却甚少,不足夸耀天下,这也不符合李隆基好大喜功的性格。李隆基显然更偏向于李琮的话。
“十八郎拳拳报国之心朕已知晓,但此时言战毕竟尚早。李白,你既使得渤海文字,想必对渤海国也有所了解,不知你可有良策?”
李白面色酡红,轻轻捋了捋颌下短须,面带得色地回道:“此事易耳,渤海国国小民弱,必定不敢真正开罪大唐,只要草民严词回复国书一封,叫他见识我大唐威严,必然能将他们威慑,让他们俯首称臣。”
“好,那你速速写来。”李隆基一听李白的话龙颜大悦,当即吩咐道。
李白却面露难色,回道:“写着国书倒也不敢,只是草民作文尚有三个习惯,还望陛下应允。”
李隆基自诩见多识广,什么样的怪人没见过,大袖一挥,应允道:“你只管讲来,只要能写好这国书,朕无有不应。”
“谢陛下。其一草民作文时,不喜穿靴,尚需侍者脱靴,不知可否劳烦高公公贵手?”李白紧紧地看着高力士,挑眉笑道。
李白之言一出,高力士顿时面色一沉,脸上难看了起来。
高力士跟随李隆基多年,在宫中地位独特,就连李亨、李瑁等皇子都对他礼敬有加,而李白不过一个并无功名的文人,竟敢这般折辱他。若是搁在平时,高力士非但不会理睬他,还会命人将他拉出去责打一顿,旦眼下国事当前,却是不能了。
李隆基在内的殿中之人俱都看着高力士,高力士碍于情面,只得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紫着脸应道:“国事为大,老奴自无不可。”
“其二,草民作文尚需美人铺纸。”李白见高力士应了下来,心中大快,接着道。
陪着李隆基殿上的杨玉瑶一听了李白的话,顿时眼中一亮,她早想着有机会能在朝堂中露脸,博取名声,眼前不正是一个机会吗?
杨玉瑶盈盈起身,嫣然笑道:“回复国书乃是大事,若是先生不嫌弃我姿色浅薄,我倒是愿意为先生铺纸。”
杨氏姐妹之美名传长安,自然也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儿,任谁都不会有半点疑问,就连李隆基都畅然笑道:“爱妃贤淑敏德,虽身在后宫,却心系百姓,朕心甚微。”
这第二件事已经定了下来,李白往李瑁所在的放心瞥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好胜之色,接着道:“这第三嘛,要想文思泉涌,做得好文,还需才子磨墨。”
“哦?这长安城中才子无数,不知李卿家中意哪位才子?”李隆基好奇地问道。
李白带着满脸的醉态,在大厅之中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李瑁的面前:“久闻寿王殿下才思敏捷,能七步成诗,不知寿王殿下可否屈就?”
李白之言一出,麟德殿中顿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声,原因无他,实在是李瑁地身份太特殊了。
高力士虽然颇有权势,但毕竟还是天家家奴,为李白脱靴倒也并非不可。杨玉环则是后宫妃嫔,她要做什么也与朝臣无关,众人也不会议论。但李瑁却是不同,李瑁是堂堂皇子,方镇大员,要他去为李白磨墨,这丢的可不止是李瑁的脸面,更是朝堂的脸面。
李白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莫说是李瑁本人了,就连与他向来不睦的太子李亨心中都有些不快。
众人一齐看着李瑁,等待着他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