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沙洲到百花谷的路程并不远,不过一路都是大山,颇为难行。
两人沿着大巴山脉,渐走渐高,后面开始路上会有零星的雪线出现。
远看漫山银装裹素,近看连天衰草。
她打定主意要学下毒用毒的手段,一路上格外的留意林平之的行为。到百花山的路还有两天,二人又不可能不去吃东西。
但她从林平之透露出下毒的是毒不死人诸大后,心头就怎么也踏实不起来。
百药门掌门诸大先生,外号毒不死人,据说他下毒的本领高明之极。
下毒而毒死人,人人都会,毫不希奇。这人下毒之后,遭毒者却并不毙命,只是身上或如千刀万剐,或如虫钻蚁啮,总之是生不如死,却又是求死不得,除了受他摆布之外,更无别条道路可走。
他一身的本领和师传无人知晓,传闻他天生侏儒,从小被人瞧不起。后来不知从哪里学了本事,一狠心把看不起他的人全都下了毒。
大家都说他是听着那些人叫了三天三夜活活疼死后才离开的,没人在乎真假,也没人肯去验证真假。
反正后来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没人愿意招惹他,也没人愿意招惹他的门派。
人们将百药门与云南五仙教并称为武林中两大毒门,都说百药门比之五仙教不如,但让岳灵珊说,百药门比那五仙教更加可怕。
她已经不失刚下山的小白,自从去了福州后迅速的成熟起来。
加上这一次被赵衙内掳走,令她过往坚持的善良与正义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何况毒不死人下毒时也不会管你是善良还是凶恶。
她没吃饭,自然是不能赶路。好在这里的镇子颇为繁华,又只是到百花谷这么短的路程,林平之金钱攻势下自然大把车夫愿意赶着马车送他们去。
至于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和一位书生小伙子要去百花谷,很合情很合理。
第二日中午他们到了一处镇子上,车夫不愿意挨饿,下车去吃面。
林平之什么都没说,他要教她下毒的功夫,自然不会再像原来那样什么都为她准备好了。
她想下去吃饭,但看他没动,便也没有动。
车夫们吃饱回来,还带了几个馍馍作为路上的食物。
她看着馍馍有些饿意,眼珠一转,娇憨道:“车夫大哥能不能把你的馍馍分我一个,我给你钱。”
林平之心道,倒是有些小聪明。
这个车夫走南闯北也从没见过岳灵珊这般娇美的姑娘,若不是他有些眼力知道骑在马上的这个更加漂亮的男子不简单,早就口花花了。
此刻见岳灵珊主动搭话,十分高兴,道:“姑娘要吃,拿去便是。”
他把馍馍递给岳灵珊时,还想顺手蹭下她柔荑,但林平之如针刺般的目光打在他的背上,吓他赶紧缩了回来。他不敢再作祟,老老实实的看着马车。
岳灵珊拿了馍馍,心疼他也没有吃东西,于是分了一半递给他:“平之师弟,你也吃一点吧。”
两人斗智斗勇,林平之看了看她,有些吃惊于她脑子变的更加灵活。
他轻笑道:“这个也不能吃。”
先前没提醒,只是想让小师姐吃些苦头,知道药不死人诸大的厉害。
不过她既然一番好意,又长进了几分。那他倒也不能做恶人了,这毒再厉害,有系统在也毒不死她,最多让她吃苦头罢了。
岳灵珊道:“不会吧,我看他们才吃了一块没事啊。”
车夫道:“少侠这有什么不能吃的,你看我吃了什么事也没有。”他把手上剩下的馍馍取出一个咬了一口。
岳灵珊看他确实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不禁疑问道:“这应该没问题吧。”
林平之道:“小师姐,他能吃,你不能吃,不信你瞧着。”他撕下一块馍馍扔到路边的一条野狗旁边。野狗也是饿极了,见到食物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还没吃完,就口吐白沫,死了。
岳灵珊目瞪口呆指着车夫道:“怎么他没事?”
林平之边安慰她边解释道:“因为他去吃面的时候,面汤里有解药。”
岳灵珊又道:“那我们刚才为什么不去吃面?”
“不错,小师姐也会动脑子了!”林平之玩笑道,看到岳灵珊要发怒,赶紧引回话题,“咱们若真去吃面,毒就下在面里了。”
林平之心里想到这诸大先生果真是名不虚传,到现在他也没看出他的下毒手法,只是凭借系统作弊才避开毒物。
车夫就是再笨也听出来林平之他们招惹了不好惹的人,陪笑道:“少侠,你看小的上有高堂下有妻儿的,你这趟浑水,小的不敢沾了,这钱你还是拿去。”
岳灵珊阻止了他还钱,娇声说:“算了,你走吧。”她还是心地太善良,一点都舍不得人吃亏。
车夫一听大喜,下了车要往回跑。
林平之伸出一只手,飞身出了一掌,掌力在车夫身上,车夫倒在地上,却是没气了。
岳灵珊大惊:“你你你怎么杀人,爹爹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要把你逐出师门的。”
林平之道:“你不知道么,诸大先生要杀人的时候一般会连那人周围的人一起都给杀了,这车夫既然要走不出十丈就会死去,还不如死在我手上。”
岳灵珊眼中含泪:“平之,你答应我不要随便杀人好不好!爹爹不喜欢滥杀无辜的人。”
她没有问林平之为什么不留下他,因为见到这种事,车夫哪里还敢留下来,他只是个普通人,留下来反而是他们的累赘。
她一直觉得平之师弟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实在奇怪林平之为什么会动手杀他。
林平之目光变得幽邃,忽然道:“这马车也不能赶了,我们还是继续骑马吧!”
岳灵珊拽住他的胳膊非要让他答应不再乱杀人才肯走。
林平之便道:“好,小师姐,我答应你!”
两人这才打马上路,幸好这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停止呼吸吐纳,功力稍稍恢复,这才坚持下来。
林平之他们走远之后,那倒在地上的车夫却是爬了起来,看着空无一人的马车,想到:刚才不是要走么,怎么突然就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却不知道林平之杀他是假,救他是真。那药不死人比起五毒教主更为狠辣,他每次杀人从来不会直接毒死,而是令人活活的疼死,或者吓死。
车夫驾起马车,想起今天遇到的怪事,还是赶紧回家为妙。
没到傍晚林平之和岳灵珊两人已经来到离百花谷不远处的镇上,因为借着的百药门光,这处镇子倒也繁华起来。
走到长街之上,行人来来往往。突有一阵阵油煎饼的香气扑鼻而来,岳灵珊已有十几个时辰水米未沾,这香气之美,竟是无法形容。
只见街角果然有些油煎饼的摊子,生意好得很,居然有不少人在排队等着,买到手的立刻就用大葱蘸甜面酱就着热饼站在摊子旁吃,有的已吃完了正在用袖子抹嘴,一个人也没有被毒死。
岳灵珊道:“我总不信他有本事在这油饼里面下毒。”
林平之突然笑起来:“哎,这也是别人吃得我们吃不得。”
岳灵珊听他一说也不敢去尝试,只是望着油饼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