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白莲教赵大教主慧眼独具,从关于况且的种种资料中推测出,当年在草原行医,并被人认为是药王菩萨派来,专门解救草原那场劫难的神医况钟,正是况且的父亲。
大家此刻认真回忆往事,仔细端详况且,不由得一拍大腿,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口中忍不住叫出了一声“呀”,还真是。
一身蟒袍玉带的况且跟当年布衣布鞋的况神医的确很相像,但要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未必,毕竟况且的相貌还有一部分来源于他的母亲,而不是跟父亲完全相似。
“说来也是巧啊,二十多年前况神医在这里行医,草原上发生了一场空前的瘟疫,现在钦差殿下脚刚刚踏入草原,就又发生了一件类似瘟疫的恶性事件。”达利法王故作深思道。
“法王阁下的意思是说,我是个丧门星,给贵地带来了灾难?若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转头回去。”况且冷冷道。
“不是,不是这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事情太过巧合了些,也许是天意吧。”达利法王道。
达利内心深处就是这样想的,不过要是因为他的判断,况且打道回府,破坏和谈的罪名他是担当不起的。但若说不是,这次事件跟况且怎么也掰不开啊。
“依老衲来看,现在不是空谈闲话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研究如何防范和抵御这场灾难。按照现在的情形,以后的灾难会越来越严重,甚至远远超出上次瘟疫造成的破坏。”郁满法王插话道。
“就是啊,现在说别的没用,猜测更是无聊,如何防范和制止这场灾祸才是最紧要的。”图顺王也补充道。
在场的人中,现在数图顺王的地位最高,他毕竟是名王,不像萨刺和七公主只是王子公主,属于晚辈后人。
大家都沉默下来,面对即将到来的这场灾祸,谁的心里都没谱,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应对。
“于都王子现在醒来没有,我们需要问他一些问题。”白莲教上任圣女道。
“我弟弟刚刚死里逃生回来,受的刺激太大,现在不适宜接受大家的询问。”七公主仰脸道。
“于都王子何时才适宜接受我们的问询呢?时间不等人。”上任圣女问道。
“你要是这样说,那就什么时候都不适合!我弟弟只是个受害者,又不是肇事者,凭什么要接受你们的问询!”七公主爆发了。
上任圣女刚才虽说是想要问询,可是她的语气却像是要审问于都,七公主早就恨她入骨了,岂能容忍她一再挑衅。
其实上任圣女真没有挑衅的意思,她觉得自己这样讲话已经是压低了姿态。她素来高傲无比,说话语气冷淡无趣,并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神情,难免令人误会。
七公主说于都是受害者,不是肇事者,明显是在把矛头引向上任圣女。她一直很纠结,无法在心里排除上任圣女就是肇事者,对她的邪恶耿耿于怀。
七公主对这件事特别敏感,她仔细观察发现,几个法王尤其是达利法王已经跟上任圣女串通一气,把况且当作嫌疑人了,这更加让她无法忍受。
七公主对况且感观非常好,如果不是深爱着自己已经订婚的情郎,说不定她也会像玉公主一样爱上况且。现在况且又是她弟弟的救命恩人,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就更重要了。况且因为救了于都而遭人泼脏水,她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是啊,谁是肇事者应该先追查一下,如果能找到肇事者,这场灾难就不难制止了。”玉公主听出了七公主的画外之音,立即帮腔道。
几位法王面露苦笑,觉得玉公主也太幼稚了,若知道谁是肇事者不就没事了嘛,何至于着急忙慌的去问询于都?
上任圣女明白两位公主将矛头指向了她,丝毫不在意,两个公主在她看来就是个黄毛丫头,不管身份地位多高,根本奈何不了她,只要把几位法王控制住,事情就会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好在几位法王能够明辨是非,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们的共同点在于,一致认为这件事不是人为,只不过一时弄不清楚,究竟是一场特殊的瘟疫在传播还是死神的镰刀在收割,不管是哪样,想一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钦差殿下,您以为这是什么性质的灾难?”郁满法王问道。
他跟达利法王不一样,坚持认为这事跟况且没有一点关系,主要是当年,况钟在这里时,郁满法王还只是初晋活佛境界,当时他无比崇拜况钟,认为况钟才是真正的活菩萨,这世上的所谓活佛、高僧跟况钟比起来简直就是欺世盗名。
况且既然是况钟的儿子,当然跟制造灾难绝对无缘,这道理就像圣人的儿子即便不是圣贤,也绝不会是大盗一样浅显。
另外郁满法王认为,不要说草原上了,大明朝也没人能制造出如此深重的灾难,不然的话塞外早就白骨遍地,没有人烟了,恐怕只有莽莽青草可以疯狂生长,因为吸足了死人的养分。
“我如何看?我是看不明白,于都王子醒来不是说了一些情况么。”况且笑道。
“什么?”
