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顾嫣了,现在边关危机已解,顾嫣是不是就该回来了?
他眼巴巴地望着城外,目力所极却没有顾嫣的身影。
骆荣轩呆站了一个时辰,终于放弃了,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大战过后的事还有很多,他得去忙去了。
通过这一年来的战斗,他成长了不少,也懂事了不少,他再也不是京城里的那个纨绔,他是监军,是安亲王府的世子,是未来的大魏皇帝,他要做的事太多太多了,他的时间有限,没有时间再亲自等她回来。
骆荣轩暗然失神地往回走,他想把他的喜悦同她分享,他想告诉她,他不是纨绔,他是英雄,是她可以依赖的丈夫,可是,她却不在他身边。
“看,那是什么?好像有人来了!不会是蛮族大军又来了吧?”
站在城墙上值班的士兵指着远方影影绰绰的黑影,惊叫着向他的顶头上司汇报。
骆荣轩已经迈下台阶的脚步一顿,迅速抬了起来,急步走到城墙边上,拿起一边的千里目看向远处的黑影。
顾嫣骑马走在顾安的身边,两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的御龙卫和暗卫离他们很远,不管两人说了什么后面的人也听不见,让他们能放心地说话。
“爹,忽尔扎泰的心够狠的。”
顾安冷哼一声,“哼!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干,心伤透了,什么事干不出来?别说是十万了,就是让人灭了族又如何?只要自己心安理得就行了。”
顾嫣翻了个白眼,“死了那么多人,还是他亲手送去的,他的心会安吗?”
顾安扫了眼顾嫣,“他会不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会,嫣儿,如果有人这么对爹,爹也不会放过他,不管他是谁。”
顾安的意有所指令顾嫣一惊,但随后眼里闪过一抹杀意,“不用爹动手,我来解决。”
顾安挑了挑眉,满意地笑了,“记住,不管怎么样,只要他心里有你就行,你要好好对他,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如果他有机会坐上高位,你也不用低三下气的,你是我顾安的女儿,不用给任何人低头。
嫣儿,以诚待人才是根本,夫妻和则昌,分则衰,家族的兴望全靠和睦共存,但是也不能毫无底线和忍让,一方长时间忍让换来的只能是不满和更大的危机。
定远候府就是如此,它腐朽的令人不忍直视,不摆脱它,我们家只能被它拖垮,我们的一再忍让换来的也只是鄙视和嘲讽。
可是你看京城那些大族,哪一家不是枝繁叶茂?树枝枯萎了剪去便是,但根烂了只能截取好的树枝重新栽种。
这些话为父从未对你说过,现在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为父此生所做的一切都不后悔,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愿你在以后的日子里也能做到如此,因为你的身上将要背负的东西很可能会是你无法承受的。
嫣儿,为父希望你好,希望你能过的太平,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朝中上下未必就全心全意地欢迎你和世子,你们将要面对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将要舍弃的也太多太多了,你要做到稳,稳如泰山,冷,冷若寒冰,宽,心胸宽广,静,静若繁花,狠,……,心狠手辣。
这个世上能帮你的人没有,能助你的人没有,能杀你、能害你的却有很多,所以,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做别人手里的刀,遇事多思多想,成为一位手掌天下的奇女子。”
顾安的说话声很轻,语速很慢,可顾嫣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顾安不知道,他的这番话会给顾嫣带来多大的震撼,又为以后顾嫣的处事带来多少的益处,他只知道他的闺女不能让人欺负了,也知道他的闺女所选择的那条路是充满艰辛的,是一条荆棘之路。
现在的顾安还不知道五皇子已死,否则他要庆幸自己说的这番的话非常的及时,等他们回京后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顾嫣抬首望着远处的易城,低声道:“我知道了父亲,我会努力让自己过好,也会让你和母亲放心,哥哥那里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帮他的,只要他有需要。”
顾安笑咪咪地点点头,“你能理解最好了,骆荣轩是个不错的丈夫,至少目前来看你是选对了人,不过你也不能因此而放松,记住,张驰有度,留有余地,更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这一仗骆荣轩的表现出乎了为父的意料之外,没想到,你爹我只是来蛮族游玩来了,居然一场仗都没打就赢了,呵呵,虽然与我没什么关系,但还是高兴啊!”
