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扬帆于大明朝野
而像现在,搞搞作坊赚些钱财,收留有限的流民权当善心,组建些许护卫队保护秦家财产,整个大明皆如此,众人无话可说。
当然,其中的布局或许只有他了解,外人看不出什么门道。
不知为何,卢欣荣露出微笑,卢督今日所做一切,岂不和太祖当年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有异曲同工之妙?
“伯玉兄尽管放手去做,咱们临浦冶铁在大明都有名,炉首请最好的。”
张云单纯,兄长要做的,全力支持便是。
只有他,不管愿意不愿意,皆没有任何选择。
作为时代的特性,在家国天下株连的制度下,张云作为秦浩明的家人,早已荣辱与共。出了事情,想不受牵连都不可能。
故而,
兄长交代的任何事,他都是兢兢业业,唯恐有丝毫差错。
“其实我到现在还不知道,秦督干嘛要冶铁?到后面还不是要百炼钢才能打造武器,直接上百炼钢不就行了吗?”
说到这里,余佑汉一脸的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临浦的冶铁业在大明非常有名,规模很大。
一些私营冶铁厂,每炉一座,做工者必须数十百人,有烧炭者,有凿矿者,有煽炉者,其余巡炉、送炭、运矿、贩米、贩酒等役,亦各数十百人,是以一炉常聚数百人。
同时临浦也是百炼钢最多的地方,不过在他看来,只是一些低碳钢居多,离他心中高质量的武器目标还有一段距离。
其实余佑汉哪知道秦浩明的苦心和野心?
钢铁是一个国家崛起的关键,这是毋庸置疑的。
大明朝铁的数量稳居世界第一,能生产生、熟铁,但是不能大规模炼钢,钢是灌钢和百炼钢。
早在临浦之际,秦浩明就已经实地走访几个私人铁作坊,发现当时已有几种先进的技术:
一是炼铁炉和炒铁炉的串联使用,即从炼铁炉流出的铁水直接流进炒铁炉炒成熟铁。
这个方法减少了一步再熔化的过程,是现代冶金技术上的一个重要起点。
二是炼铁炉操作的半连续性,即出铁后用泥堵住出铁口,鼓风再炼。
三是独创了一套钢铁生产系统,即把铁矿砂炼成生铁,再由生铁炼成熟铁,然后由生铁、熟铁合炼成“灌钢”。
四是熔剂的使用。即在炒铁炉的生铁上撒上泥灰,用作熔剂,然后用木棍搅动,以帮助氧化。
这种把生铁和熟铁放在一起炼钢正是后世平炉制钢方法的先声。
可以说,大明钢铁生产的高度发展,创造了华夏历史上光辉的一页。
秦浩明完全有理由相信,即使没有他这个穿越人士开金手指,按照目前的发展水平,只要国泰民安,政府扶持,不用多少年平炉炼钢和高炉炼钢一定会自然而然出现。
可惜这一切给建奴入关后全毁掉。
由于钢铁业的发展会吸引大量的城乡过剩人口聚集,对建奴统治力量薄弱的穷山僻壤地区,随时都会给满清鞑子的秩序造成威胁。
所以鞑子统治者采取各种措施来限制钢铁生产的发展。
措施之一,是禁止商民自行开矿冶炼。
措施之二,是大大加重铁课。一般都是将采得的铁砂以“十分抽二”交给建奴政府。
比现在大明铁课按产量三十分抽二提高二倍,
结果很多民营铁冶业因交不起繁重的铁课而被关闭。
致使明代业已高度发展的钢铁生产遭到极大的破坏,远远不及大明。
而这个时期英国等欧洲各国相继发生了工业革命,资本主义新的生产关系大大地促进了冶铁炼钢技术的发展,而鞑子为了统治汉人却无视这些。
鸦片战争后帝国主义的炮舰打进了中国,中国的钢铁工业就再无复兴之日。
现如今,他是想从冶铁到钢铁厂逐步发展,把基础打牢固,形成一整套体系,如此方能期待崛起。
“想来秦督必有他的深意,造做即可。”
卢欣荣也想不明白,冶铁的目的是为了钢铁,钢铁的目的是为了打造优质武器,当然是一步到位更好。
不过想不清楚就不想,今后自然会明白,这是卢欣荣的优点。
“也是,这事就交给你了,我还是努力训练护卫队。就他们目前的水平,挡不住建奴一个冲锋。”
只有实战以后,余佑汉才明白建奴和蒙古骑兵的强大,自然对护卫队的训练更上心。
好在他带回两百天雄军将士后,以老带新,效率无疑高了许多。
“余大哥,兄长跟建奴的几场战斗不都是以弱胜强吗?”
一谈到军事,张云两眼发光,急忙问道。
“秦督说过,战场堂堂正正,其实不存在真正弱兵可以胜强兵的状态。
因为强与弱,本身就是由他们能否打败、杀掉对方来决定的,是以成败论英雄。
纵观秦督几场战斗,敌强我弱。
秦督都是想办法将对方隔开、分化、操纵,尽量让每一次战斗,都在局部上形成以强胜弱,再以有心算无心,方才取得胜利。”
余佑汉细细的回味跟建奴的几场战斗,可不正是如此?
“更何况战场上,还有诸多看不见的因素,大概也是强弱的一部分。
情报、人心、士气、好恶,乃至运气。目标摆在前方,路或许看不到,又或许有很多条,如何达到目标的前一步?
为了这些,秦督心里不知做了多少推算,军中斥候不知牺牲多少,方有这些胜利。
但说一千道一万,自身实力相当重要。若是没有卢督的天雄军精锐,换成其他部队,秦督也是徒呼奈何?”
昔日的好友如今走到自己难以企及的高度,作为发小,他是真心感到高兴。
一路走来,余佑汉明白战场哪里有无缘无故的胜利,特别是作为弱小的一方,绝没有侥幸之理。
可以说,若没有好友的筹谋计算,建奴一定又是大胜凯旋离去。
“真的错过啊!”
张云悠然神往,低声感叹。
“建奴一日未灭,今后的战斗有的是。
更何况,此次建奴远未伤筋动骨,接下来双方还不知如何走向?
与其在此哀而叹之,不若努力训练队伍,他日战场相见,可切莫怂了。”
在临浦,也就余佑汉敢如此说张云,其他人都不行。
狂风吹过,掀起漫天的雨雾,此时风急雨大,天色愈发黯淡。
张云迎着风雨不做辩解,只是心中暗自发誓,他日不战则以,战必打出赫赫威名,纵使身死战场亦无悔。
此时,谁也未想到,今日籍籍无名仿佛隔壁邻家小哥的张云,他日竟然让建奴避之不及,仓皇北遁,号之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