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每月小市一次,每次不过三二日。虏人擐甲市口之外,官兵擐甲市口之内,两相戒防,无异对垒。各夷或以羊皮,或以马尾,或以板木,谷米之数与口内军余互相贸易。原无奇货异产,每年所税银,少不过二三百两,多不过四五百两,俱佐前开赏功等项支用,这个要求是杨峥特意加上去的,通过了解,互市每年仅开一次,周期太长,尤其在每年春天,贫苦牧民缺少粮食的时候会出现一牛易米豆石余,一羊易杂粮数斗。无畜者或驮盐数斗,易米豆一二斗,挑柴一担,易米二三升。或解脱皮衣,或执皮张马尾,各易杂粮充食。其瘦饿之形,穷困之态,这样的局面容易出乱子,鉴于此,杨峥提议在在宣府、大同、山西、陕西、宁夏、甘肃等地分别设立“小市”,亦称“月市”,每月一次,“小市”开市之日,蒙汉双方都派出军队维护市场秩序,保障贸易正常进行。三、“小市”中交易的商品主要是粮食等人们的日常生活必需品。在“小市”中,蒙古牧民以牛羊、皮张、马尾、毡裘、盐碱、柴草、木材等商品,向汉族商民换取粮米、布匹、锅釜、耕具、绒线及其它日用百货,“牛,米豆石余;羊,杂糗数斗;无畜,间以柴盐数斗,易米豆可一、二斗,柴一担易米可二、三升,这样做一来是方便双方百姓,二来也是彰显朝廷的诚意。
其五,就是税收问题,互市说到底不是请客吃饭,而是互利的买卖,尤其是蒙古马匹不仅质量好,而且价格便宜。购买一匹蒙古马可赢利十五、六两银子,从中收取一定量的税收也是应该的,再者,这也是让蒙古人知道,不好好做生意,大明随时有收回的可能,想要和平就得遵循规矩,老老实实的做买卖,靠拳头的买卖是做不了长久的。五条规矩一出来,非但是文武百官都满意,就连百姓都说这次是大明开国以来最有力度的北伐了,告示出来的当日,杨峥就接到了内阁传送的奏折,检阅完毕后,杨峥也不含糊,当即让人送往了瓦刺,他相信在北方的另一端那个柔弱的中年男子一定等待多时了。
但这一次杨大人却是算错了,因那个看似柔弱的中年男子非但没有焦急,甚至还希望大明的这道旨意来得更晚一些才好。
山西古镇,亦称太原镇、三关镇,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外三关。山西镇防守的边墙西起山西保德县黄河岸,向北经河曲、偏关、内蒙古清水河县老牛湾,转向东行,至鸦角山又趋向东南,历神池、宁武关等地折向东北,过代县、繁峙等县北,抵灵邱县平型关。再由始转向南去,经龙泉关(今河北阜平县西)、固关而达黄榆岭(山西和顺县东),长一千六百馀里,从位置上看,这座城池的位置十分的重要,起着支撑加固大同镇边,阻敌深入的作用,所以时人对此城池的重要军事地位有精辟的论述,宁武关,“居两关之间”,为“东西要害”;偏关“西接黄河,与套虏仅隔一水”,“三关险要虽同,偏关尤急”;雁门关,是西部“大州之冲”,南部“郡县之路”,“皆为虏冲”。这一镇边“山势连亘,实天造之险固”,大明为了更有效地抵御蒙古人的侵袭,明朝于此设卫所,开军屯,修边墙,立烽燧,营筑堡寨。城堡修了多少,没人知道,因这里是军事重镇,大明与蒙古的世仇,使得这座边陲小镇战火不断,往往刚修建的城堡,很快毁于战火,等战火停下了,为了应付双方下一场的厮杀不得不重修建,多年的修修补补,使得修建城堡成了这座小镇一种常态,虽说城堡的具体数字不得而知,但类型却一目了然,总共分为两种。其一便是屯垦堡了,大明沿边行屯田制。洪武三年,太原、朔州诸处已有了屯田,以后不断发展,目的在于使北边军士完全用屯田自给,不再劳民输纳。为了加强屯田管理,朝廷规定每百户为一屯,六七屯或四五屯择近建堡,屯设正副屯长各一人,大堡有守备、操守等官,小堡则只设防御操堡官或总旗官,屯堡成了军屯的最基层组织,宣德初年,这里的守将请准作官垦田,且相险阻,就水草立堡十五,立仓二十,立庄二十有二,分官库居耕其地,而委官督率。其实庄也就是堡,只不过名称不同罢了,据有心人统计,这种城堡是朝廷依照三关塞下的荒田3万余亩修建的,所以具体的数字应该是有三十七座,每个城堡驻扎的将士差不多有两百人,这样算起来,这座小镇差不多有明军将近八万人,数目绝不算少,这也看得出大明对这座城池的重视。
除了屯垦堡就是乡堡,乡堡又称民堡,是百姓为了避“贼所必掠”,“民居散乱远在郊外者”,“或百十余家筑一大城,或五六十家筑一小堡,城堡之中,民自为守,少者徙以附焉,因边方村落多,民堡缘役起,闾阊谋鲜周密,亦有一乡数堡,一堡数家者,又素无弓驽火器,虏入,守空陴坐视恒有陷失,杀戮动千数百人,宜著为令:凡孤悬寡弱,度不可守者废之,并其民于附近大堡,俾协力拒守,每堡择材力者为堡长,次者为队长,堡垒长得以制队长,队长得以制伍众。当时沿边州县、卫所的乡堡数量很多,这些民堡的建置没有一定的规制,设置较官堡简单,只是把当时的乡村聚落用墙围起来即可。小的、较小的村落或一两个或两三个村落合建一堡,大的村落则独建一堡或分建几堡。这类堡寨的数量很大,几乎占到当时村落的百分之七十五,所以人口上在大明的九边上算是最多的,因此这座小镇也相对较为繁华。