顾嫣瞅了眼笑呵呵的顾安没有说话,为老爹有些难过。
在蛮族呆了一年,可以说是寸功未立,不知道回去后会让朝中上下的人怎么说?
顾嫣微微皱着眉,思考要如何让朝中那些老狐狸闭嘴,正在这时,前方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顾嫣抬头看去,只见一骑快马向他们急驰而来。
看到来人,顾嫣不由得扬起一抹愉悦的微笑。
骆荣轩从千里目镜中看到了顾嫣的身影,他急急地从城墙跑下来,随手牵了匹马骑上就跑,直到了出了城门,还有听到身后有人问他出去干什么,但谁管他们?他还急着见媳妇呢!
顾嫣停下马,等着骆荣轩的到来。
骆荣轩终于看清了顾嫣的面容,见到真的是她,立即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还没有跑到顾嫣近前,骆荣轩就跳下了马匹,向顾嫣飞奔而去。
“嫣儿!嫣儿!嫣儿!……”
骆荣轩的呼喊声响彻天地间,让顾嫣的笑容又加大了许多,她定定看着向来跑来的男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他还是那么好看,一点都没变,只是这身铠甲有点碍眼,在阳光底下闪的她眼睛疼。
骆荣轩终于冲到了顾嫣的马前,一把将骑在马上的顾嫣抱了下来。
顾嫣顺着骆荣轩的手臂歪进了骆荣轩的怀里,微笑着与他相拥。
骆荣轩紧紧地将顾嫣抱在怀里,嘴里不住地念叨,“嫣儿,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出现在我面前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每天都在盼着能回来,我好想见到你,我想你想的好心疼,我怕你出事,怕你在蛮族里被人追杀,我想去找你,可他们都不让我出去,我也出不去,外面的忽尔扎泰不放我走,他把易里围的水泄不通。还有董天宝和骆荣锦他们,他们每天都派人盯着我,我没机会逃走去找你,嫣儿,我觉得我要死了,我要幸福死了,我终于见到你,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你没事,你又出现在我面前了……”
骆荣轩实在太激动了,他语无论次地述说着对顾嫣的思念之情,他说的话很多,但想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就是他想她了。
顾嫣一开始还在笑着任由他抱,可笑着笑着她就觉得腮帮子直疼,被他死紧的手臂勒的腰也疼,可抱着他的骆荣轩显然太激动了,说起来没完没了,还越抱越紧。
顾嫣这下不干了,趁着他换口气的空档一把推开了骆荣轩,在他因为被她大力推开而懵逼的瞬间吼道:“你丫的给老娘闭嘴。”
骆荣轩立即委屈地低下头,抠着手指小声道:“哦,我闭嘴,我只是想说,我想你了。”
顾嫣闭了闭眼,“老娘知道了,你都说了好半天了,骆荣轩,老娘这段时间不在你皮痒了是吧?学什么不好偏学的油嘴滑舌的,说,你都跟谁学的?”
骆荣轩左顾右盼,就是不敢与顾嫣对视,在他心里顾嫣的地位绝对是最高的,长年累月对顾嫣的惧怕早已养成,哪怕他现在能力卓绝,能打败忽尔扎泰,可在面对顾嫣时还是不由得气短。
“那个,那个没跟谁学,就是、就是看书来着。”
书上写的没错了吧?书上的不可能不对吧?再说了,他说的都是真心话,这可不是照书搬……,咦!?不对啊!他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在她回来后甩脸子给她看的吗?谁让她把他打晕了自己跑了的?他应该生气才对啊!怎么全变了?
“骆荣轩!”
“到!”
