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听为什么。
可偏偏那个人卖起了关子,慢慢的嘬着茶,不说了。
有人忍不住,急了。
也不管什么偷听不偷听的了,直接撤了脖子喊着问:“为什么啊?你快说啊!可急死个人了!”
有了一个人开头,后面的附和声就起来了。
“是啊是啊,快说啊!”
“就是啊,可急死个人了!”
……
那人见众人如此,心中得意,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顺着众人的话头,揭了谜底。
“还能是因为什么啊?既然这南辞就是青衣楼的楼主,那青衣楼的人做下这些事情,肯定是她指使安排的啊!”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一脸不解。
“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人一脸我就知道如此的问。
众人点了点头。
“这还能是为了什么?你们仔细的想一想,南辞接任了这刑狱司的提刑,是为的什么?能是只为了做个小官,整日里查些破烂案子么?”
众人还是不懂:“那还是为了什么啊?”
那人嫌弃的啧了一声:“你怎么就不懂呢?她这是在为了自己铺路!你当南家主为何突然提出立南辞为少城主?
这不就是因为,南辞借着这桩案子有了名望有了民心?
按说,现如今就立了少城主,还是用了这般强势的态度,并不合适。
毕竟,南辞虽然有了一点人气,可对于少城主,对于她从前做的那些混账事,还远远不够。
可南家主,纵横凌天大陆这么些年,难道会不知道眼下的时机并不合适么?”
众人十分默契的摇了摇头,心里都有一个统一的答案:当然不会。
“既然南家主知道现如今的情况,并不适合,为何还会如此的孤注一掷?”那人又问。
众人仍旧摇头。
他们也不知道啊!他们要是知道的话,也就不会在这听他瞎巴巴了。
说起来,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呢!
听他对这些事情如此熟悉,莫不是南家或者南城司里头的人?
众人都对说话之人的身份,有了诸多的猜测。
甚至还有人,暗暗记下了此人的容貌,万一是敌国细作或者青衣楼的暗桩,在这里搞事情呢?
其实这人也不是别的人,更不是青衣楼的。
他是第一批去刑狱司应试的学生,姓乔,叫乔大桑。
乔大桑又慢慢悠悠的喝了两口茶水,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也消耗掉不少人的耐心:“因为南家主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你们想想,常在河边走,能有不湿鞋的么?
这亏心事做的多了,总有一天是包不住的。
就是担心拖得久了,这件事的内幕会被爆出来,所以南家主才会这么迫不及待。
谁能想到,这前脚刚宣布,后脚南辞那边就爆了雷呢。
恐怕南家主心里也没有做好准备,若不然这些个消息,岂能传出来被你我知道?”
乔大桑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准是要这个的。”
众人闻言不免有些唏嘘,同时也都深以为然。
主要是乔大桑说的有理有据的,他们听着都觉得很有道理啊!
从茶棚子这里散开了以后,南辞是青衣楼楼主,是她指使青衣楼的人杀人,然后又贼喊捉贼的。
一时间,南辞的名声跌落谷底,比之前她不学无术狗都嫌的时候,还要更声名狼藉遭人唾弃。
杀人啊!
这可是活生生的性命!
百姓议论的狠了,连南家主都埋怨上了,对南城也颇有微词。
甚至有人开始抱怨起来,想要搬离南城,不做南城人。
但是这种声音虽然越吵越大,真正去办理离城的却没有几个。
不为别的,只因离开了南城,其他城的入籍标准,都十分的高。
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财力移民。
所以,也就只能嘴上出出气,日常的生活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
南辞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因为季白过来给她送午饭时,提了这么一嘴。
“外面的人都在传我是青衣楼的楼主?”南辞盛饭的手微微一顿,显然是有些意外的。
这不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么?
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打入敌人内部呢,这机会就偷偷摸摸送上门了?
“外面的人当真的如此说?”南辞嘴角上扬:“这是哪个神仙助攻手?我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助攻?”季白闻言皱了皱眉:“如今在外面的名声,就跟过街老鼠差不多了,还助攻呢?
也就是你还没有出门,若不然的话,这会儿估计烂菜叶子臭鸡蛋,都已经上身了,你还笑呢?”
南辞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的更加开心:“夫郎这是在关心我么?”
“南辞!”季白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好好好,我不笑了。”南辞几乎是“秒怂”,努力的憋着不笑。
季白看着更生气了,当即就要转身走人。
南辞一把抓住他的手,顺势一带,将人拉了回来:“真的不笑了,陪我吃饭。”
季白含怒瞪了她两眼,倒也没有在往外走了,顺着她的力道在一旁坐下。
只不过还是忍不住担忧的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
南辞给他盛了一碗饭,又递了筷子:“主意倒是没有,我能怎么想?这事儿发生的突然,根本就不在我的预料之中。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先吃饭。”
她不说,季白这一颗心就怎么都按不下去,吃饭也是味同嚼蜡的,什么滋味都没有。
“不过这样子的议论在城中传起来,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坏事。”她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季白的碗里。
“人们总是喜欢同情弱者,眼下我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所以他们自然就会本能的声讨我,即便当面什么都不敢说,背后,也一定是恨不能将我五马分尸下油锅滚炸的。”
她又夹了一块红烧肉到季白的碗里,见他夹了起来,又紧着夹了一个鸡腿到他碗里。
季白专心听着她说话,等着她的下文,根本就没有注意,几乎是给什么就吃什么。
“可如果事情反转,那受害者就成了我,到时候,因为他们这会儿对我攻击的负面影响有多严重,反弹的时候,就有多爆炸。”
南辞丝毫不担心外面那些议论。
她是青衣楼的楼主?开什么玩笑。
就算那个辞主真的是她,这些话也注定只能是无稽之谈。
凌天大陆虽然是一个半修仙的界面,可到底不是正经的修仙世界,没有前世今生那些个概念。
南辞今年才二十岁,满打满算的,也就来到这个世上二十年。
青衣楼出现在凌天大陆有多久,恐怕没有人知道。
但最近的一次扬名,应该是二十七年前。
众所周知,青衣楼只有一任楼主辞故人。
二十岁的她,怎么可能是成立至少二十七年甚至更久的青衣楼楼主?
