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撕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这里的人都是棋子,而且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贾琮用一种怜悯弱智儿童的目光看向贾母,把老太太看的羞恼异常。
“可怜,可怜!”他摇着头叹息。
“你把话说清楚!”老太太一口气憋在胸口。
“冥顽不灵,被人愚弄!”
真正隐藏在幕后,把贾家拉向万丈深渊不归路的是宁府。不是那个扒灰养小叔子的宁府,是躲在城外玄真观的宁府当家人两榜进士贾敬。
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
原来元姐儿死亡竟然还有这个老家伙的手笔。
吃屎啊!
偷偷供养先太子之女,并让自己的孙子娶为宗妇。
已经考上了两榜进士,却丝毫没有修身齐家的动静,放任儿子花钱送孙子进入龙禁尉做武官。
躲在城外玄真观求道,却从来没有清心寡欲,在大儿子出生三十年后弄出一个嫡女。
现在还藏匿懂厌胜之术的水月庵的师太智通儿。
这是拉着真个贾家去死啊!
读书读到狗肚子里了吗?就算获得了从龙之功又怎么样,子弟后人养成那个鸟样,难道还能传承多久?江南世族、京城勋贵的打算,难道你个两榜进士就没有发觉?
一张大网,勋贵豪门利用姻亲编织出来的大网,把每一个人都拉入其中。
贾琮原来让赦大老爷跳反帮助贾府逃脱抄家的想法还是有些简单了。这是世族们用了百年甚至更多时间来编织的大网,怎么能被他如此轻而易举的破坏。小看了天下英雄啊!
他们没办法对付荣国府,但不是还有一个宁荣一体的宁国府吗?
宁国府处处都是漏洞,甚至不用费心寻找,随便拉一条出来都能让贾家完蛋。让神瑛侍者大彻大悟,遁入空门,返本清源。
他边走边思考,对着身边的小厮铜钱、扇子问道:“这个世界连一张安静的书桌都放不下了吗?”
铜钱道:“少爷,把那些不安静的都弄走了,就能放下安静的书桌了!”
扇子道:“还要找人看着!”
贾琮心下点头,确实,把那些闹腾的,要搞事的统统都灭掉了,自然就能让神瑛侍者好好读书向上,做一个对天子,对百姓,对贾家,对十二金钗有用的四有青年了。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这些老世族,老勋贵吃的亏还不够,得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彻底打倒了才行。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资本把一切人和事都当做资本发展的原料和能量,资本成长的过程都是血淋淋的,那些挡在资本路上的人和物,都将会被资本践踏的粉碎。
出来吧!利维坦!让这些牛鬼蛇神尝一尝资本主义专政的铁拳,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资本的贪婪,凶残,恐怖。让他们在资本的脚下颤抖,忏悔,甚至哀嚎。
特喵的!
这些混蛋,生生逼得一个只是追求修真求道求长生的老实孩子造反,革命,生生逼的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扛起了资产阶级革命的大旗。
挖坑!
挖大坑!
让这些蹦跶的老世族,老勋贵统统碾碎。
他心中那个恶魔在兴奋的大叫,系统也在兴奋的大叫,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搞事情了。不搞事情怎么赚功德,怎么从须陀洹道果中升级。不搞事情,怎么断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等四相。
他胸中升起了万丈豪情,眼睛盯向远处那座孤单却又令人敬畏的道观。
那是旷野中唯一的建筑,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大门就像巨兽的吞天之口,它甚至建造的比荣国府都要气派,亭台楼阁,檐角飞扬,高大的钟楼,宏大的鼓楼,还有耸立的天王殿,三清殿。
宽广的庙台,连绵的楼宇。
如同插天巨剑一般斜斜指向天空的钟塔。
朱红的大门上面,敕造玄真观三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门口的两个迎客道人倨傲的看向骑马过来的三人,不等他们说话,挥动拂尘,大声喝道:“来者下马!”
