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觉得沈老爷子一番话大有道理,可谁也不敢说事情就一定会如此,从当初他们囤积粮食,到如今也有大半年了,其中巨大的风险,让他们容不得有半点闪失,一旦估计错误,面临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在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影响下,对于米市上的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莫名的紧张,若不打立即寻找解决的法宝,他们将会坐立不安,生意与世人而言是锦衣玉食,是绫罗绸缎,可谁能看到一切锦衣玉食背后的战战兢兢呢?“
多年养成对沈家的信任,让众人对沈老爷子的这一番决定,没有任何的质疑,比起自己盲目的去猜疑,去摸索,还不如信了沈家,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越要听沈老的话,一番商议后,他们选择了继续等待。
可事情并非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彭家米店热火朝天的卖出了第三个十万斗粮食后,并没有与沈老爷子所预料的那样,出现后劲不足了,反而是越发蓬薄起来,第四日给出的粮食数目依旧是十万斗,米价却是稍微涨幅了一点从二两三钱,上升到二两六钱,粮食数目不变,价格继续略有提升,但与各大米商而言,米价还是过低,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各大米商再一次坐立不安了,他们不知这种局面还要持续多久,若是永无止境的持续下去,还是就此打住,他们在心里已盘算开了,巨大的决心还在挣扎中求存了。
比起各大商家的苦苦挣扎,杨大人可就舒坦多了,通过前几日的二十万斗粮食大手臂的吃入,算上朝廷的四十万石,一石十斗,共有四百万斗,除去每日五千斗的消耗,足够他们打四十天的翻身仗了,巨大的底蕴,让他有了猫捉老鼠的心态。
而这种肆意而为的手笔,其产生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通过三日大规模,大手笔,甚至大气魄的手段,不少小米店已开始私底下出售粮了,当然了这粮食自然不是卖百姓,而是彭家米店了,在沈家巨大的黑爪笼罩下,他们不得不如此为之,可这样的局面,与杨峥最好不过了,用他的话儿说,他们并没有吃亏,二两五钱吃入,第二日一早,二两六钱卖出,既不至于做亏本买卖,又得到了想要的粮食,达到平衡物价的目的,时至今日朝廷的四十万石粮食根本是文丝未动,单靠每日进账十万斗维持基本的平衡,只要有粮买,即便是只此一家,每日的十万斗足够维持苏州的安稳,在安稳的局面下,日复一日的卖下去,他就不信他们有那么长的耐性,耐性这个东西,旁人不知,他可是一清二楚,是一种群体行动中个人意志过程中的坚持性、自制力与积极的态度、信心这些具有积极主性的个性心理特征相结合而产生的士气状态。耐性与刚强不同,刚强往往是天生就有的或是后天训练出来的,因而比较稳定,属于性格的范畴;而耐性并不象刚强一们总是会表现在需要进行忍耐的各种情景与状态下,耐性也只是具有暂时的稳定性,一旦这种稳定性被打破,任何的耐性也可能成为急性,与这一点他信心十足,因此在心态上非忐忑不安的米商可比了。
比起杨大人的胜利在望的喜悦,高掌柜的就有些怨言了,每日卖粮十万斗不错,可也有诸多的限制,如每人每日限制粮食数目在二十斗,这按说也合乎情理,可增加人力物力就多了,米店人手就这么多,忙碌的时候他也不得去做几次售粮伙计,伙计就伙计吧,反正这事儿也不是没干过,可百姓却不这么看,二十斗的粮食或许就是他们这个漫长春荒的最后一次购买的粮食,在米粮上少不了斤斤计较,寻常的男子到也罢了,若是碰上了胡搅蛮缠的老妈子,着实够他喝上一壶的,半天伙计干下来,一把老骨头差点没散了架子,加上他年事已高,少不了有些抱怨之意。
对此杨大人心知肚明,除了耐性解释外,说服外,还真不知如何应付这个老掌柜的。
