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鹅毛雪花依然在下个不停。
巍巍矗立的宫门外,几名穿着厚实的小太监,正努力打扫着门口的厚厚积雪。小小身影在那巨大的宫门和几丈高的红墙金瓦之下,显得尤为渺小。
刚走到高耸的宫门之下的冷风暖一众人,便被一名早已候在那里的老嬷嬷,领进了通往深宫之外的宽大巷子。
冷风暖跟在白旭的身后,望着眼前寂静无声的港巷,一步一步的往宫墙深处走着,眼眸里平静无波,面上不悲不喜。
明和殿里,龙傲帝皇龙君奕正安静的坐在宽大的龙凤椅上,一旁还坐着一身锦绣的淑妃阮思玲。
龙君傲长相不错,目清眉秀的脸上有一股独属帝王的威仪。
阮思玲的五官端正脸型上佳,又保养得当,面色光泽红润,在满头珠翠的辉映下便是贵气逼人。
两人的神情好似都漫不经心,姿态却又透着些许端庄慎重。龙君奕一手扶额,一手拿着一颗早上才刚刚进献的明珠把玩着,眼睛明明一直望着大殿门口,眼眸却又飘忽不定。
淑妃眼眸低垂,手里端着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水,一口接一口的轻轻浅酌着,好似心无旁骛,眼角却留意着边上的一举一动。
“陛下,白将军他们到了。”
一直跟在龙君奕身边的老太监,急匆匆的走到他身边,小声的对他低语道。
他的话刚完,龙君奕手上的明珠“啪”的一声,就掉在了宽大的案桌上。
见边上的阮思玲抬眸望去,赶紧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吩咐道:“既然到了,就传进来吧。”
老太监听后躬着身子行了礼,又往外退去。
淑妃见龙君奕神色微凝,幽深的眸子里流露出厌恶。挑了挑眉眼,冷冷的道:“陛下,怎么了,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呢,怎么反而看着心神不定的。”
龙君奕压下思绪,望向阮思玲:“淑妃说笑了,朕现在心情愉悦,怎么会心神不定。”
冷风暖他们走进去的时候,二人已结束了对话。龙君奕看到到她们走进门口,便站起身来往前迎了几步:“爱卿,你终于肯出府来宫里了。”
白旭进退有度,刚走近他,便领着冷风暖上前行礼:“臣领着白家外甥女参见陛下。”
两人行的仍是军礼,他话里的意思也很是直白。只是他的话刚完,坐在边上的淑妃虽没开口,却冷冷一笑。
龙君奕神色瞬间阴翳,片刻后又恢复如初。不冷不热的望了眼冷风扇,对白旭说道:“爱卿说的什么话,什么白家外甥女。白梨身为朕的皇后,她的女儿自然就是我的公主,只是……”。
又转身打量了她身上的装扮片刻,龙君奕才又继续说道:“她这礼仪需要找个嬷嬷教导一下,一个女儿家,以后又是公主之尊,这礼行的着实不太像样。”
“何止不太像样,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呢。这以后要是传了出去,可真要成天下人的笑话了呢。”阮淑玲接着他的话说完,便拿着锦帕按在弯起的嘴角旁。
轻扫了眼兴祸乐祸之人,白旭内心毫无波澜,面色不改的反问道:“陛下,说笑了。她虽是女儿身,可现在也是一名战士,执军礼有何不妥?”
不紧不慢的站起身,阮思玲脸上嘲讽一片:“呵。身为女子,还敢投身军营,扰乱军纪,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白旭不喜与她计较,从头到脚都没看她一眼,站在他边上的冷风暖看得明白。
静静的望着阮淑妃脸的嘲讽,她怪异的扫了眼龙君奕,出声询问道:“扰乱军纪?不知这位娘娘可知道何为军纪?”
见她主动开口,阮思玲有一些意外。便望着她皮笑肉不笑的道:“军中的法纪法纲,本宫虽不娴熟,但也知道军中自会有一套法规,而且听说颇为严苛呢。”
冷风暖轻轻扯了扯嘴角:“军中法纪自然严厉,可娘娘说我乱了军中法纪我却很不服气。想问问娘娘这话从何说起,我可自认并无做过扰乱军法之事。”
见她还继续与自己叫板,阮思玲的眼眸冷成了冰霜:“呵,你虽年纪不大,但也该有点廉耻之心吧。你身为女儿,却女扮男装去军营中厮混,竟还可以这么若无其事问出口?”
冷风暖见龙君奕眼神突变,不知为何竟松了口气。
不畏不惧的迎着阮思玲的眼光,声音冰凉的说道“厮混?原来在娘娘眼中上阵杀敌不是守疆卫国,竟是与人厮混吗?可能我真比较年少,竟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
这么多年,阮思玲身为宫中位份最高的嫔妃,又手握着撑管后宫之权,已经再无人敢如此呛她。
此时,被一个还没被承认的野丫头呛的接不上话,顿时气急败坏起来,伸出一根保养葱嫩的手指着冷风暖咬牙切齿。
“你……,小小年纪竟然牙尖嘴利,果真是野地长处来的,没有半点教养,也无丝毫廉耻之心。”
看着眼前直指脑门的锐利指尖,又听她满嘴的侮辱,冷风暖这次直接送了她一个白眼:“娘娘这些话说的才更没修养,而且还无半点道理。难道你可以随口诽谤于人,还不让被诽谤之人为自己辩驳吗?”
阮思玲正好看到她那白的鬼眼睛,顿时气了个倒仰:“你,好、好呀,这成何体统。”
一旁的白旭往前一步,平静的挡在了冷风暖身前,眼神清冷的望着气急败坏的阮思玲。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没什么长进,可见果真是天性难改。”
见白旭上前,阮思玲已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等她意识到后,脸色顿时涨的通红。
“你……,陛下,你就这样放任他们不管吗?”
龙君奕眉头轻蹙,跳过了白旭的话。望了眼被他挡在后侧的冷风暖,才不赞同的道:“小小年纪,怎么说话这般强横。女儿家性子还的软和些才好,你太由着她了。”
白旭将目光转向龙君奕,不待冷风暖再开口,便已问道:“请问陛下,风暖刚刚之言哪儿强横,又哪儿不好?”
龙君奕牙疼,压下已经多年再出现的不适。无赖的摇了摇头:“淑妃怎么说也算是她长辈,同长辈说话总要委婉一点,怎可如此的顶撞。”
白旭依旧平静,声音缓而有力:“那请问陛下,她刚刚的话算是顶撞吗?难道被胡乱冤枉之后,不自证清白,还要顺着话让罪名坐实不成?”
龙君奕望着白旭严然的神色,顿时又哑在倒场。看着他的深邃目光,背在手在身后紧握起来,脸色晦暗不明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