这种事情,但凡是有点脑子的,恐怕都能够想到。
至于她和辞故人长得一模一样……这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虽然概率很小,但总归还是有的。
这些,史书典籍上都是有记载的。
更何况,据她所知,南城就有两户人家,没有任何的亲缘关系,但是却长得很是相似。
如果不仔细辨认的话,只怕会以为是双生儿。
若是在加上一点妆容修饰,那就活脱脱的一个人。
所以南辞并不担心这个事情,反而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青衣楼如今大致是分为两派的。
一派就是右楼主言词,歪曲青衣楼建立的初衷,以正义之名,行伤天害理之事。
另一派就是长老会了,约摸是真的把她当成了辞故人,所以从支持言词转成了企图靠近她。
就是不知道是想把它当成傀儡,还是真的打算奉她为主?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如今外面有了这种风声,等她出面澄清之后,长老会的那些人,恐怕就再也坐不住了。
一旦他们迫不及待想要确定她的名分,她就有了借口做卧底。
季白听她的确是心里有了成算,也就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吃了很多南辞夹得肉菜,其中居然还有一个大鸡腿!
他简直要疯了。
眼见着南辞又一块红烧肉要夹进他的碗里,他赶紧抱着碗躲开了。
“你你你,你别过来!”
天啊,他刚刚都做了什么?他居然吃了肉!
想到这个事实,他就恨不能直接把饭碗摔到南辞的脸上。
“你,你怎么能给我夹那么多肉,还,还夹了鸡腿!”季白气的都要哭了。
南辞有些心虚的收回了筷子:“我这不是说这话呢,一时间没有注意么?”
“你撒谎!”季白盯着她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在心虚!”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南辞想要狡辩的话,在季白控诉的目光下,顿时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放弃了挣扎:“好吧,的确是我故意的。”
季白更气更委屈了:“你明明知道我是几乎不吃肉的!”
“我错了……”南辞认错认得很顺溜,但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明显就是我知道但我不改。
她放下筷子凑到季白的身边,轻声哄着:“好了嘛,不要生气了,知道你要保持身材,可你已经嫁人了,咱们俩早晚得生个孩子的吧?
或者说你已经想好了不要孩子?那样的话,我绝对保证以后只投喂你青菜。”
听到生孩子,季白不由得脸红了一下,有些恼怒的锤了南辞一下:“大白天的,胡说什么呢?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听了去又能怎样?咱们两个是新婚妻夫,探讨一下生孩子的事情,不是很正常么。”南辞理直气壮:“一味的节食,对身体也不好啊,纵使是保持身材,咱至少也得是营养均衡,荤素搭配对不对?
更何况,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再瘦下去,就算真的怀上了孩子,十月怀胎的那份痛楚你就承受不了。”
季白不吭声,他瞟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对红烧肉大鸡腿,还是十分拒绝:“那我也不要吃!”
“要不然这样,今晚我陪你出去跑圈,这样消化掉了,就不怕了不是?”南辞换了方法哄。
季白还是不怎么乐意,但是肉都已经吃下去了,再怎么纠结也吴用了。
“没有下一次!”他板着脸,严词警告。
南辞自然是没有不应的,反正答应了又不一定要做。
小东西挑食的毛病可不能惯着。
什么保持身材,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根本就是狂吃不胖的体质,保持身材就只是借口。
好不容易哄好了季白,南辞风卷残云的把剩下的饭菜都吃的差不多,只剩下带着残羹剩汤的空盘子。
嗝~
她连着打了好几个饱嗝,着实是有些撑了。
“……吃不完就剩下,何苦的要难为自己。”季白微微有些皱眉,觉得南辞这样的生活方式,未免太不健康了。
“那你下次少做两道菜。”南辞擦了擦嘴:“两个人,一荤一素加个汤就刚刚好,多了吃不完,就浪费了。”
季白没想到她只是不想浪费,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
“一会儿你还有事么?没事儿的话就留下来陪我吧。”南辞开口挽留收拾好碗筷准备走的季白。
季白停下来看她,神情颇为意外:“我?留下来?”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南辞却点了点头:“嗯,留下来陪我,晚上一起在衙门用饭,下衙了我陪你出去跑圈夜游。”
“不会影响你么?”季白犹豫着问了一句。
南辞干脆走过去,把他手里的食盒拿过来放到一旁:“有什么影响的,难道你还会给外面的人递消息不成?”
她说着还忍不住笑了起来:“就是递消息也没什么,刑狱司一清二白的,比穷的都穷,案子也没有几件正经的,不值得人惦记。”
季白闻得此言不免有些负气:“那我还是不要留下来的好,免得以后真的有了什么事,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别啊!”南辞拽了他一把,却没想到直接将人拽进了怀里,两个人都有些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南辞才回过神来,咳了两声缓解尴尬:“我有事同你说。”
季白被她抱着,浑身僵硬,根本做不出更多的反应,只能顺着她的力道,被带到了一旁坐下。
“说,说什么。”他脸红的像是被烫熟了一样。
南辞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青衣楼如今被定为邪教,势必是不能再留了。
但你如今还是青衣楼的副楼主,我总要先把你摘出来,才能将它们一窝端。
另外哪些没有参与言词那些事情的,也总不好让他们无端被连累,所以我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