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利刃出鞘神州动
“都他妈的把手里的武器扔掉……”
戚威瞧着这群浑身透着虚假的蹩脚演员,连一件武器也不肯丢下,接连破口大骂。
辎兵将士心疼得扔下一二件破损的大刀,可火器类的东西却舍不得丢。
戚威只得踹倒几辆火箭车,命身边护卫纷纷扔下武器,脱下盔甲,一路叫骂着,演技十足地跑了。
多铎刚刚下了撤兵的决心,就瞧见了大军终于突破了防线,不由舒了一口气。
自山寨之战后,他一直怀疑秦浩明故意引诱建州军进攻辽东,好消耗大清的有生力量。
可看着如此惨烈的战斗,倒是收起了怀疑,只是对双方的伤亡,都心有余悸。
自己是攻方,自然伤亡惨重,可是攻过壕沟后,大明军队也至少伤亡了一半。
希望他们的死伤,能够动摇后方的大明将士,否则都是如此豪勇血战,这仗也不用再打,直接撤兵算了。
瓦房店南门,负责防守的千户将领是江浙兵出身的王茂天,从军以来,他向来稳重闻名,严格按照秦浩明战术意图指挥战斗。
因为兵力不够,他带领一千战兵和两千辎兵相互配合,守卫南门。
多铎还在东门浴血奋战的时候,图赖已经向南城外第一道壕沟发动了三次猛烈的攻势,在付出重大伤亡后,终于突入了壕沟后的箭墙,明军就溃退了。
图赖得意骄狂,紧接着向第二道壕沟发动了猛攻。盾车在前,辅兵在后,弓箭手紧随支援,铁甲战兵压阵前行。
火铳时而密集不断,时而停顿重新安装弹药,而火箭却始终保持着暴风雨般的打击力度,将建奴军队一层层的削弱。
图赖指挥五千大军硬抗定南军的火力,一路留下无数的尸首,勇士的鲜血染红了前进的道路,硬是以重大的死伤打开数个防御缺口。
幸存的勇士蜂拥上前,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开始近战追杀,却被定南军犀利的火器一齐压制。
建奴的死士吸引着不间断的火力,身后的大军四面散开,以小队阵型四面冲荡,果然降低了伤亡。
建奴依靠灵活机动的战法和不畏死亡的勇气,不断成功突入定南军的防御工事内,实施短兵相接。
打急眼的瓦房店南门阵地,不断有士卒与攻上来的建奴同归于尽,一次次将建奴的攻击压了下去,可是伤亡越来越多,防线岌岌可危。
建奴向来武勇,多点不断的小突破不停冲击着不善近战的江浙兵和辎兵,往往阵地被突突破,要付出全部的生命,才能遏制住建奴的攻势。
终于伤亡的上限超出了定南军的心理承受能力,第二道防线上真的溃退了,不再是演戏,而是彻底的崩溃。
被释放了凶性的建奴狂性大发,全线突破,追着定南军的尾巴杀得尸横遍野,又趁着第三道防线的视角被同袍挡住不敢开火,突进了第三道防线的壕沟。
王茂天喝令第三道防线对建奴军队的中部实施打击,自己领着五百尚有建制的本部人马,用手雷开路,全力反击。
在他的命令下,从第三道防线的箭楼内,瞬间飞出数百支火箭,狠狠打在建奴攻击的腰部,将建奴潮水般的涌动彻底打沉,损失极为惨重。
而建奴前锋在毫不间断、绝不心疼的手雷冰雹般的打击下,终于被遏制下来。
惊魂未定的定南军开始重新集结,挥舞着手雷反击,或是向王茂天部靠拢,或是重新鼓起勇气,抱着火药包纷纷冲进建奴的人群中,炸出阵阵血雨。
就在局势逐渐被定南军重新控制,建奴的弓箭手冒着火箭带来的伤亡,一连射出五轮箭雨,将大明军队的阵型再次打散。
建奴铁甲勇士再次嚎叫着冲了上去,穿透了军阵,双方交汇在一起,相互厮杀。
