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利刃出鞘神州动
“皇上,大明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们,朝堂诸公已经离心离德,任何一人坐在您的位置,恐也难以挽大明颓势。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或许大明还能中兴!”
狂笑中的崇祯皇帝,瞧着勤政殿内垂头丧气国之重臣,心头又再次想起秦浩明昔日之言。
“入辽大家,苦战数月,死伤惨重,当需要修整,并议功赏赐,不可凉了前方浴血奋战的勇士之心。
陈尚书,拨内帑赏银十万两,京营告身空文扎子二百道,由秦爱卿自行任命。”
大笑过后,崇祯平复心情,转身对陈新甲说道。
破而后立,换掉朝堂上所有的文官,崇祯自问没有这样的勇气。可对秦浩明的支持,那就容易许多。
“皇上,请问这定南军既不归蓟辽掌管,军饷物资由何处支撑?还有军队将校俸禄?”
陈新甲俯身流汗,低声问道。
京营二百官身,任由秦浩明自行处理,那还不大发特发,恐怕一个定南军,提督参将游击一大堆,那还了得。
“兵部什么时候管过秦爱卿的粮饷?”崇祯鄙夷的反问一句,原本很好的心情被群臣破坏殆尽,话语间又尖酸刻薄起来。
陈新甲俯身不敢言。
“既然秦爱卿军队已命名,那就赐名定南军吧!辽东大战兵部既然无能为力,那就命蓟辽总督洪承畴全力配合。
为避免一军二帅,着洪督师暂时归秦爱卿指挥,辽东战役后再恢复。”
说完这些,崇祯皇帝转身拂袖离去,剩下面面相觑满朝重臣。
洪承畴是几十年的老督帅,现在却要听命于乳臭未干的小子,皇上这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
而远在辽东半岛瓦房店的秦浩明,此时正忙着应对匆匆赶来的皇太极铁骑,暂时还不知道崇祯的旨意。
“东、南攻击要如多铎往日一般,不怕死伤,连续不断,一鼓作气,一往无前,不给秦家军丝毫喘息的余地。
此次之战,当既要控制伤亡,又要速战速决,一举突破秦家军防线,以近战压垮他们的胆气,迫敌溃散为要。”
傍晚时分赶到皇太极听了军中汇报,拿出自己的意见。
多尔衮大军出发后,身在盛京的皇太极并没有闲着,而是四处召集人马,凑集三万骑兵便亲自来接应。
他的战略天赋很高,如果不能趁着大明军队弱小的时候消灭,等他们站稳脚步,修筑城池,那就变成拉锯战了。
所以,他否定多尔衮兄弟再等几日,让三顺王的明奸部队打前锋的建议,采取速战速决。
“我等都是疆场厮杀惯了的,早已安排妥当,只是安平贝勒和图赖的佯攻要猛烈,为我和诸克图分散定南军的力量。”
皇太极的三万大军加入,让年轻好胜的多铎恢复信心。
皇太极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城防之争死伤必然惨重,无须犹豫,一旦突破辽阳城墙,定南军就任由我等宰杀。
今日全军休息,让士卒饱食早睡,额亦都测试抛石机射程,准备足石料,明日与之决战。”
清晨,建奴大营躁动起来。号角鸣响,军鼓阵阵,营门大开。
皇太极率领的八旗铁骑,如同沸腾的大江,浩浩荡荡向着瓦房店杀来。
铁骑横流至东门外忽然一分为二,一股向南,一股向北,绕着瓦房店呼啸奔行,将周边踩踏得尘土飞扬,视线不清。
八旗铁骑连绵不绝,首尾不见,奔行中不时齐声高叫:“不降必死!降者不杀!不降必死!降者不杀!……”