贾琮跳下马,将缰绳交给了身后的扇子。整理了好衣冠迈步上前,正要说话行礼,那稍稍高大一些的道人再次喝道:“来者止步!”说话间还挑衅似的瞟了他一眼。
他觉得不对劲了!这不是一般寺庙道观应该有的作风。
铜钱从身后冒出来叫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荣国府的琮公子来访,还不派人出来迎接。”
高道人轻蔑的一笑:“什么荣国府,哪里来的狗屁琮公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这些杂种来撒野的吗?”
什么地方?小小的玄真观还有什么大后台不成。张老神仙这种简在帝心的国师级别的人都没有他们傲气。
贾琮道:“宁国府的贾敬老爷,贵观想必也不放在眼里了。”
高道人哈哈一笑:“贾敬老爷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朝前来攀关系。”
贾琮终于确认了,这两个道士就是受人指点特意来为难他或者拖延什么的。
他使了个眼色,铜钱、扇子拎起马鞭就甩了过去,啪,啪两下,把两个道士打的滚落在地。好身手,不枉我给你们扎针,教你们功夫。
贾琮推开大门,抬脚入了道观。
里面早就有五个膀大腰圆的道士不伦不类的提着金刚杵,见他进来,也不说话,齐齐上前围成一圈,眼神不善的看向他。金刚杵上暗红色的血迹仿佛有数不清的灵魂在哀嚎,而道人身上的煞气更是冲天而起,头顶上的黑气宛若实质,像是恶魔一般狞笑。这是滥杀无辜,不修功德的阴气、怨气,最易招来天雷。
贾琮抽出秋水剑,大喝道:“好一个十面埋伏!”
天王殿里传出来一个年轻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玉面郎君走到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向他:“贾编修可乐意做一回项王呢?”
说话间又有十几个一看就是杀人盈野的老手穿着不伦不类的道袍围了上来。不用望气,眼睛都能看出个个黑气缠绕。
殿阁的屋脊上,廊檐上,月墙上,十几个弓箭手散落其中,交叉覆盖住场中。
三清殿中神像前的蒲团上,一个留着稀疏的胡子的老人更跪着不停的念叨着什么。旁边的藤椅上以为师太道:“贾道长,到了这一步,你还要犹豫,还能犹豫吗?四王八公就差你们贾家了。”
老道人闭目念经!
像是默许,又像是拒绝。
另外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道:“智通师太,不用逼迫了。宁国府难道还有选择吗?公主殿下可是他们府里的长媳,而且还和当家人贾珍不清不楚。你说天子要是知道了这个,会怎么对付贾家?”
“哈哈哈哈!”贾琮一身血气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秋水剑如一湾秋水,明亮,冷冽,他的眼睛也如秋水剑一样凛冽,如刀锋般看向智通师太和年轻人。
“你……你……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年轻人语无伦次的说到。
智通师太跑到门口向外一看,顿时瘫软在地。
一圈圈躺倒在地的尸体,碎成烂肉的胳膊、大腿以及内脏,那个原本漂亮的不像话的玉面郎君早已经看不出人形。
“这座道观到底还有多少阴司,多少被你们无辜害死的人,贾敬,枉你两榜进士读了那多的圣贤书。圣人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他五感灵敏,早已经听到了这个道观数不清的密室中的哀嚎。
“大道无情,圣人无情。万物只是刍狗。”这是贾敬今日第一次开口。他的眼睛还是闭着,甚至人也没有转过来,依旧跪在蒲团上朝向三清。
“放屁,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chú)狗是这个解释吗?”
“小友必有以教我!”
“这是说天地看待万物是一样的,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一切随其自然发展。圣人说这句话是要我们公平的看到万事万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找到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把握事物发展的规律,最后运用规律造福百姓。”
贾琮觉得自己疯了。不是疯了会在遍地死尸的环境中跟一个疯子论道吗?
铜钱和扇子也觉得自家少爷疯了,不是疯了,怎么会杀那么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