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闫芙特地上了角楼,藏在窗户后往大门的方向瞧,看着柳如是的替身骑马出了总部,大约半盏茶后,戴着斗篷的她从后门上马车离开,闫芙激动的心情才有了片刻缓和。
既然柳如是信了昨日下午收到的信,今日悄悄去赴约,想必十二重楼的刺客一定会留下她的性命,可是闫芙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上次不也觉得回来后,就会看到柳如是的尸体,结果总部下属死伤过半,柳如是却毫发无损,不行,她要跟着去看看。
坐着柳如是的马车晃悠悠离开了月宴城,一路往南,眼见着不足二十里,就要到邻县时,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
一道道血脉之力的爆发,直接掀飞了马车外的下人,一条条锁链将马车团团围住,八个黑衣人同时发力,直接将马车车厢撕开,一阵巨响后,从马车里飞出来一人。
闫芙躲在远处,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没想到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吓的她差点跌下去。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应该……”
闫芙猛的咬住嘴唇,她失言了,她明明应该说是跟着来保护柳如是的,而不是不打自招。
她身后冒出来的人自然是柳如是与其他两位大掌柜,裴思慎和柏弘策。
还有闫芙心心念念的原宿将军和他的几个属下。
那么,马车里的到底是谁?
“不用看了,今日替女君上马车的人,是周邕。你跟了女君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认出那人不是女君,想来从一开始你就是十二重楼打入二十四桥的奸细,亏的我们如此信任你,你对得起女君这些年对你的关照吗!”
柏弘策平日里与闫芙关系不错,也怪不得今日抓了闫芙正着,会如此激动了。
他之前给闫芙找了无数个借口,觉得她没有理由背叛二十四桥,现在看来,他找的所有借口都是一场笑话,毕竟人家从始至终都不是二十四桥的人,又谈何背叛!
昨日阁楼上,原宿告知柳如是,二十四桥的叛徒是闫芙时,柳如是压根不信。当天下午的那封信,正好成了她与原宿之间的赌注。
那信是柳如是的表姐写给她的,是一封求救信。
若柳如是收到表姐的求救,自然该第一时间往邻县接人,这才有了今日上午的一出。
周邕披了柳如是的斗篷上了马车,没想到闫芙偷偷跟了上去,被柳如是三人堵了个正着。
怪就怪闫芙这人不但贪婪成性,还很有些怪癖,就像第一次给总部下毒,借助十二重楼刺杀柳如是一般,她还专门回来看。
这次也是一样,若不是因为她想要亲眼看着柳如是去死,也不会直接暴露。
此时,柳如是无法为闫芙辩驳什么,她与原宿的赌,算是输的彻底。
闫芙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为什么,你们怎么会怀疑我——这不可能——”
原宿可没有精力,为闫芙解惑。
“拿下——”原宿身后的将士们直接押住闫芙,柳如是还想说什么,却被原宿的目光阻止。
昨日柳如是与原宿的赌注,便是对闫芙的处置。
若是闫芙让柳如是自行处理,怕是会于心不忍,但是交给原宿,他一定会好好利用的。
柏弘策看着就这样被押走的闫芙,还有些不忍心,想要帮她求情,没想到却被身旁的裴思慎阻止了。
“你该去回闫芙的院子看看,她对自己一直爱护有加的夫君孩儿都能下狠手,对我们又有几分真情。”
这也是柳如是疏忽了,她没想到闫芙在跟踪她之前,居然往自己院中投毒,毒死了身边所有属下,她名义上的夫君孩儿自然也不例外。
果然只有死人才能保密。
这也是他们怀疑闫芙的投靠,从一开始就是被安排的原因。
柏弘策紧张的看着裴思慎,想要问什么,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裴思慎说道:“除了那小孩儿因为闹脾气没有吃饭,其他人……都没了。”
这就是人不可貌相吗?与他们相处多年的闫芙,居然有这样一幅心肠,不过想想她在商场上的手段,能有这份决断力也很正常。
就是可怜那小孩儿,这么小就没有了亲人。
——
闫芙被原宿的人押解回去后,就被上了大刑,她哪里是能吃苦的,一顿板子就把什么都招了。
可是她的供词太过可怕,以至于原本阴森的大牢都变的一片安静。
原宿只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否则怎会听到这些令人瞠目结舌的秘密。
“你说你是五十年后逆着时间长河归来的人,你这样的人,多不多?”
旁人只觉闫芙被大刑折磨,脑子有些不正常了,可是在原宿听来,却很有可能是真的。
原宿的情况与闫芙何其相似,他以为这是天道对他的惩罚,是他作为异端的明证,没想到此时多出来闫芙这个人。
闫芙太怕疼了,此时她的脑子早就被痛苦塞满,根本顾不得以后,她发了疯一样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只求原宿将军能饶了她。
“原宿将军,你的巫山军必败,何必早早偃旗息鼓、归隐山林,待元氏王朝龙脉气运被毁,天下局势将明,您再入局,到时候推翻元氏王朝的功绩是您的,中原之主的位置也是您的。什么赵子璋,什么韩氏王朝,在您面前都是土块瓦砾——”
没有人能经受住这样的诱惑吧,何况原宿本身就处于局中,他这样强大的人,又怎会心甘情愿做旁人的垫脚石。
若是赵子璋的出身好些,大约原宿将军还能接受,可是他那样的草莽之人,有什么资格问鼎天下。
“好了!”原宿打断了闫芙的话,巫山军无反元之命格,他早在五年前就从闻人先生口中知道了,若是他在乎,也就没有今日占据中原半壁江山的巫山军了。
他只是没有想到,那个预言居然是应在这里的。
“把你知道的关于巫山军和元氏王朝的一切都说出来,还有,那个大明王朝的开国皇帝赵子璋。若有半句虚言……”
原宿从左到右扫了一眼牢房的刑具们,吓的闫芙身子又抖了抖。
“是是是,小女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