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隆帝干瘦而修长食指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桌子。
老太监心中发狠,这一次不弄死贾琮誓不罢休。
“弘昭怎么样了?”
“皇爷,小皇子养在德妃膝下,健康的很。”
……
“昏君真的拿人炼丹?”贾宝玉嚯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体前倾,双手重重的按在桌子上。书案上的东西哗啦掉落的到处都是。
来人是个年纪很轻的士子,嘴巴上的绒毛尚未退去。他有些紧张,见到司业大人如此,嘴巴更是张不开了。
贾宝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莫要害怕,坐下说,说说哪里来的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业,是周太监的堂侄说的。很多人都听到了,他还说宫里的人都知道,娴妃娘娘根本不是病逝,而是被人炼丹了。”说到这里他更惶恐了。
天下间最可怕的便是宫闱之事了,私窥宫闱更是可以直接斩首或者全家流放的罪名。
士子两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手指头甚至捏的有些发白。
“司业,我会不会被人灭口啊!”他真的没有办法了,这才求到贾宝玉门前。
“你今晚就走,去南边升龙府躲一躲,那里是安亲王的地盘,没人会管这些的。那里也有学堂,还有研究院,只要你肯用功,所学到的东西不必京城差多少。”贾宝玉当然知道升龙府的教育比京师差的多了,但为了救他的性命,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夜晚!
一辆马车拉着士子出了京城直奔码头。
薛科就在码头上等着。此时天气转暖,晚上的风不再像冬日里那般刺骨,他披着鹅绒填充的大氅,笑着道:“宝兄弟对这位倒很重视。”
贾宝玉道:“山雨欲来风满楼,不得不防着点。我这也是跟着琮弟学,为天下多保住几个读书种子。”
“宝兄弟,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天下道义担在肩膀,不得不管。”
薛科听完摇了摇头,他是搞不明白这群读书人的脑袋瓜子的。商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无利不起三分,这种眼看着的赔钱买卖,他是肯定不去做的。
一旁听闻消息后赶过来冯紫英道:“宝兄弟威武霸气,铁肩担道义,肝胆两昆仑。”他在天子和贾府代表的新老势力的妥协下最终当上了京营节度使的位子。可惜现在京师大营也被拆的乱七八糟,神策卫归了御马监的公公。金吾卫归了贾家的步兵统领衙门,千牛卫归了政事堂。正牌的京营节度使反倒是只能统领一些杂牌,管管后勤和调度。
“姐夫说的是,宝二哥向来有主见有仁心的。”贾琮也赶了过来。
“你们怎么全都来了。”
“你连夜出城,还要跑到码头上,探春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派人通知了我们。”首发
这可真是乌龙了,贾宝玉没想到随随便便一搞就能弄成这样。
冯紫英沉吟了一番,现在京师的氛围不是很好,否则他也不会接到这么一个讯息就跑出来。实在是外面闹的厉害,南边因为户部银行的事情已经有士子哭文庙了。后面主使之人不用查都知道是谁,但皇帝就是不管,他们有什么办法呢?
甄应嘉曾经煽动南边的农民和工人闹事,最后怎么样,就在金陵老巢,还不是被逼的低了头,彻底放开了奴籍。江南以前大户人家谁家没有一些农奴啊,现在全都没了,都是自由民,都是佃农了。这事情放在从前,那是断然不会发生的,谁不怕地主家的地不租给你了啊!大家都要吃饭,谁敢得罪地主呢!现在有了商会的工厂,不用种地也有饭吃了。
“三郎,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就是想要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房住,人人有病医,人人有学上,想要实现夫子曾今说过的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的理想啊!”
冯紫英怀疑的打量着贾琮,你这么奸诈,这么富有的大商人,大地主会有这么崇高的理想?
勋贵里面谁不知道他当初怎么整治贾家的啊!
更是谁不知道他工厂挤兑的多少小民活不下去,卖儿卖女卖地。
这样的人说什么天下为公,不是扯吗!
老虎和绵羊说天下为公,你说旁人会信?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乃我辈读书人的昭昭天命。姐夫,你一个武人是不懂的。”贾宝玉脸上露出神圣的光芒来。他听人说过他是什么神瑛侍者转世,但从小就被贾琮给养歪了,一心要上进,立下了此等大志,为的就是一展胸中抱负。
“姐夫,百姓犯了错,应不应该受到惩罚?”
“应该,律法如山,不可轻易改变。”冯紫英沉声道,他其实已经知道了对方要说什么,但这是他的原则,他不能违反原则。
“百官犯错,要不要受到惩罚?”
“要,律法如山,不能惩罚百官的律法,如何做到公正。律法失去了公正,便再也不能约束任何人,包括百姓,天下必将大乱。”
“姐夫高见。那么天子犯错,能不能惩罚?”
“天子如何会犯错。天子是圣人,生而知之者,怎么会犯错?”冯紫英回避了问题。
“姐夫,你我不是外面愚笨无知的百姓。我们这些人常年见到天子,当知道天子也要吃饭,也要拉屎,也会生病,也会死亡,他不是圣人,不过是运气好做了那个位子的凡人。”
“小弟住口!”冯紫英急了,这话也能在码头上当众说?难道不知道皇城司的人专门收集各种谣言吗?
“姐夫莫怕,此地早已经被我清理干净,不会有人听到的。”
贾宝玉说话的时候显然忘记了这是一个有法术有神仙的世界,码头上尽管清理了一遍,他们所说的内容还是传了出去。
……
“皇爷,贾家的人都该死。”老太监拿着情报再次到了宫里。
“夏伴伴,由的他们说吧,南边的人不是更加无法无天,要朕垂拱而治的话都喊出来了。听听,什么叫垂拱而治,就是朕什么也不用管,只需在功力生儿子,不对也许生女儿也行。天下大事交给外朝的官处理,咱们别插手。”
“皇爷,乱臣贼子,都是乱臣贼子。”
“可谁叫这群乱臣贼子还是咱们提拔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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