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迹闭上了嘴,一整夜没再说话。
临近年关的几天,忆慈才放假,过了几天舒服日子,初三送走了周迹,初六忆慈又去上学。
背着书包,穿着臃肿的棉衣,忆慈坐在座位上,怨气极大。
同桌是个娃娃脸女生,性子也可爱,“小慈,有个八卦,你听不听?”
小姑娘凑过来,眼里亮晶晶的,闪着光。
“你说。”
忆慈收拾着桌上的课本,厚重的课本塞满桌斗,摆满课桌,足足半人高,实在骇人。
小姑娘睁大眼睛,四处瞄了几眼,凑在忆慈身边,低声警觉,“就是十九班那个魏锐,学校的刺头,他哥和他嫂子知道他和林雅谈恋爱,把他关起来了,想让他俩分手。”
“结果你猜怎么着,魏锐为了反抗他哥和他嫂子,离家出走不说,还和林雅在城里租了房子,俩人同居了!”
小姑娘显得十分震惊,“我还听说他俩去民政局办结婚证,结果民政局不给办,好像是他俩年龄不到。”
“我才知道,原来结婚还要看年龄!”
“不过魏锐好有魄力呀,竟然敢为了林雅反抗家里,林雅眼光也太好了吧。”
忆慈收拾完书桌,同桌的小姑娘也讲完了,她发出灵魂一问,“那他们没有钱花,怎么办?”
小姑娘卡壳了。
“小慈,你不能这么物质,我们要重视精神领域的丰盈。”小姑娘底气足了,白嫩的小脸很是神气,“我相信,就算日子再艰苦,他们也会幸福的!”
“好吧,祝他们幸福。”忆慈无所谓道。
小姑娘好奇询,“小慈,如果有两个男人,一个很有钱,一个很有才,你选哪一个呀??”
“不选。”忆慈抽出一支笔,翻开不属于高中的书,厚厚的纸张一页又一页,写满了批注,“我选择——”
“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小姑娘:“……哼!”
一个星期过去,陷入舆论风波,被羡慕的女主人公林雅才回到学校。
教室中。
林雅将最新款书包放到桌上,整理着身上的最新款羊绒大衣,才款款落座。
教室里的同学们都在注意着林雅,见到她的动作,纷纷露出不屑。
一时间,教室里满是咬耳朵的声音。
“我就说嘛,林雅家那么穷,她肯跟着魏锐离家出走,就是看中了魏家舍不得魏锐,一定会让魏锐回家,你看,林雅现在都能穿那么贵的衣服,她还戴了一块手表……”
“天哪,林雅也太心机了吧?魏锐知道他被骗得这么惨吗?”
忆慈垂着头,计算物理公式,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合上书,才回过头,对上林雅扬着笑容的脸庞。
“有事?”
林雅笑容温婉,“当初和锐哥认识,多亏了小慈,要不是你当初不喜欢锐哥,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我和锐哥下周六办订婚,半年后结婚,你一定要来捧场,不然我会难过的。”
“没时间。”忆慈回答的毫不迟疑,“下周和下下周我要去京城参加交流会,半年后看具体时间,我也许能到场。”
林雅笑意一僵,打着哈哈道:“这样啊,没关系,谁让小慈你学习好呢,我们的事不重要,你先去京城参加交流会吧……”
说着不在乎,却一脸委屈。
忆慈:“……”
不是,这个淳朴的时代上演白莲花戏码,实在是违和。
有话不能直说吗?
晚上放学后,忆慈依旧如往常一样,收拾着书包,一群高大的男生直接从后门进入教室,围住了忆慈的书桌,班上剩余的同学不敢看热闹,在这群高大男生驱逐下,离开了教室。
林雅洋溢着一种得意,笑着冲为首的男生打招呼,抱住男生的腰,“魏锐,你会吓到小慈的。”
“吓到?”魏锐嗤笑,半年过去,魏锐的寸头长了不少,他刻意蓄留发型,似乎要走在时尚前沿,“她才不会被吓到。”
“周忆慈,我龙哥看上你了,说要资助你,一个月给你一百,考虑一下,晚上跟我们去龙兴酒吧。”
忆慈眸底溢出些许不悦,“我们只是普通同学,你们站在什么角度跟我说话?资助?我需要资助?学校给了我奖学金,市里也给了助学金,我不缺钱。”
再者,周迹挣了钱,从一开始每个月十块,二十,加到了一个月五十。
她每个月都要剩下不少钱。
烦恼。
“呵!”林雅靠在魏锐怀里,眼中不屑,指着忆慈的衣服。
“你瞧瞧你这衣服,大花袄,红棉鞋,军绿色邮差包,学校奖励的你那些钱,怕是都给你娘攒着,用来给你大哥攒彩礼吧?”
“周忆慈,你除了学习好,也就剩下可怜的自尊心了。”
忆慈:“……”
这最多只能证明她娘泛滥的母爱。
这些衣服都是她娘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她不穿也不合适。
魏锐居高临下,打量着忆慈,“你难道不想多挣点钱?一个月一百块,足够你们家一年的生活支出。”
忆慈扯唇笑了笑,眸底越发不耐烦,“好啊,带我去见那个龙哥。”
有些麻烦,一次性解决最好。
万一这两个智障一直缠着她,引发一些不可逆转的麻烦,那才是坏事。
话音刚落,林雅嘴角控制不住咧开。
“小慈,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小慈,你穿这身衣服不太好,换一件吧,龙哥肯定会喜欢的。”
“不是资助?我换衣服做什么?这身衣服显不出我穷?”
气定神闲。
忆慈将厚厚的书塞进邮差包,挎在肩上,“走吧,见见那位好心的资助人,竟然想不开要资助能拿奖学金,助学金的未来高考状元。”
林雅:“……”
这么自大,要吃亏的。
魏锐:“……”
玛德,这女的怎么比他还会吹牛b?
龙兴酒吧。
八十年代的新城唯一一家酒吧,阵仗很大,装修也极其夸张,劣质的灯红酒绿,烟雾缭绕。
魏锐和林雅,还有一群小弟,以及挎着军绿色包穿着大红袄的忆慈,一齐进了酒吧。
一行人极其不协调。
就像是——一群朋克年轻人蹦迪,突然来了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扫垃圾。
“走快点,龙哥在二楼等着咱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