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南辞发话,林没有自然是不会在推脱,并且十分知趣的将空间让给这小两口,麻利儿的去安排席面了。
季白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小眼神偷偷的望着南辞,打量着她的神色有没有在生气。
“看什么呢?”南辞走下台阶来,牵起他的小手在掌心把玩。
季白下意识的想要把手抽回来,被南辞一个瞪眼,顿时就没了勇气。
他弱弱的喊了一声:“妻主大人……”想要解释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不想南辞却率先开了口:“是我之前思虑不周了,幸亏有夫郎为我打算。
夫郎办事细心周到,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季白没想到南辞不仅没有怪他,反而是夸了他,不免就有些受宠若惊。
“你不用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南辞再次开口道:“你是南家正经娶进来的少夫大人,无论是怎么的尊荣,你都承受的起。”
这是在安抚他不必对林没有那一句主夫大人过于介怀呢。
看来,南辞是早在林没有出来的那一刻,就跟着过来了。
季白心里这么想着,面皮不由得又有些发烧。
“还不进去么?”南辞只得又问了一句。
小夫郎过于害羞也不是什么好事。
季白跟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哦哦了两声,慌里慌张的往屋里跑。
只不过才跑了两步,就被南辞一把拽了回来。
他撞进南辞的怀里,目露茫然。
“跑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我给怎么样了。”南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突然恶劣起来:“还是说,夫郎你就是想让人误会我们之间刚刚确实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季白气急败坏。
南辞却好像特别喜欢他的这幅样子,气鼓鼓么,像极了小仓鼠。
戳了戳他一鼓一鼓的腮帮子,在季白要露出牙齿咬人之前,终于良心发现的收起了作恶的手。
季白气急了,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去了。
南辞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了一声。
只是目光,却始终落在斜前方一处拐角的位置。
她之后站在门口又看了很久,直到那个方向的阴影处,一个人影动了动,最后消失不见,她才转身回去。
-
林没有回来的时候,后厨刚焖好了饭,炒了两个大锅菜,正愁着给南辞那一桌整点什么呢。
实在是这后厨白天根本就没有人去采买。
这会儿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们正愁的不行,就看着林没有带着几个人,拎着好几个大食盒进来。
“这是姚记的涮锅子外送?”后厨的主厨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食盒是谁家的。
林没有点了点头,招呼人过来帮忙抬,又问主厨道:“你怎么出来了,饭都准备好了?”
主厨摇头:“拿什么准备呀,后厨今天根本就没有买菜。”
她拉着林没有躲远了一些努努嘴道:“凑合着整了两个大锅菜,可是,给那些衙役们吃也就算了,给南大小姐她们吃不太好吧?
我听说旁边那位白督点,也是个极好口腹之欲的人……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惹不起的大佛。
这要是给他们吃大锅饭,到时候不满意,还不得把我给咔嚓了啊?”
主厨愁的不行。
林没有递给她一个小一些的食盒:“里面有些鸡鸭鱼肉,分量都不多,你在去找找还有没有什么青菜,简单的炒几个菜。
原本是要从姚记订席面儿过来的,可谁想到,姚记那边儿的食材也不够了。
这不,这几个涮锅子准备完,基本上就不剩什么了。
我后面又去跑了其他几家酒楼,也都差不多打烊了,就这点儿食材还是好几家一起凑来的。”
林没有想的是,别的桌有没有其他的菜,倒也无所谓,主要是南辞这桌,一定要弄得好看。
主厨千恩万谢的,拎着食盒去后厨继续忙活了。
林没有则是主动的找到南辞请罪。
她没有给自己找什么理由借口,连姚记的食材不够,别家酒楼打烊,她都是说:“是小人脚程慢了,没赶上时候,耽误您吃饭了,小人有罪。”
总之事情没办好,就是她的办事不力。
南辞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倒也没有怪林没有的意思,反而招呼她坐下,宽慰道:“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好像我是黑扒皮一样。
这也不是你的错,不用事事都往自己的身上揽。”
不过她倒是想到了另外的一桩事:“咱们南城的酒楼,打烊都是这么早的吗?”
林没有点头道:“确实是有些早。小人打听了,整个南城的饭馆酒楼,都打烊的特别早。
因为咱们这边有一处码头,陆路运输也一样的四通八达,又是凌天大陆少有的大城池。
所以平日里,有不少的商队在这里停留补给。
因着不少走水路的商队,都是夜里靠岸,所以每天早上都会很早的找饭馆吃饭。
这一来二去的,南城里酒楼饭馆,就都有了一个不成文的默契,就是打烊的早,基本都是太阳一落山,就准备打烊了。
如此一来,不仅是走水路的商队会在第二天早早的过来排队等着吃饭,很多进城晚的陆路商队,也得排着队等吃饭才行。”
南城的城门一般是在太阳落山后的一个时辰内关闭。
具体的时间,是要看当天进城的人有多少。
为了防止有人浑水摸鱼,混进排队进城的队伍里,每天到了快太阳落山的时候,都会有专门的人负责给排队检查进城的人发号牌。
一般是只发到太阳落山就不再发了。
太阳落山之前没有领到号牌的,就只能第二天进城了。
南辞啧了两声:“这不就是饥饿营销么?也不知道我要是截胡了他们的生意会不会被讨伐。”
林没有:……
突然就有了点不好预感呢。
可还莫名的有些激动是怎么回事?
