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羚去一条街接收店铺时,看到了况且张贴在各处的告示,顿时啼笑皆非。
不是说好了只收回自己店铺的吗,怎么强行征用整个一条街啊?
她心里有些害怕,这事闹的大发了,过后怎么收场啊。
“公子就是霸气,一占就是一条街。这才是男子汉的气魄。”肖雪衣佩服得五体投地。
出了昨天的事,肖雪衣也很重视,所以接到况且的命令后,亲自带队,领着四个姐妹陪同左羚过来接收店铺,周围还有二十名护卫,这等阵容在京城也是一道风景。
“霸气什么啊,还男子汉气魄,他这叫作祸知道不?你还夸他?”左羚生气道。
左羚真的后悔了,早知道如此,当初不要这些店铺就是了,她甚至后悔不该再做买卖了。如果到京城只是单单的来看况且,跟他厮守一处不是挺好的吗,干嘛非得做买卖啊,这下惹出大祸了。
“夫人不用担心,大人跟人在城里械斗,过后都啥事没有,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一个总旗在旁边笑道。
“有你们这些人怂恿,早晚出大事。”左羚责备道。
这两人都不敢说话了,暗道我们怂恿什么了,大人就是霸气,根本不用人怂恿。
一条街上的店铺掌柜的见到左羚都出来迎接,苦苦哀求,让左羚回去给求情,放他们一条生路。
他们也都暗自痛恨那个刘太监雇佣的掌柜和伙计,你说你没事招惹人家干嘛,把自己都连累了。
其实昨天的事发生在他们头上,也是一样,他们同样还是那句话,愿意哪儿告哪儿告去,没路费给你拿。
他们真的不怕人告,无论是告到顺天府还是都察院,他们背后的势力都能轻松摆平,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夜路走多了,总会碰见鬼的,这句大俗话他们忘记了,恶人还得恶人磨,他们这些恶人碰到了况且这个大恶人,也就没辙了。
“各位叔叔伯伯,这跟小女子一点关系没有啊,这是锦衣第六卫征用的。”左羚声音如银铃,还带着柔儒的风情,听得这些中老年掌柜一个个都如沐春风,可是明白过来味道后却又傻眼了。
什么锦衣第六卫啊,不就是为你自己征用的吗?
道理的确如此,可是他们要找人算账真还得找到锦衣第六卫去,毕竟况且是以公家的身份征用的。
这些人里也有不少不服气的,真的写了状子告到顺天府,希望顺天府能为他们做主,他们跟顺天府也有些交情和往来。
顺天府尹看到这些人状告锦衣第六卫的指挥使况且,鼻子哼了一声道,你们是告状还是给我招惹祸端啊,锦衣第六卫是本府能惹得起的吗?
他也不顾以往的交情,叫衙役用水火棍把告状的人都轰出大堂,给他们扔下一句话,愿意哪儿告哪儿告去,别来本府就行。
这些人蔫了,想去都察院告状,甚至有人想告御状,想了想又都歇菜了,还是老老实实等东家那里摆平吧,如果摆不平就撤走,反正损失都是东家的,他们不过是损失些工钱。
这些掌柜的当然损失不止工钱,这些大买卖都有很丰厚的油水,但遇到这等事情也没办法,斗不过人家还有什么话好说。
有几个掌柜见左羚貌若天仙,就猜她年轻识浅,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女人家心肠也软,或许几句好话能打动她。
其实左羚从来不是省油的灯,她的脾气比况且还火暴呢。面对几个人的纠缠,她轻轻一个四两拨千斤,就把自己摘出来了。
护卫们把掌柜的都轰到一边,锦衣卫在此公干,你们别妨碍公务,不然抓你们进牢房,我们那里的牢房都空着呢。
这番话说出,这些掌柜的立马撒丫子跑,唯恐跑慢了被抓走,一个个老胳膊老腿的竟然跑得比兔子还快,这也是人的潜能吧。
他们平时也欺负人,店大欺客,他们的东家更是天天欺负人,可是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哪有上来就拿牢房吓唬人的,还是锦衣卫的大牢,那是名副其实的地狱啊。
这些人回到店铺后,二话不说,坚决不干了,把所有货物封存,出来把店门关好,带着伙计们逃了,如果将来东家能摆平再回来,要不然打死都不回来了。
“这里的货物怎么没拿走啊?”左羚进到店铺看,货架上依然琳琅满目,有不少都是贵重物品。
“他们敢拿吗,我们兄弟过来就是把他们人扔出去了,东西还能让他们拿走?他们要是再磨蹭一刻钟,连人都别想走。”一个护卫满脸骄傲道。
锦衣卫的人出来就应该是这种派头,看什么好,直接就拿,看中店铺直接就占了,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
“你们也太霸道了,不像话了。”左羚都替那些人喊冤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碰上大人那是他们中大奖了。”护卫倒是理直气壮。
“把东西都收起来吧,封存好,万一人家来找,好还给人家。”左羚一叹,况且这都是带出的什么兵啊,怎么像一群土匪,可是土匪也没有这么霸道吧。至少人家还喊个打劫,这里直接就是征用,还冠冕堂皇的。
她真的没看出况且骨子里还有这种铁血因子,以前的况且可是温柔体贴、风流潇洒,简直堪称文人典范,现在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土匪头子了?