如就每人限购二十斗,看似徒费人力,实则是大有用处,用况钟的话儿说,百姓手里的银子本就少得可怜的,只能吃得起低价米,既是为国为民,那就不该提高价格,价格一低,必然会引起抢购的局面,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给从中获取了粮食,自己的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不仅如此,百姓人数多,但银子烧少,购买的粮食并不多,所以每日给出的二十斗最是合乎他们的心意,在无数个二十斗后,苏州能吃得上粮食的人也就多了,受众的人多了,那么粮食的压力也就慢慢减轻,这样的好处无疑是给了观望的米商某种假象,从而造成莫名的压力,一旦小米商扛不住压力,从中获利的就是他们了,所以看似费力不讨好的限购问题,其实对于苏州来说是最恰当的好法子。除了这个,对于每日价格的调整,其实也打破眼下固有的局面,第一日四两卖给富户大户,他们手中银子富裕,吃得起,可以做到价格高,不限制出售手段,而第二日照顾百姓,价格不能太高,高了他们吃不起,太低也不行,所以定为二两三钱,这个价格是苏州米价最初的价格,既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百姓有一定的购买能力,况且其中还明确表示可以实用饼卷,算是彻底顾忌到了百姓的难处了,第三日价格一低再低,道理是一样,而到了第四日价格却一反常态,提高了不少,而这么做自有这么做的道理,二十万斗粮食的售出,每人二十斗,足够让百姓支撑几日,而这个时候百姓米价就得放在一旁,为努力打破米商的犹豫不决了,价格太低的话,他们心疼米价,宁愿选择观望,而不参与,单靠自己一家人粮食再多,也有承担不起的时候,只有更多的米店参与其中,才能对米价造成一定的影响,高额的米价固然不能给,可太低的价格同样不能给,所以在价格维持百姓能吃得起,而米商又能看到利润的情况下,无疑是最好的法子!“
这么一说,高掌柜顿时面上有些不自在,他也不是那种不懂为国为民的道理,可在商言商的习惯已在骨子里延续了多年,一时难以改变这种臭毛病,遇到看不顺眼,或者是与自己想法相左的事情,少不了抱怨几句,可若是有人一番开导,倒也能听进去,说起来倒也是个有趣的人。
在东家掏心掏肺的一番说话下,高掌柜也算是明白了东家的心思,所以在接下来的三日,打出的价格多半是依米市情形而定,若是今日百姓买粮的人多了,那说明百姓缺粮了,价格得适当的放低,反过来百姓的人少了,富户大户的人数增多,他们的购买能力强,价格便会略高一筹,价格虽涨幅不定,但每日的数目十万斗却是始终不变。
连续七日米粮风波,从最初的喜悦,惊慌,再到今日无论是百姓,还是苏州的富户,大户都有极强的适应能力,每日开门第一件事,便是想着东侧的天空看上一眼,倘若那块闪光彭家米店的招牌还在,且闪着耀眼的光芒,那说明今日的粮食还在继续卖,还是十万斗,有这样一笔粮食在,天大的事情都可以放下心头了,虽说每日他们会来看一眼,未必真的买,可数十万斗的粮食堆在哪儿,就这么远远的看上一眼心头也多了几分安稳。
这个习惯也不是谁先带起的,也不知从那一日开始,反正每日彭家米店开门的那一刻,总能看到人头涌动,对着他们谈论什么,指点什么,但无论是面容,还是脸上的笑容,还是语气的底气,或多或少足了些,多了些,壮了些,这是数月前看不到,也听不到的,而这一切源自彭家米店前每日的十万斗粮食。
当然了,比起百姓的习以为常,内心的安定,阊门外的一干米店的掌柜却不这么看了,每日的十万斗粮食与他们而言,那就是一场又一场的灾难,他们不知道这样的灾难还能多长,一天两天,还是十天半个月,又或者十万斗的粮食一直这么卖下去,七十万斗的粮食投入苏州城或许不算什么,可其影响的效果是巨大的,从没有粮食到有粮食,百姓、富户、大户、王侯公孙慢慢习以为常,他们对粮食不再是恐惧的,虽然他们手中的粮食存粮并不多,也许不够吃到今晚,可他们相信明日一早只要打开门,往阊门东侧的招牌上看一眼,那块耀眼的招牌下,那个不起眼的小店,就会有十万斗的粮食等着他们去买,他们饿不死,用不着惊慌。
有错字请见谅,有些的确不是故意的,是不能用,虽没那个意思,可就是发不出!所以只好用错别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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