骆荣轩反应极快,在顾嫣怒吼出声的瞬间就反应过来了,立即像以前训练时一样喊“到”。
骆荣轩喊完后一愣,立即就后悔了,他这是习惯了,是条件反射,听到顾嫣发怒地叫他名字,第一反应就是应答,否则就没他好果子吃。
还没等骆荣轩把后悔的情绪表达出来,就见顾嫣强行塞过来一个包袱,冷着脸道:“给你,他是你儿子,你来抱他吧!死男人,腰都让你勒折了,勒的这么紧干嘛?还有,下次再敢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听到没有?”
骆荣轩听不到,他所有的心神全让手里举着的小东西给夺走了。
这个小东西长的白胖白胖的,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小巧秀气的鼻子、小嘴微微嘟起,肉肉的两只小胳膊有一只伸了出来,肉呼呼的手指放在嘴里啃的正香。
骆战天疑惑地看向骆荣轩,眼里有迷茫之色,放在嘴里的手指也不啃了,秀气的小眉毛皱到了一起,想了想,觉得不认识骆荣轩,下意识地扭头去找顾嫣。
骆荣轩欣喜地盯着骆战天看,见他来回扭动,托举的双手也跟着他来回动,怕他一个大动作把自己作到地上去。
儿子,这是他儿子,他有儿子了!
骆荣轩都要哭了。
在京城他时时刻刻守在顾嫣身边还没觉得怎么着,现在他离开他们母子一年的时间,他就觉得受不了了,他不止想顾嫣,也想孩子。
他不知道顾嫣生的是男是女,在他看来男女都一样,都是他亲生的骨肉,男女又怎么样?反正他们又没打算只生一个孩子,以后再生就是了。
对顾嫣他是自责的,他没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不能陪着她一起走过最困难的日子,是他失职。
而对于一眼没见过的孩子他更是自责,做为一个父亲,他不能陪他出生,不能陪他成长,在他刚刚认识这个陌生的世界的时候他不在他身边,他总是在想,他不会感到害怕。
现在他见到了骆战天,第一感觉就是高兴,其次就是害怕,他害了,他怕孩子不喜欢他,他怕孩子不认识他。
果然,骆战天只看了他一眼就扭过头去找顾嫣了。
“他、他不认识我!”
骆荣轩难过的都要掉眼泪了,但没等他哭出声,一道惊天动地的哭喊声从他手上传了出来。
“啊~”
骆战天嚎的那叫一个惨啊!
他不认识骆荣轩,扭过头也没见到顾嫣和顾安,见到的人他又不怎么熟悉,只有书香和墨香是他最熟悉的人,可她们压根就不看他,也离的太远,只能用哭声引起她们的注意,希望她们能救他。
骆战天人虽小但非常的聪明,在他看来不认识的人都是坏人,他得找个认识的人来救他。
骆荣轩手足无措地捧着哭喊的骆战天,求救地回头找顾嫣,想让她赶紧哄哄这个祖宗,让他安静下来。
等他回头之时,骆荣轩才发现,顾嫣早和顾安两人走了,把他一个人扔在了原地。
“嫣儿,媳妇,大王,老大~,你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骆荣轩急的直跺脚,他没带过孩子啊!他要怎么哄啊?
骆荣轩也顾不上再看手上的骆战天一眼,捧着骆战天撒腿就去追顾嫣。
顾嫣骑着高头大马慢悠悠地回过头冲骆荣轩笑了笑,“没事儿,让他哭吧!”
听到顾嫣的回答骆荣轩差点一不注意摔个跟头。
什么?就让他这么哭?照他这么哭下去,嗓子还不哭坏了?
“不行啊!再这么哭下去他会哭坏的。”
顾嫣不在意地挥挥手,“没关系,他又不是泥捏的,哭不坏。”
骆荣轩闻言脚下一个没注意,捧着骆战天爷俩儿就摔了出去,就是摔倒在地骆荣轩也没忘了将手里的儿子捧好,一点没让骆战天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