护卫们都进来封存货物,他们心里都不以为然,可是夫人的话得听,他们知道,别管大人多霸道,回家一样得听夫人的,典型的妻管严。
这些人回来要货物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先借他们一千个胆子都不够用。能让他们的人走掉,就算开恩了。
晚上,况且回来,兴冲冲对左羚道:“怎么样,那条街都是咱们的了,将近五十间店铺,你就使劲折腾吧,都利用上,那里可是最好的地段,最繁华的商业区里最繁华的一条街。”
左羚撇嘴:“还怎么样,谁让你征用一条街了,能收回来咱们自己的店铺就足够用了,你这是作祸啊。”
她检查了收回来的左家的店铺后,就直接回家了,头痛的厉害,真是被况且吓着了。
萧妮儿也是觉得闹的太大了,劝道:“左姐姐说的有理,你还是别强行征用人家的店铺了,左姐姐说了,能在那条街上有一间店铺的都不是一般人物。咱们惹不起。”
况且笑道:“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北京城里我惹不起的人还不存在,除了皇宫金銮殿上那位。”
“吹牛吧,你就。”左羚没好气道。
“真的,我这是公务征用,也可以说是军务征用,符合朝廷条例的。”况且正色道。
“没听说这个,官务也就是征用粮草银子,住房都是临时征用,使用后得还给原主人。你这儿哪儿是征用,是霸占。”左羚义正辞严。
“我说你是哪伙的,我可是为你征用的。”况且无语。
“我不是怕你招灾惹祸吗,都为你担了一天的心了。”左羚有些心酸道。
“没事,我还真盼着出事,最好皇上治我的罪,那样咱们就可以回南京了,这里的一切全扔了都不可惜。”况且笑道。
“你打的是这算盘啊?”
左羚和萧妮儿这才明白,况且这是借机故意作祸,回南京就是他最大的愿望,他真是巴不得皇上受不了他,把他驱逐出北京城。
“可是你写上了,那些店铺原价赔偿,那里的店铺好一些的都值一两万两银子,几十间店铺得赔给人家多少银子,咱们哪里有这么多银子啊?”左羚又想到了愁事。
“你想多了,我根本不想出银子,那些人想要赔偿也好,我得让他们拿出从洪武年间以来的所有买买契约,手续不完整的不赔钱。”况且冷笑道。
左羚和萧妮儿都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洪武年间以后的所有契约,这不是明着刁难人吗?谁也拿不出如此完全的契约啊。这还是赔偿吗,分明就是抢夺啊!他身上混世魔王的基因又被点燃了。
那些店铺的东家们一个个气得浑身发抖,在北京城里几十年了,还没有人敢欺负到他们头上,第一反应就是带人打上门去,可是听到锦衣第六卫的名号,马上就打消了这念头,打架肯定打不过啊,锦衣卫的人都是虎狼,何况听说锦衣第六卫里有两万多人,这些家族的所有家丁还不够人家一口吞的。
不过他们也都各自有势力,当夜跟许多家族联系沟通,准备在朝廷上跟况且打这个官司。
第二天,就有弹章飞进宫里,随后几天,弹章如雪片般飞入,然后堆积在皇上的御案上。
皇上这两天正忙着看海瑞巡抚江南发回来的奏折,看来开局不错,江南那些豪绅都被海瑞严厉的整肃作风吓破了胆,据说许多人家都把自己家朱红色的大门染成黑色的了,该实报的土地也都实报,不敢再欺瞒,江南土地凭空增加出近万垧良田。
随后皇上脸色就难看了,司礼监原来压着那些弹章不给皇上看,可是越来越多了,压不住,只好一股脑都给皇上摆上。
皇上看过一封又一封,最后气的差点把手里的宋瓷砸在张鲸的脸上。
“这个混账东西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