随后数以千计的盾车、冲车、箭楼车、抛石机纷纷从东城、南城外逐步推进,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大怪兽,欲要择人而噬。
紧接着,上万辅兵抬着长长的攻城梯,从巨型器械中间预留的通道,滚滚而出,有如几千条巨蟒,向瓦房店疯狂爬行。
最后面,数万建奴铁甲勇士,汹涌而出,分别在东门外和南城外组成数十个方阵,前后左右随着军鼓节奏,纷纷立定,杀气弥漫,虎啸而嚎。
无边无际的大阵北面,长龙般的军阵,铁甲森森,阵列前行,从东门直奔北面而去。
缓缓前行的巨龙,张开血盆大口,呼喝着有节奏的杀声,轰然而至。
龙首已至西城,龙尾还在源源不断涌出,浩荡大军竟是将瓦房店围了个水泄不通,壁垒森严。
四处万军高喝,声浪滔天,冲荡的定南军人人变色,眉头紧皱,都对今日大战的惨烈有了更深的体会。
忽然皇太极中军的号角、军鼓一齐连续响起,如虎啸龙吟,如九天嘶鸣,如四面惊雷。
悲壮、低沉、肃杀的号角,雄浑、激荡、高昂的鼓声,纷纷被轮换着吹响敲响,竟是连绵不绝,杀机不停。
赫赫声威夺人心魄,震惊骨髓。
多铎和诸克图一齐挥手,万军齐喝:“杀!杀!杀!”随后鼓角齐止,唯余死寂。
建奴军旌旗招展,迎风摆动,只见辅兵一齐发力,推动着巨大的攻城器械纷纷靠近瓦房店。
随后跟进的数万辅兵从盾车后蜂拥而出,分成十几股疯狂的挖掘。
先是护城河的一角被挖开,很快就将护城河水泄了个干净,然后装满泥土的独轮车,络绎不绝前仆后继,开始埋沟造路,搭设木料,铺造通道。
秦浩明在城头眼见建奴辅兵,如同涓涓细流,有条不紊地以少数人马源源不断铺平着攻击道路。
而建奴攻城大军和攻城器械又大多皆在射程之外,便下令按兵不动,只命令将士小批量火箭速射建奴辅兵。
一声令下,十支一组的火箭,带着穿破空气的哨音飞向各处忙碌的建奴辅兵,顿时将数十个辅兵射翻在地,哀嚎咽气。
建奴急忙缩回盾车后躲避,却马上被建奴军队威逼着上前。
辅兵无奈冒着连续不断的箭雨,瞅准了就突出盾车,放下木料转身就跑,可还是不断地付出伤亡。
诺克图一声大喝,众多辅兵推动着盾车上前,压过勉强可行的通道,推进到瓦房店四十步外。
盾车后的弓箭手,纷纷侧出身子,对着城墙便是一轮轮箭雨,将定南军的火力压制下来,辅兵急忙黑压压得冲上施工。
秦浩明等得便是此时,一声令下,炮火齐射,将士们纷纷躲在棉被架子下,贴着城头垛口将一支支火箭点燃射出。
城内的抛石机群也开始释放杀机,整合的火力瞬间就将护城河内外打得狼藉一片。
燃烧的火球穿透盾车,将盾车后的弓箭手打出一条条血路,砸烂的盾车残骸飞溅着木刺,将周围辅兵杀伤一片。
抛石机打来的开花弹,轰然落入人群车辆中爆炸,将铁钉、火油、砒霜、石灰炸得四处乱窜。
瞬间就用一团团火焰将护城河两岸笼罩其中,杀得建奴死伤累累。
暴风骤雨般的火箭,更是肆虐逞凶,在大片的建奴人群中呼啸而入,带走一片片生灵。
建奴中军号角再次响起,东南西北的攻城大军一齐发动,纷纷进入了定南军射程。
上百抛石机一齐发动,将大块山石凶猛砸来,无数黑影由小变大,纷纷砸在城墙内外,轰然巨响不停。
瞬间就将瓦房店砸得尘烟弥漫,拒马、棉被架、箭楼、小块城墙倒塌飞溅,将躲避不及的少量士卒打得血肉模糊。
城墙上观战的秦浩明和张云,吁了口气,望着四面八方的猛烈的攻势,相视一笑,指点着东南西北的建奴大军一脸期待,竟是毫不在意。
早死早超生,等待多时的辽东大战终于开始了。
要想在辽东半岛立足,在建奴的腹心插上一把利刃,这一仗必须踏着鲜血挺过去。
两军相逢勇者胜,不管是定南军还是建奴,双方都必须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