“于都王子都说什么了?”
“对啊。于都王子怎么说的,究竟是谁害了他。”
此时,上任圣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于都醒来果真说是她害了他,那她就别想洗白了,只能沉冤到底。
七公主给况且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说出来。
七公主正琢磨着怎么假借于都的口吻把上任圣女牵扯进去,哪怕不说是她亲手干的,也不能让她完全脱了干系。
况且明白七公主的意思,但是他不能这样办。
他笑道:“于都王子现在神智还没有完全复原,只是断断续续说了一点,他说他们被困在天上的一团灰雾里,而且是完整的灵魂状态。”
“什么?灰、灰雾是啥意思?”
诸法王们都懵逼了,还有这种奇事?
况且把于都断断续续说的那些复述了一遍,最后道:“我也不知该怎么看这件事,还望诸位法力高深的前辈们指教了。”
达利法王听罢,半晌无语。
各位法王都在苦思冥想一团灰雾意味着什么?难道是瘟疫的象征?
那时候还没有病毒这名词,也没人知道世上还有病毒这种东西,对于瘟疫究竟是什么,其实中医学研究的也不是很透彻,尽管中药往往关键时刻能够发生奇效,对各种瘟疫总能研发出特效的药物。
“灰雾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它又能做什么呢?”图顺王更加迷惑了。
“妖女,这究竟是不是你们做的邪恶法事招来的邪物?”七公主指着上任圣女怒道。
“我们?你以为我们有这么大的能耐吗?公主殿下,你也太高抬我们白莲教了。”上任圣女倒是没有动怒,反而苦笑起来。
听完于都王子的遭遇后,众人都感觉心里没底,恐惧反而加深了。如果这场灰雾灾难扩大到整个草原,岂不是所有人还有牲畜的灵魂都将被吸入那团灰雾里,然后慢慢澌灭,甚至有可能连轮回都无法进入,那真叫是万劫不复啊。
“这可不像是瘟疫啊。”达利法王苦笑道。
大家先前认为是瘟疫,就已经恐惧的无以复加,现在想来,这场灾难可能比空前的瘟疫还要严重,所有人都仿佛赤身站在冰雪大地里接受宰割。
“这不像是瘟疫,更像是一个先前从未有过的,无比恐怖的恶魔生灵。”况且终于点题道。
况且并不想保留什么,他是在等待把话说白了的时机,这话如果讲的太早,根本没人相信,反而会有人认为他是在胡编乱造。
现在好了,大家的话头越来越接近真相了,必须有个人把话头挑破了。因为况且知道,若要消灭这个恐怖的生灵,必须有大法力的人齐心协力。
不过,他有个小心思说不出口,这个生灵不会只是盯着塞外作乱,早晚会回到内地的,它第一次做的惨案就是在大同城里。
“生灵?”达利法王震惊道。
他倒是从未往生灵方面去设想,因为这基本上不可能,世上绝对不会有如此强大的生灵,除非是死神降临。
“钦差殿下为何如此断言?”郁满法王问道。
“因为于都王子说,这个灰雾状的东西好像有情绪波动。”况且道。
“啊,有情绪波动?”
“这怎么可能?”
“就是,一团灰雾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生灵?”
所有人都被震的七荤八素,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后来呢,于都王子究竟怎么说的?”达利法王急切道。
“他现在还没有完全复原,许多情况还回想不起来,只是说一团团灰雾状的东西掳走了他们的灵魂,他能感受到它的情绪波动。”
于都接下来的话,况且只字不提,什么这团灰雾很恐惧况且,什么况且虚张声势、装模作样做了几下,大喝一声,灵魂就被解救了之类的话,一旦说出来,岂不坐实了他跟这个恶魔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尽管将来这件事还是会被人知道,但是那时候再说那时候的话,现在决不能把火往自己身上引。
“如果是这样,那就完蛋了。”达利法王悲鸣道。
上任圣女冷笑道:“我前几天就说过大劫降至,可惜没有人听我的,现在怎么样?”
“的确是你说的,也的确是你先感觉到的,但是焉知这不是你们白莲教放出来的恶魔生灵?”七公主怒斥道。
人只要坚定了一种想法,别人就很难改变它。
七公主现在仍然坚定地认为,这场灾难是白莲教制造的,哪怕不是上任圣女出手,也是她指使的,很有可能是白莲教教主赵全亲自出手。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她刚刚说完大劫降至,于都王子一行人立马就遭了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