虽说在边陲,饱受战火的洗礼,不如中原来得安宁,但也有一股独特的魅力,相较于中原的华夷之辩,这里的官民反而没有读书人的固执,比起那些无谓的争论,他们更看重的是活下去,没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所以在这座小镇里,你看到的绝对不是单一的汉人,鞑靼人,瓦刺人,甚至还有来自更遥远的西洋人,他们面上穿梭在这座小镇上,牵着马,或是赶着牛羊,又或者是来自西洋的诸多杂物与这里的汉人做着买卖,因此这座小小的城池倒也繁华,尤其是每一次打仗后往来的商客,百姓就更多了,这里的城楼虽不如中原精美华丽,但城内店铺林立,贸易兴隆,早市、夜市昼夜相连,酒楼、茶馆、瓦子等错落有致。商品种类增多,各种类型的集市出现。许多农副产品和手工业品开始转向市场,成为重要的商品。如苏湖地区农民剩余的粮食,南方篾匠所做的竹木器、瓦刺的牛羊,鞑靼的羊毛都可以出现在这里,你若来得巧,还能买上江南的丝绸、酒肉、蔬果、烟草、农作物但朝廷限制的铁骑,矿物却很少在这里出现,虽说大明的朝廷命令禁止与蒙古人做买卖,但碍于边疆困苦,加上大明自洪武时便实行开中法,鼓励商人运粮到边防﹐充实边境军粮储备,随着商人的进入,各种买卖也就展开了,再者,大明这几年着手的商业税改革,使得不少苏湖地区农民剩余粮食成为重要的商品。城市中还出现了定期和不定期、专业性和节令性的各种不同类型的集市。商税收入,越来越成为边疆的支助,所以朝廷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一来,倒也成就了这座小镇。
此时一条满是黄沙的小道上,两道影子被早上的阳光拉得老长,为首的影子身板高大,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颇有几分王者气象。
左侧的影子就显得要小了许多,同样骑着高头大马,但气象就不如右侧那人了。
左侧的那影子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按在腰间的朴刀上,仰着头看了看前方的城池,犹豫着道:“父皇,你好端端的来这里做什么?”
身旁的那人并没有立即回答,同样是扬起了脸庞,迎着阳光看了看眼前的城楼,好一会儿才吐了口气,道:“汉人有个圣人说了,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弟子记之,知人固不易矣.“
左侧的那影子低头想了一会儿,略带尴尬的仰起脸来问道:“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右侧的那影子缓缓扭过头来狠很瞪了对方一眼,道:“只有看见了才能相信,而没看见就不能相信,所有凭借心思才成功的人才能成功,而不用心的就不会成功,徒弟们记住了,但知道的人却不一定知道。平日里让你多读书,你总是不听,现在知道这书本的厉害吧?”
左侧的那影子吧唧了一下嘴巴,嘟哝道:“汉人的书有什么好诵的,再说了咱们蒙古人没读书还不是一样纵横天下,统治了这汉人百年,足以见得这汉人的书读得也没用?”
“胡说八道!”右侧的那影子怒道:“我们先祖的是武功确实做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文治就不值一提了,若非当年世祖皇帝借鉴金代制度,在以“藩邸旧臣”为核心的中原知识分子参议下推行“汉法”,同时保留能充分保障蒙古贵族特权地位的种种制度,重新确立了我们蒙古人的统治体系以及相应的各种典章制度,我大元未必有一百年啊,汉人武功虽不如蒙古人,可在治理国家上,我们蒙古人却不如他们,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凌上犯禁,凌上犯禁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武将攻城略地是一把好手,可打下的江山却不懂得如何去管理,更不知该如何给百姓富裕的生活,反而是文人,他们读圣贤书,明白圣贤的道理,知道百姓要什么,知道如何安抚百姓,知道如何收取民心,知道如何去管理百姓,百姓安居乐业了,朝廷也就安宁了,朝廷安宁了也就能长久了,这也是为何汉人的天下可以绵延数百年,即便是懦弱的赵家天下也能延续三百年,而大元不足百年,说到底我们不懂得读书啊?”
左侧的那影子虽不服这一番话,但不否认这一番话有些道理,仰着头道:“这是父王要来这儿的目的么?”
右侧的那影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说是也不全是,一个统治者若只局限与皇宫,那所看到也不过是皇宫的方寸之地,单靠哪一点眼界如何去治理自己的家园呢,父王以前是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机会,所以才固守那王庭那片方寸之地,如今也先父子已死,瓦刺没了战乱,再也没人给父王压力,父王就想出来走一走,看一看,看看我的百姓是不是当真盼望着互市,大明的那个汉人娃娃是否期盼的父王?山西镇抵灵邱县平型关。再由始转向南去,经龙泉关(今河北阜平县西)、固关而达黄榆岭(山西和顺县东),长一千六百馀里,居住的汉人蒙古人最多,来这儿更能看得真切。”
左侧的那影子哦了声,没再说话,只是用力催促了一下马匹,两匹高头大马就缓缓走向了城池。
虽说是边关,但从今年初,朝廷的各项指令就陆续下达了,城池除了必要的军事防守、操练之外,对各种人口的限制上放松了许多,这让本就来往众多的蒙古人更加多了起来,两匹高头大马到了城门前接受了一番盘查后,倒也没人刻意为难,两人很轻松的进入了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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