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儿先别骂了,咱就算在这里把口水骂干都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先解决问题。”陶四喜清声道。
屋子里暂时安静了下。
陶四喜又转身跟陶海生这问道:“就算我爹一时冲动挖破了水坝,淹没了附近上百亩田地,可那些田地这一季的收成折算成银子,撑死了也就值一百多两,王里正咋要我家陪五百两呢?这件事,咱村的里正还有几位村老又是咋说的?”
陶海生跑得满头满脸的热汗,方才进屋又被几个妇人吵得更加烦躁,幸好陶四喜站出来暂且稳住了局面。
这屋里,现在最冷静的竟然是四丫头!
陶海生压住心里的讶异,跟陶四喜这接着道:“其他那些淹没的田地,赔也赔不了几个钱,好多田地的秧苗都还没插下去呢,是空地淹了也没事儿。”
“要命的是,那紧挨着水库的百来亩药田,是王老虎自个家的,药田里种的是田七!”
“田七是啥?”马氏问。
陶四喜道:“田七又叫三七,是一种名贵药材,价值不菲!”
朱氏道:“我晓得这药,那一年我爹摔伤了,淤血散不去,就是用的这药。既能止血,又能活血散瘀,价钱虽比不上龙骨草贵,可能用得起田七的人家,那可都是有点家底的!”
陶海生点头,道:“王老虎家这百亩药田种的全都是田七,说是这种药草最忌讳积水,虽说王家人正忙着排水,可这些药草娇贵啊,怕是要不行了,王老虎大发雷霆,这才绑了我叔和旺生去王家祠堂,撂下狠话,要么拿出五百两银子来把人领回去,要么就送到官府去,到时候银子还得照赔,人也得搭进去!”
“我滴天……”马氏眼皮子一番,再次晕死过去!
……
东屋里再次陷入手忙脚乱中,而陶四喜则拜托陶海生接着去打探消息。
这一宿,没有人顾得上烧饭吃饭,大家伙儿都聚集在东屋,各种忐忑各种猜测各种愤怒各种谴责,最后汇聚成祈求。
祈求奇迹发生,祈求老天爷开眼,祈求王老虎能开恩……
陶四喜一句声都没作,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里,背靠着墙壁在暗影里闭上眼睛。
她在思考这整件事……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完全是循着前世的轨迹在进行了。
若是她没有猜错,等到天快亮的时候,陶海生便会带回另外一个消息。
那就是赔偿款从五百两降成了二百两银子。
老陶家失去了主心骨,顿时乱成一锅粥。
接下来为了筹钱去王家把人赎回来,老陶家会将家里的十几亩田地卖了,后院的猪崽子,鸡鸭鹅也全部折算成银子,然后再去找亲戚朋友借。
即便这样,也还是差了一个大豁口,最后马氏做主接纳了陶春生的提议,去外面借了高利贷。
人是赎回来了,可老陶家除了这院子,其他便是一贫如洗,还债台高筑。
二房为了逃避责任,一家四口搬去了镇上投奔朱氏娘家。
而陶旺生为了还债,去了镇上和县城那边做苦力,繁重的差事,长期营养不良,又加上内心的自责,没几年陶旺生就熬坏了身子,英年早逝。
她的大姐草草出嫁,彩礼都用来帮家里还债,没有嫁妆,导致她在婆家被人看不起,娘家又没人撑腰。
二姐更惨,几乎是被陶老汉和马氏卖了,被那个男人折磨而死!
继母和弟弟……
陶四喜猛地睁开眼,目中掠过一丝寒光。
不!
这一世她绝对不允许那些事发生!
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放弃是最愚蠢的做法,必须打起精神琢磨补救的法子!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让她做个合格的补锅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