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这些船队的人,都在猜测南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了什么变化。
这南大小姐是真的打算出来卖包子了,还是想要怎么样……
各种猜测纷繁而至,一整晚,没有一个人是睡好了的。
不过这倒是给了林没有一个机会。
因为有了今天晚上的这一番揣测和不安,她第二天去发传单宣传的时候,格外的顺利。
并且还有好多人向她打听消息。
林没有是一个十分有生意头脑的人,也知道这消息随随便便的给出去,那就没有那么值钱了。
所以她都是半推半就的,又收了很多好处费,才神神秘秘,暗示了这门生意是南辞的。
并且还不忘了嘱咐:“这消息你们自己搁心里头知道就行了,可千万不要随随便便说出去。
你们也知道,南大小姐向来是个有脾气的人。
如今我虽然说跟着大小姐做事,可终究也只不过是一个跑腿。
这背后议论主家的话头,可是大忌讳。
若是传进了南大小姐的耳朵里,不仅仅是你们没有好果子吃,连我也难辞其咎。
所以呀,这管好自己的嘴巴,那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样以后再有什么消息什么事儿,咱们也好再多交流不是?”
船队的人都心照不宣,纷纷应下:“应该的,应该的。”
“是这么个理儿,林主事您尽管放心就是,咱们啊,这嘴巴都严实着呢,那是断不会出去胡说。”
“没错没错……”
……
林没有笑着又同这些人寒暄了一阵子,说了些场面话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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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辞从码头回来之后,看着天色不早了,就在衙门睡了个囫囵觉。
第二天一早的起来,整个人腰酸背痛的,像是被车碾过一样。
“还是家里的床舒服。”她活动了一下筋骨,想着改天得在刑狱司里面放张床才是。
趴桌子睡觉,实在是太不健康了。
正想着呢,拉开门走了出去时,就没注意脚下,差一点就被拌了一个大跟头,好悬没脸贴地的栽下去。
“什么东西……”南辞站稳了之后,才仔细看清:“萧豢?你趴我门口干什么?”
见南辞一夜未归而找过来的季白,正正好的就听见了这句话。
顿时,他看向萧豢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是啊,萧大人,你趴我妻主的房门口是想要做什么?”他声音凉凉的开口:“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呢?”
萧豢本来就只是想过来和南辞解释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没想到追上来后,南辞直接就熄灯歇了。
他心里面有些虚,就没敢敲门打扰,所以就直接在房门外等了。
谁知道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还好巧不巧的,被季白给看到了。
“你怎么过来?”南辞也没想到季白回来,所以还有些意外。
但是很自然的就朝着他走了过去。
季白哼了一声:“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就不知道回家了?”
“昨个忙到太晚,就在衙门里将就了一宿。”南辞解释了一句。
随后又看了一眼萧豢,怕季白多想,就多说了一句:“我是一个人睡的。”
季白闻言,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你这话听起来,就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南辞摸了摸鼻子:“你不误会就好。”
“我有什么好误会的?”季白哼了一声,将手中的食盒塞给南辞:“这是给你的早饭,拿去吃。”
南辞笑着接了:“辛苦夫郎了。”
“油嘴滑舌的。”季白横了她一眼,催促道:“行了,别在这儿傻站着了,赶紧的去洗漱,把早饭给吃了。”
南辞瞥了一眼萧豢,笑着说了声好:“夫郎要不要和我一起吃?”
季白摇了摇头:“我在家的时候吃过了,你自己去吃吧,我先回去了,中午再过来给你送饭。”
南辞笑着说好。
季白一副温婉贤淑的样子,嘘寒问暖了几句之后就走了。
南辞目送他离开之后,又瞥了萧豢一眼:“怎么,还不去追么?”
萧豢整个人身形一僵,干巴巴的解释道:“大人您别误会,属下……”
“我倒是没有什么误会的。”南辞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就怕你再耽搁下去,会被我家小夫郎误会。”
萧豢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南辞这话里的意思。
这到底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误会了什么?
想不通,自然也就不敢妄动。
只不过南辞却没有再多说的意思,拎着食盒直接走了。
萧豢等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小跑着出去追季白了。
说是追,实际上,季白一只在离刑狱司不远的一处巷子里等着他。
萧豢找过来,见左右无人之后,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左楼主。”
季白嗯了一声,随后便扬手一巴掌萧豢的脸上。
萧豢二话没说,直接跪了下去。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离南辞远一点?”季白冷目扫了他一眼,没有喊起,只由着他跪。
“左楼主,属下只是……”萧豢想要解释。
季白冷冷的打断了他:“无论你是什么,私底下又有什么小动作,我都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你以为你昨天晚上的事情,做的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萧豢没吭声。
“我也实话告诉你,南辞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想来对你的身份,也是早就有所怀疑。
你若是还想好生生的留在刑狱司,就不要再自作聪明。”季白开门见山道。
萧豢听了这话,一脸惊讶的抬起头:“她,她怎么会知道……”他猛地顿住,像是突然间想明白了什么一般:“左楼主您已经投诚了?”
“投诚?”季白冷笑了一声:“我是她的夫郎,同她妻夫一心,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萧豢显然是没有想到季白会如此说。
在他心里,季白同南辞只不过就是逢场作戏,委曲求全……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季白居然已经同南辞站在一条线上了。
“你也不用胡思乱想,觉得我叛变了或是怎样。”季白淡淡的开口:“早在春风一度,云晚被杀的时候,南辞就已经对我的身份多有猜测,恐怕对你的,也有所察觉。
她之所以一直没有戳穿这一点,恐怕也只是懒得麻烦,又觉得你没有什么威胁对她。
可现如今,你私底下做的一些小动作,恐怕是已经触碰了她底线。
萧豢,你是我亲自带回青衣楼,也是唯一一个带回青衣楼的。
我不希望,未来我们是站在对立面。”
萧豢没有说话,紧抿着唇,有些不肯妥协的倔强。
季白看着他,叹了口气道:“如果你还是决心一意孤行,我也不会拦着你。
但你今天既然等在了南辞门口,想来心中也是有所犹豫的吧?