鲁谷尔是多铎军中少有的勇士,他冲进明军的阵型,侧身避过两个明军的大刀,挥手就将一个明军的头颅砍下。
蹲身躲过另一个明军的反击,长刀横切,将他的双腿砍断。
另外两个明军红着眼冲了上来,一个挥刀就砍,一个矮身砍腿。
鲁谷尔杀势未尽,难以躲开,便一纵跃起,让过砍向双腿的大刀,歪头用肩膀撞开当头一刀,明军的刀势就顺着他的铁甲,滑了下去。
鲁谷尔趁机收刀一捅,将一个明军穿了个透,然后一脚将另一个上前欲攻的明军踢得滚了出去。
抢步上前,拔出大刀,围着死去的明军尸首一转,大刀挥舞,就是两个明军的人头冲天而起。
江浙兵和辎兵不善近战的缺点,在两军短兵相接后,就彻底暴露出来。
除了王茂天所部,到处都是明军的尸体,活着的军队开始变得稀疏,阵型已经不再,被建奴逼得连连向第三道防线后退。
而第三道防线的定南军,被建奴的箭雨压得抬不起头,稍稍起身就被精准的箭矢射死。
齐大志原本是福建卫所兵,被淘汰后进入辎兵部队,此时他双腿被砍断,在血泊中滚动着,双手却死死抱着火药包。
建奴忙着厮杀,没有注意到这个断了双腿哀嚎的明军士卒,被他趁机滚入了建奴军中,点燃了火药包。
一声巨响,周围十几个建奴全被炸翻,血肉模糊,而齐大志更是不见了踪影,妄图攻入守军逃生通道的建奴锋芒顿时停滞。
破釜沉舟、豁出去的辎兵终于找回了死战的勇气,伤兵纷纷抱着火药包冲出跳跃。
一个个撞入建奴攻来的人潮中,纷纷点燃火药包与建奴同归于尽。
一些途中被手快的建奴射倒,还有被建奴扔出的短斧砍倒,更多的三三两两连续上前,带来了一连串的爆炸。
蛮横武勇的建奴在血肉飞舞中,终于退却了。
王茂天含着热泪,趁机组织剩下的兵力,一齐压上,用手雷玩命地招呼,彻底将建奴的攻潮压了下去。
第三道防线的火箭重新肆虐起来,连续不断的打击下,将退却的建奴一片片杀伤,重新赶回了第二道防线。
城里传来收兵的号角,王茂天挥手叫停了攻势,收集了刚才失落的武器,扛着同袍的尸体,扶着幸存的伤兵,退回了第三道防线。
喘着粗气的建奴大军,重新逼近第三道防线。
定南军的尸首大多被抢了回去,地上到处是战死的建奴,包括勇猛无敌的鲁谷尔,被一个明军咬破了喉咙,睁着不肯瞑目的眼睛,已是僵硬不动。
图赖咆哮着,指挥建州勇士重新阵列,大刀一举再次燃起了战火,弓箭手纷纷前出。
在盾牌和铁甲勇士的保护下,将箭雨成片送进第三道防线的箭楼和工事,甚至还有抢来的百虎齐奔被纷纷点燃,将工事后方的定南军杀得无能为力。
两道防线的血战,似乎终于压垮了定南军的气势,在顶着几轮火箭的攻击,付出相当的伤亡后,建奴的锋芒便推倒了箭墙,攻入定南军工事之内。
扔出几颗手雷后,定南军全线溃退,卷着同袍死伤的身体和武器弹药,跑回了第四道防线。
东门戚威的部队,似乎也意志不再,让建奴流出更多的血液后,便纷纷后撤,一连丢失了两道防线。
建奴的攻势如潮,竟然根本不肯稍作停歇,攻破一道防线,便轮换生力军,开始对下一道防线进行攻击。
定南军除了火箭,就是火铳和弩箭,虽是杀伤敌人甚重,却是不肯再短兵相接。
建奴近身,就是以手雷攻击,当建奴用尸体铺垫出缺口,一旦全面压上突破,就用手雷阻敌,然后溃逃。
一天,整整一天,当夜幕开始降临,当建奴的体力终于耗尽,东门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
而瓦房店南门外的工事尽数失守,守军全部退回了城内,开始最后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