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
薛科看着一溜烟跑到的衙役,喃喃自语道:“就这么走了?”
贾琮道:“不然呢?留下来吃早饭?”
薛科无语了,这个时候是用来展现幽默的时候吗?他是彻底看不懂这个京都第一聪明人的套路了。只是有死里复活的染坊大师傅站在旁边,他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贾雨村到底去哪里了呢?
去船上了!
他醒来后就意识到了不对,尚未等到他做出什么自救的行动,天上掉下来一个女人。
没错,一个女人,很漂亮,很有气质的一个女人。
看到女人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有救了。
必须有救了,来人是元夏。
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是因为贾琮把妙玉的判词拿走弄出来的了。她的手里也有一个同样的判词——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同样是太乙天罗石,她自己就是被这么个东西强行唤醒,无法渡劫,成为一个被断了向上命运的底层修士。
贾琮刚刚元神接触妙女的判词的一刹那,她就通过警幻仙姑留下的特殊法门感受到了。
这才匆匆赶来,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
不算太晚,至少为甄家保住了贾雨村。
码头上还是那副冷清的样子,因为隐蔽,从来没有人打扰。贾雨村已经缓过了心神,立刻就想起怎么自救起来。
其实不用他想,薛家的内乱炸了。
上午的时候,没等贾琮处理完染坊的事宜,薛家就涌进来一群人,都是支持五房的的族人。他们嚷嚷着,要薛姨妈解释清楚,为何官府会围了染坊,为何大师傅会死掉。
染坊的利润很大,又是和皇家联系最紧密的一个产业。薛家二十房里面有非常多人的眼馋,从前薛蟠老爹或者的时候,当然没人敢开口,现在嘛,他都死了那么久了,剩下的孤儿寡母,孩子眼瞅中是个纨绔,族人们当然有想法了。
他们来的很突然,以至于支持薛家主枝的其他几房没有来。薛蟠本来就被吓破了胆子,此时气焰上不来,更是压不住众人。情况十分的不妙。
薛宝钗吩咐了后面的小厮几句,然后就和薛姨妈一同与这些叔叔伯伯,甚至还有更高的长辈周旋。不管族老们说什么,反正就是死活不开口。
薛姨妈每次到了紧要处就哭,说他们欺负孤儿寡母,以前受了当家的多少多少照顾,如今却做了白眼狼,反而欺负恩主。
那些老头子很是被气的吹胡子瞪眼。
“无论如何,你们主枝的惹出来祸患,把染坊最珍贵的大师傅折了,这总不是假的吧!”
薛宝钗道;“五叔,折没折,是不是我们折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薛五叔道:“那被府衙的贾推官带人为了大师傅的场所总不会有假吧?那里面可是薛家百年积累下的工艺,泄露了哪怕一条,你们对得起祖宗吗?”
薛宝钗又道:“五叔都不怕对不起祖宗,跑到寡妇门上来耀武扬威,我们怕什么?”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好一个无耻卑鄙的老流氓!”门外一个清澈的声音传来。
“琮弟!”“琮哥儿!”
薛姨妈,薛宝钗二人大喜,顿时觉得有了主心骨。
跟着薛四后面进来的翩翩少年不是贾琮是谁?他不疾不徐,走到薛五叔面前,平视道:“五叔怎么知道染坊的大师傅死了?莫不是府衙还特意通知了你!”
薛五叔已经知道了贾琮的真正身份,也知道他来到金陵后对留守的贾家的凌厉手段,因此不敢造次,尴尬的笑道:“贾公子,这是我薛家的内部事务。”
贾琮道:“你这么欺负我姨妈,和表姐,却跟我说什么内部事务。若是内部事务,其他十几房的薛家人怎么没到?薛五叔,你是不是觉得我人小,很傻?是不是瞧不起我?”
薛五叔哪里敢瞧不起他!
