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独孤不求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觉得此时此刻,看李岱此人格外不顺眼。
为什么呢?
他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来是李岱刚才撩眼皮的动作,格外像杜清檀!
这是故意学了恶心人的是吧?
想明白之后,他勾着唇角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殿下说什么呢?下官听不懂。”
李岱看着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家伙,淡淡地道:“圣人命我来说服你们不要再与张氏兄弟为难,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独孤不求开始装醉。
吃饱喝足还要恶心人,烦不烦。
李岱淡淡一笑:“你不答应,是不是?”
独孤不求看着他不吱声。
李岱仰头喝完杯中之酒,站起身来:“我知道了,你们吃好喝好。”
就这样?
独孤不求皱起眉头:“吴御史怎么说?”
“他也不答应。”李岱很认真地整理好袍服,将要迈出大门之时,侧头垂眸,对着杜清檀淡声道:“百年好合。”
言罢大步离去,坐上马车,吩咐聂公公:“走!”
聂公公看向追出来的杜清檀:“就这么走啦?”
也不和杜司药说两句话?再争取一下?
李岱半垂眸子,面无表情:“不然呢?”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他与她的命运,终将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罢了。
既然道不同,不如忘却。
“你看什么呢?”独孤不求靠在门框上,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杜清檀。
杜清檀目送李岱的马车走远,收回目光:“这个人不一样了,以后咱们远着他吧。”
“你不想着或许可能……提前下个赌注?”独孤不求很认真地建议,他也察觉到了李岱的变化。
杜清檀微笑摇头:“烤肉好吃却不好做,咱俩就做普通人,好好活着吧。”
“也是。”独孤不求朝她挤眼睛:“今日还有空,不如你我二人一起回家去呀,阿娘念叨你很多次了。”
房里传出武鹏举和阿史那宏争食烤羊的吵闹声,又有孟萍萍和彩鸢的说笑声。
杜清檀挑眉:“客人们还吃喝着,我们就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大好?”
独孤不求懒洋洋地把手递给她:“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他们还会把自己饿死?
萍娘自来安静,不会多言。阿史那宏不敢吱声,武十一郎嘛,就说咱们去请李氏姐弟,他一准没话说。”
杜清檀握住他的手:“说真的,该好好摆酒宴请至亲好友,说说咱俩的事。我有阵日子没见着莺娘了,怪想念的。”
两个人手拉着手,肩并着肩,就这么聊着天,在街口随意寻了一辆车,看柳氏去了。
至于女皇最终会怎么处置他们,并不在他们担忧的范围内,毕竟日子总要过的,该咋过,还咋过。
暮鼓响起,一个胖胖的女童急急忙忙往家跑,跑到门口不小心摔了一跤,嘴痛得厉害,却不敢哭。
没办法,阿耶太厉害了,被他知道自己不好好走路摔了跤,然后还要哭,必然要挨罚。
可是,嘴里有什么腥腥咸咸的东西流了出来,女童伸手一摸,红通通的,竟然是血。
她吓了一跳,伸舌头一舔,一颗小白牙随之掉了下来。
她震惊地瞪大眼睛,再左右看看,惶恐地张开嘴大哭起来:“啊……”
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罩上她的发顶,轻轻揉了两下:“哭什么呢?”
声音很是温柔好听,一点不像自家阿耶的冰冷凶恶。
女童睁着朦胧的泪眼,仰着脖子往上看,看到了一张漂亮的年轻男性的脸。
有点像自家阿耶,又比自家阿耶温柔好看许多,毕竟阿耶不会笑,这张脸却笑得格外灿烂温和。
“你是谁啊?长得真像我阿耶!但是又比阿耶好看多了!”
女童擦擦眼泪,又用袖子使劲去擦唇角流出来的血和口水。
一只雪白柔软的手伸过来,轻轻托住她肉嘟嘟的下颌。
“咦,摔掉牙齿了啊,让我看看,跟着我说,啊~”
面前的女子又香又美,好看得不得了,关键是特别温柔。
女童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张脸,啥都没来及想:“啊~”
“你是梅梅吧?”漂亮男子在一旁看着,笑容就像太阳。
女童又被晃晕了眼:“嗯。”
“那没事了,是乳牙,以后会长出来的。”美丽的女子掏出雪白芳香的丝帕,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和血水。
梅梅仰着头,看着漂亮的年轻男女:“你们是神仙吗?神仙哥哥,仙女姐姐……”
“噗……哈哈哈……”独孤不求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
他哥独孤不忮那么冷肃正经的人,居然生了这么个可爱的闺女。
他哄侄女:“对,我们就是神仙哥哥,仙女姐姐,稍后你就这样叫我们,有糖吃。”
梅梅摇头:“阿耶说不能乱拿别人的东西,咦!你们是要去我家吗?”
独孤不求笑道:“是啊,能进去吗?”
梅梅猛点头:“当然能!我们家都没什么客人,无聊得很!”
杜清檀看一眼独孤不求,有意引导:“为什么没客人呢?族人应该常来常往的吧?”
梅梅老气横秋地作了严肃状:“阿耶说他们逼着小叔父给有权势的族人顶罪,不是好东西,不耐烦和他们往来!”
独孤不求沉默下来,片刻后,轻笑摇头:“又臭又硬,难怪把日子过成这样!”
“我把日子过成什么样,不关你的事!”
随着这句话,独孤不忮冷着脸走出来,牵着梅梅的手往里走,低声呵斥:“没规矩……”
梅梅害怕地瘪着嘴,回头看向杜清檀和独孤不求:“神仙哥哥、仙女姐姐,救救我呀!我要挨打啦!带我飞上天去吧!”
独孤不求没忍住,扶着额头大笑起来。
这么讲规矩的老古板,教出的女儿却叫自己的叔父作哥哥,婶娘作姐姐,真好玩。
独孤不忮痛苦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黑着脸抱起哭闹的女儿大步进了家门,却没关门。
杜清檀用帕子包好梅梅掉的乳牙,推一把独孤不求:“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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