林家就是主营酒楼生意的……这种用提前打烊来增加客流量的法子,也是林家一个旁支想出来的。
当时也并不是所有人家都早早打烊的。
是林家私底下,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才迫使南城所有酒楼饭馆,全都同一时间打烊了。
若不然的话,肯定会有人乐意做那唯一一家开门的食肆,准保赚的盆满钵满。
林没有咂摸了一阵子,试探着开口:“大小姐也想做食肆的生意?”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她一定要把握住才是。
所以不待南辞开口回应,林没有就一改往日的小心谨慎,主动提议道:“其实这春风一度,若是只拿来做一个药堂,卖的又只有打虫药一种,连个正经的坐堂大夫都没有,未免就有些浪费了。
若是能够再做点什么别的营生,说不定对咱们宣传血蛊症防治也有一定的帮助……”
南辞嘴角噙着笑意,哦了一声,难辨喜怒道:“是么?那你有什么高见?”
林没有一下子就腿软跪下了:“大小姐恕罪!”
南辞没有说话。
其他人都很识趣的没有往这边看,专心的吃锅子。
别说,这姚记的涮锅子,真不愧是南城一绝,确实是好吃。
白富美早就已经吃了停不下筷子,对南辞的那点不满,此刻也早就已经忘记对南辞的那点怨念了。
后厨很快也整了四个荤菜两个素菜送过来。
看见林没有在大堂跪着,主厨还愣了一下。
但很快就低下头,当做没看见,更加小心谨慎了几分。
上菜的时候,他整个人几乎都是绷着的。
等下去到了后院,差一点就腿肚子软的跌倒。
“可吓死我了!”
主厨的一个小徒弟,后怕的拍拍胸口:“林家小姐是怎么得罪南大小姐了?那么多人,一点面子都没留……我差点就以为我也难逃一劫了。
还好南大小姐什么都没说,也没挑剔菜不精致。”
“嘀咕什么?不要命了?”主厨扭头呵斥了一声。
小徒弟缩了缩脖子,顿时不敢吭声了。
-
南辞专心涮着锅子,时不时的给季白夹几筷子菜,丝毫没有搭理林没有的意思。
林没有也不敢吭声,更不敢动弹。
季白忍不住偷看了两眼,都还没来得及想说什么,就被南辞一筷子涮羊肉堵住了嘴。
接连被喂了好几口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了,筷子一摔嘴一噘:“我不要吃这个蘸料!”
他眼中带着控诉,满是委屈,他都有些怀疑南辞是不是调查过他,居然能够那么恰到好处的,调的一碗蘸料,没有一样是他喜欢吃的。
“挑食不是好习惯。”南辞不为所动。
季白瞪她,毫不退让:“那我不吃了,我吃饱了。”
南辞瞥了他一眼:“你确定,你真的吃饱了?”
“也,也不是很确定……”季白突然就没了勇气。
南辞仿佛突然间很好说话的样子,拿走了他面前的蘸料,换了另外一份给他:“喏,这回可以了吧?”
季白打量了一下那碗新换的酱料……黑乎乎的,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季白犹豫的想着。
但一对上南辞承认吧,你就是挑食的目光,他顿时也就不犹豫了。
“可以!”季白哼了一声:“但你不能再给我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南辞爽快的应了下来:“好啊!”她笑了一声:“不可以浪费哦。”
季白没搭理她,赌气似的夹了一筷子羊肉,恶狠狠的再蘸料碗里蘸了个透儿。
可等吃到嘴里的时候,他就后悔了……想吐出来,又被南辞一脸看好戏的盯着。
他不想丢了这个面子,强忍着那股不适感,连嚼都没顾上,就吞了下去。
可南辞很快就又夹了一筷子肉,放到他的碗里,他连伸手去捂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小牛肉很嫩的,夫郎尝尝。”南辞一脸我可没有给添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给你分享一下好吃的菜。
甚至好像是为了证明她的确没有胡乱添东西似的,又很快就给自己也夹了一筷子。
季白很想赌气不吃,可对上南辞明显看好戏的眼神,又不想就这样屈服了。
他干脆就像赌气似的,一口气吃了很多。
吃到最后眼睛都红了,南辞才总算是良心发现,拦下了他的筷子,嗔怪道:“怎么老是跟自己过不去呢?”
季白:……
这能怪我么?
他气的想摔筷子,却因为手被南辞攥着,动弹不得。
闹了一会儿,众人也都吃的差不多了。
除了南辞这桌多了几个菜,几乎也没剩下什么。
林没有找来的那些帮工,很主动的帮忙收拾起桌子。
衙役们本来也是想要帮忙的,只不过那些人实在是太手脚麻利了,他们根本就没逮到机会。
于是就是起身告辞了,免得耽搁了自家大人小两口恩爱。
更何况那边还跪了一个呢。
只是才说完告辞的话,还没来得及走呢,大门口就突然传来呼天抢地的声音。
“老天爷啊,你没有眼啊!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不孝不义的东西啊!”
众人都被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声,给弄得一头雾水。
唯有季白,在听到外面那个声音的一刻,浑身都僵硬了。
他甚至连回头去看一眼,确认一下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南辞轻轻拍了拍他的后悔,神情严肃的瞅了一眼衙役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把人抓起来?
大晚上的鬼哭狼嚎,这是扰民!现在这一片可不是花楼营业的地方了,这是民宅。
抓起来,先关牢里。
等明个打上三十个板子再审问。”
外面正在哭的三个人:……
突然就忘了下一句词儿是啥。
脸上仍旧保持着哭嚎的样子,却是忘了装出哭的声音,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衙役们正准备动手的时候,南辞突然喊了一声停:“等一会儿!”
衙役们顿住。
季白却忍不住身子颤抖,一脸哀求的看向她,生怕她会突然后悔,将外面那些人留下……
若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的那些事情被抖落出来,季白不敢想象他还有没有脸面活下去。
“去后厨找找有没有胡葱或者生姜。”南辞面无表情道:“她们不是喜欢哭么?让她们在牢里,好好的哭个够!”
来闹事的三人:……
她们当即就想要开口,把季白的那点事情给抖落出来。
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