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楼?”
乍然听到这三个字,季白还愣了一下。
明明也不过就是昨天,却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好像,离这三个字的地方,很远很远了。
“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季白看向南辞,眼底有些小失落。
她突然对自己这么好性子没脾气,就是为了打听青衣楼的事情么?
南辞把白家的事情,事无巨细跟他说了,也说了林没有的计划:“……道听途说的事情,也不好确认真假。
我想着同你问问,若青衣楼真的有盐矿,倒也省的轻松,如果没有的话,也省的在青衣楼这里浪费时间,早些去别处寻了。”
季白看着她,一时间有些不好确定了。
“想什么呢?傻呆呆的?”南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若是不方便说,或者不清楚也没关系,不是说长老会那边,已经将我认定成了辞故人么?我牺牲一下,去问他们也是可以的。”
“你就是为了来问我这个,才过来的?”季白决定不胡思乱想,直接问出来,都说开了,也省的有什么误会。
南辞闻言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会这么想?”她伸手惩罚性的在他鼻子上狠狠地捏了一下。
季白挣扎着躲了一下,但是没有躲开,只能抬手拍开她作案的手。
“如果不是有事,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我还在这里?”他负气道:“用完了就把我扔在这里,想到又需要我了,就又过来,你把我当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玩偶吗?”
“胡说八道什么呢?”南辞有些生气了,沉下脸来:“我什么时候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了?我过来看你,顺便找你蹭个饭,怎么就成了有事才想到你?
季白,你有点无理取闹了,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季白原本见她生气,还有些心虚的,可这会儿却也压不住脾气了:“你做了什么事儿,还不许让人说了是吗?我怎么就无理取闹了?你敢说你不是为了打听青衣楼的事情,才过来对我示好的么?你敢么?”
南辞长出了一口气:“你先好好冷静冷静吧,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
她觉得他们两个这会儿的状态,恐怕是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
不然的话,怎么会才刚刚好了那么一会儿,就又吵了起来。
她扭身就走,不愿意继续无谓的争吵。
季白见她头都不回,丝毫犹豫都没有,有些后悔又有些气,却还是本能的的跳下床来追了出去。
可昨个南辞确实对他丝毫怜惜都没有,他双腿酸软无力,又跑的很急,没追几步就摔了出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辞走远。
“南辞!”他哽咽着喊了一声,心中已经渐渐只剩后悔了。
想着想着他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地上不凉啊?”
再次听到南辞的声音,季白惊喜的抬起了头:“南辞!”
南辞又气又无奈的嗯了一声,伸手将他从冰凉的地面上抱了起来,看着他光着的脚丫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的数落起来:“连鞋子都不知道穿,真拿自己当铁打的呢?百寒不侵是不是?”
“我错了嘛~”季白有些难为情的窝在她怀里,脚趾头微蜷。
窘迫了一阵子,他忍不住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不回来,你岂不是要在那里做冰雕?”南辞没好气道。
季白有些讨好的笑,伸手环住她的脖子:“你最好了!”
南辞瞪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我是不是很任性?”季白尝试着自我检讨。
南辞停下来,低头注视着他:“你又想说什么?”
季白嘟了嘟嘴,就着南辞托着他的力道迅速上前,吧唧一口:“我就是反省一下嘛!我不应该怀疑你的,你说得对,我就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南辞总觉得他这突然的乖巧,是憋着什么坏呢。
“你看你看,你这副表情,明显也是不相信我的。”季白耍起赖来:“那你就不能怪我不相信你,明明就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信任,没有那么深。
所以我会下意识地怀疑你突然对我好,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南辞哼笑了一声:“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你不能生我的气。”季白嘟囔道:“也不能再这样丢下我就走,明明刚刚还答应我,再也不会丢下我,但你刚刚转头就走了。”
他真的是很怕会被抛弃,也很没有安全感。
“我不生你的气。”南辞语气温和了许多。
她刚刚走出去之后也是后悔了,也是想到了季白眼巴巴要她答应,不会再丢下他一个人。
冷静的方式有很多种,冷暴力其实没必要。
“但是下不为例!”她板起脸来严肃的说道:“你以后要是再敢这样子无理取闹的话,就别怪我对你动家法了。”
“家法是什么?”季白抬头看着她,可可爱爱的,带着几分撒娇:“是我也要去跪祠堂么?”
说着,他还有些委屈起来:“是不是没有那个什么剧本了,以后你打我也没有人护着我了?”
他一副我见犹怜,美人垂泪的模样,嘤嘤啜泣,含怨含嗔的看着南辞。
“行了行了,戏别那么多。”南辞在他身后轻拍了一下:“真是拿你没办法。”
季白嘿嘿的笑了起来,将头歪在南辞的肩膀上:“很多人都说我戏精,绿茶,白莲,任性,无法无天,目无尊长,毫无规矩。
那时候,我觉得那些人就是嫉妒我,所以才会各种见不得我好,见不得我受宠,恶意满满的编排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反正我就想跟着他们对着干。
他们越说我不好,说我没规矩,我就偏要没规矩到底。
他们说我绿茶,我就要做绿茶的祖宗。
可后来,我越来越任性,越来越作,那个一直宠着我的人,却突然不见了。
我遭到了任性的反噬,被青衣楼的所有人排挤。
哪怕是曾经那些对我只是路人的,因为我的争强好胜,败光了路人缘,也都开始讨厌我了。
那个时候,我其实就有些后悔了。我想着,我不应该那样子的,那样子最后伤害的,也不过是亲近的人,不过是让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可有时候,刻进骨子里的习惯是没有办法改的。
刚刚你走的那一刻,我是真的后悔了,也真的有检讨自己,我不应该任性的。”
南辞听了不免心疼。
小东西,原本应该是被辞故人捧在手心上的人,所以才敢无法无天,肆无忌惮。
“以后,你可以继续任性。”南辞把他放在床上,又找了汤婆子给他暖脚。
季白闻言,却摇了摇头:“我不要,吃过了一次那样子的苦,不想在吃第二次了。”
“你恨过么?”南辞突然问了一句。
季白愣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
“但如果不是辞故人突然消失的话,你依然可以是那个逍遥肆意的左副楼主,可以继续无法无天,刁蛮任性。”南辞道。
季白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刁蛮任性,无法无天是什么好词吗?”