京都第一聪明人,天子面前的红人,干翻国子监被李守正平等对待,被天子特别提拔的翰林院编修。谁敢瞧不起你!
除非瞎了!
薛五叔瞎了吗?当然没有。
但他为什么要在明知道贾琮会帮忙薛姨妈的条件下还来挑事!
因为他也没得选,他投靠了甄家啊!
他们这一房和甄家联姻最多了,和甄家的生意联系也最紧密了。一切都是钱啊!
他不理会贾琮,厚着脸皮问薛姨妈道:“我只说一句,染坊的大师傅是不是在你们手下遇害的?”
薛姨妈道:“不是。”
薛五叔见到贾琮竟然闭着嘴不说话,有些意外,但此刻也不管不了那么多,他急着道:“你骗人,所有人都知道,染坊的大师傅遇害了。”
“对,薛大嫂子,你不能撒谎啊!我们都知道了。”
“嫂嫂,贾推官进去的时候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薛姨妈无所谓的道:“看着什么?你知道什么?”
她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所有人,一时间群情激奋,乌泱泱的简直要把她吃了一样。
可惜现在她不害怕了,琮哥儿是连死人都能救火的神仙,还能看着我被你们几条咸鱼欺负了。她开动了更大的火力:“你们这群蠢货,被人轻轻挑拨就来跟着凑热闹。你们是有个姓甄的亲家,还是有个姓甄的姥爷或者舅舅?什么都没有,来这里做什么?蠢而不自知说的就是你们。”
“反了,反了!”花白胡子的族老哆哆嗦嗦的说到。
“反了,我看你们才是反了。告诉我,薛家的族长是谁?”
“大嫂,你就说说破大天,染坊接二连三出事,先因为染色问题被江宁织造府去除了贡品名单,现在又折了极为重要的大师傅。这肯定是大房管理无能吧?”
“折了大师傅?叔叔何以说的如此肯定,大师傅什么时候折了。”
“嫂嫂,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谁跟你说笑话了!”
“不是笑话,那贾推官去染坊做什么?参观吗?”
“对,贾推官知道我薛家是金陵府数一数二的布商,特意到染坊参观慰问,看看能不能提供什么帮助。”薛姨妈眼睛都不眨的说到。
贾琮就看着薛姨妈舌战群雄,把一众人给气的火冒三丈,方寸大乱。
这就对了。
看着薛五叔不屑的眼神,薛姨妈灵机一动道:“五叔若是不信,可以打一个赌!”
“赌什么?”其实他身边的其他人已经劝他放弃了,但是他这个得了真正内幕消息的人,怎么可能放弃呢!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只要干掉了大房,以后薛家只能是他说了算。
贾琮撇了撇嘴:“利令智昏!”
薛五叔假装没有听到,继续盯着薛姨妈。
“若是大师傅好好的,叔叔所有的生丝不得像甄家提供,更加不得插手染坊之事。”
“若是大师傅出事了呢?”
“这座染坊就归叔叔管了。”薛姨妈此时破有一股巾帼英豪的气概,眼神明亮的像是太阳一样,照的薛五叔有点不敢直视。
“翰林可愿做个见证?”薛五叔想了想,还是要赌一把,人死了就是死了,肯定不会活过来的。
贾琮道:“我建议加上一条你若输了,从此为姨妈马首是瞻。”
他说:“除非她能解决薛氏布成为贡布之事。”
“好,那就加上这一条。如何,姨妈?”说完,他转头问薛姨妈。
“也好,加上这一条。”说完,她对着外面喊道,进来吧。
人群散开,走进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不是染坊大师傅是谁?
不可能!薛五叔受不了这个打击,一下子跌落在椅子上。其他人同样,但有的是露出不信的神色,有的是露出欣喜。
“如何?”贾琮问。
“愿赌服输,只要你能解决贡布之事,我薛五发誓一生为大嫂马首是瞻,好好扶持少族长。”薛五叔咬牙切齿,说完就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