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仔细想想清楚,不要左右摇摆,游移不定。”
萧豢抬起头,目光定定的看着季白:“我只想问左楼主,不希望我摇摆不定,或者说……不希望我再对南辞做什么小动作,究竟是因为长老会的原因,还是您对南辞动了情,私情作祟?”
“两个原因都有吧。”季白道:“但更多的是,我确信你都斗不过她。
我不想哪一天,再看见你的时候是为你收尸。”
萧豢握了握拳:“左楼主与南辞在一起,也不过就是短短几日罢了。
你如此相信她,一个曾经世人皆知的废物,真的就不是因为私情么?”
他嗤笑了一声:“说实在,我从前真的就从来没有想过,左楼主喜欢上一个人之后,会是这般的模样。”
“你愿意相信也好,不愿意相信也罢。”季白脸色微冷:“南辞如今已经不是曾经的南辞,不然,你以为长老会为什么会突然间转变了态度?
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思量吧。”
他甩袖离去,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你我之间的关系,我不会告诉她的。
不过我想你心中应该也有数了,即便是我不说,她也清楚。”
说完,他没有犹豫的离开。
萧豢又跪了许久,直到双腿发麻,他才跌跌撞撞的起身。
回到衙门的时候,南辞正在同白家的人说话,想了想,他还是候在了门口。
不然,他怕一个转身之后,又会再次犹豫。
屋内。
白家来的是白富美的母亲白曜与二姐白富安。
“南大小姐,或许现在老身应该称呼您一句少城主了。”白曜话里话外都有些阴阳怪气。
南辞面色不改的把玩着茶杯盖子:“白家主想怎么叫就怎么叫,这点面子,我怎么说都还是要给的。”
白曜眯了眯眼,多打量了南辞几眼,决定不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老身听说白富美那个不争气的,被少城主扣押在了刑狱司,老身特意从白城,连夜赶路过来,希望少城主能够行个方便。”
“白家主这话倒是说的我有些不明白了。”南辞故作不懂:“不知道白家族想让我行个什么方便?”
“少城主当真要如此不给面子吗?”白曜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南辞笑了笑,态度出奇的好:“白家主这罪名给我扣的,还真是猝不及防。
白家主都没有说想让我做什么,怎么就成了我不给面子呢?
难不成,青口白牙随便胡诌就是白家的传统?”
“你放肆!”白曜拍案而起,看上去愤怒不已:“南辞,你不要以为成了这个少城主就可以无法无天!”
啪嚓!
南辞手一挥,手边的茶盏就落在地上,碎了个七零八落。
“究竟是谁在放肆?”
她冷面道:“白家主上来说的不清不楚,之后就迫不及待的给我扣帽子,我倒是有些不知道,你究竟是上门来求我办事儿给你方便,还是故意来找事坏我名声?
无法无天?我看这个词,还是用在白家主你自己的身上比较合适。”
“你……”白曜气急了指着南辞,一副想骂人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南辞面色淡淡的,任由她上蹿下跳。
“我要你放了白富美。”白曜见南辞实在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干脆就将话挑明了:“这件事情,你娘已经同意。”
“她同意了,那你就让他去给你放人。”南辞仍旧是不急不躁的:“跑到我这里装什么孙子呀?
至于这人,你想都不要想。
白富美现在是命案的第一嫌疑人,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谁都别想从我的刑狱司把人带走。”
白曜没想到她都搬出南家主来了,南辞还是这样油盐不进:“南辞,你不要蹬鼻子上脸了。
这件事情我听说了,死的人是我白家的人,被怀疑的人也是我白家的人。
这件事说来说去,也只是我白家的事情。
民不举官不究,我白家自会自行处理家事,不劳你们刑狱司多管闲事。”
“家事?”南辞呵了一声:“原来,死了一个人,在白家主的眼里只是一件家事。
看白家主这个样子,平日里是没少干这样的事情。
也不知道白家究竟有多少冤死的亡魂,都被白家主这么一句家事给盖了过去。”
白曜怒不可遏:“南辞,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污我的名声!我白家什么时候有过冤死的亡魂?”
“原来没有呀。”南辞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那这个人我可就更不能放了,不然的话,岂不是让白家良好的家风,无端染上污点?
这白正夫要是成了白家第一个冤死的亡魂,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你,你不可理喻!”白曜差一点就被南辞给绕懵了:“你少在这里跟我说这些,有的没有的,我就问你一句,放人还是不放人。”
“不放。”南辞态度坚决果断。
“好!你给我等着!”白曜冷笑了一声:“我请不动你这尊大佛,自然有人管得了你!”
她喊了白富安一声,然后说的很大声:“走,咱们去南家!”
南辞淡淡的,没有什么反应:“慢走不送。”
白曜没想到她话都说到这份上,南辞还是不为所动:“我可是要去南家要人,你我不想刚当上少城主,就被家长训斥吧?不想挨骂的话,就……”
“白家主想去就尽管去。”南辞嗤笑了一声:“我又不是害怕请家长的小孩子,白家主不必在我这里唱阴阳。
今儿个你就是把天王老子都请了来,我也是一个态度,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