南辞宠溺的笑了笑:“虽然不见得是什么好词,但它可以代表,你的一生里没有任何波澜苦难,你被保护的很好,始终被宠爱着。”
季白仍旧还是摇头:“恨是没有的,如果一定要有的话,那也是恨自己。
我原本可以有很好的条件,可以让我变得更好,但我却因为跟那些人置气,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蹉跎了时光和岁月,以至于在她离开之后,我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
所以那个时候我最恨的就是自己了,除了躲在她羽翼之下,我没有任何能力,不仅保护不了她,也保护不了自己。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不会再那样刁蛮任性,所以刚刚那一刻,我是真的很内疚……”
他低下头,很是难过道:“我不应该和你发小脾气。”
南辞却伸手抱住了他:“我没有怪你,而且我也有不好。
不想那些了好不好?等以后见到了辞故人,我帮你揍她!都是她的错,我们不自责了。”
季白笑骂了她一句:“如果最后证实,你就是辞主呢?你要自己打自己么?”
南辞:……
大意了。
“那也不是不可以……”她尴尬的笑了笑:“但我觉得其实没有必要不是?”
季白嫌弃的横了她一眼,神色认真起来:“青衣楼的产业的确有盐矿这些。并且青衣楼的盐矿多达十几座。
除了盐铁,青衣楼还有七座金矿,十二座玉矿。”
嘶!
南辞直接就被这个产业给惊呆了,她现在反而是希望辞故人就真的是她了。
但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了……
天道那个狗东西,怎么可能会允许她有这么好的身份背景?
所以,这辞故人十有八九是另有其人了。
突然就有一些心塞塞了呢!
“自从辞主消失之后,青衣楼的一切产业就也跟着全部消失,其实这也倒并不是谣传。
虽然青衣楼还不至于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但确实那些主要的经济,矿产都随着辞主一起消失了。
一开始长老会的人,也不相信这世间会有如此离奇的事情。
但是他们去之前曾经开采过的那些玉矿金矿之中查看,的确发现当时还有很大一部分未开采的金矿玉矿,都变成了一堆废石。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我才能够因祸得福保住这条命吧。
言词他们觉得,这些金矿玉矿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人给藏了起来。
而在此主销是之前最最宠爱的人就是我了,他们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些金矿玉矿的下落。
因为只有我才能够打开隐藏这些金矿玉矿的地方。
我深知我只有将错就错,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这条性命。
所以我一边让人放出了消息,说青衣楼的金矿玉矿都随着辞主一起消失了,一边又维持着我知道这些金矿玉矿下落的样子。
我甚至还因此伪造出了一套密信,装作是每天都在寻找破解之法的样子。
那些人也曾经偷过几次密信,不过因为根本就没有办法破解,便只好又乖乖的给我送了回来。
倒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更加坚信,那些金矿玉矿并不是凭空消失,而是被隐藏了起来,破解之法就在我的身上。
可实际上那些金矿玉矿确实就是消失了,辞主根本就没有给我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
我同那些长老会的人没有什么区别,辞主并没有对我多么的另类,没有额外留下过什么话,她就是那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南辞闻言不由得拧起了眉。
看来林没有的计划是不行了,青衣楼的矿产随着辞主消失而消失,那就只能另外再找供给了。
不过季白的话,却又给了她希望:“不过我,青衣楼的产业虽然没了,但我名下还是有两座盐矿的。
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拿去。”
“你有盐矿?”南辞惊呆了。
合着她仍旧还是最底层的穷!
季白点了点头:“嗯,就只有这两座盐矿了,其余的,都被抢走瓜分了,如今恐怕是早就不剩什么了。”
“你之前还有额外的矿!”南辞更加震惊了。
季白一脸这有什么稀奇的,也值得大惊小怪的样子:“辞主掌握着凌天大陆五分之一的资源,我有几座矿产不是很正常么?”
“夫郎,大夫说我的胃不太好,你看我以后有机会吃软饭吗?”南辞突然可怜兮兮起来。
季白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没个正行!”
“我家夫郎都是有矿的人了,我还要什么正形呀?”南辞嘿嘿了两声,上前将人扑倒:“你放心,保证活好!”
“南辞!”季白原本严肃正经的脸,一下就绷不住的红了起来,之后就是怒气冲冲:“你能不能做个人啊?大白天的说什么混话呢?起开起开快起开,一会儿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这是在屋里面呢,谁会看到?”南辞不以为意道。
刚说完这句话,打脸就来了。
“大人,不好了大人!大人,不……额,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继续,继续。”
萧梧慌里慌张的跑进来,又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
季白一下子更加脸红,恶狠狠的拧了南辞一把:“早就说了让你起开,这下子好了吧。”
简直没脸见人!丢死人了!
南辞:……
她也没想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