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人都认为这位恋爱脑学子的事情会就此画下句号的时候,宰相发力了。他现在在自家蠢货儿子的算计之下,不明不白的上了贪腐的贼船,可谓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之前好多年的贪腐没有你宰相的手笔,现在被查到就说只贪腐了这么一次,就算是拿到大街上,目不识丁的平民都不会相信。
宰相下手,就不是这种关于名节的小打小闹了,而是直接一出釜底抽薪。
现在坊间本就觉得这位学子为了保全自己和一起的姐妹的名节,撞柱而死,是一种舍生取义,对于她的评价很高,就连对于女学之中众人的评价,除了有一些老学究念叨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话之外,大多数人也会觉得这是一群不俗的女子。
尤其是在此之前,女学之中前几批的学生已经开始展露头角,像是闻娟,已经是待人接物细致周到,长秀善舞了,老二也是,在生意场上算是搏出了名声,也帮助闻博拓展了商业版图。除了她们之外,还有几个擅长诗词文章的,也是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前段时间一位才女作的诗。化用了着名”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典故,现在被有心之人刻意传诵,再配上之前女学贞洁的名号,本就不小的名声有宰相的刻意推动,更是显得烈火烹油。表面看起来红红火火,实则潜藏不少危险。
果然,在这种对于女学的尊崇达到高涨的程度时候,就有宰相这边的人开口推动舆论了。首先,就是将女学和现在的官场拉踩,说什么女学之人能写出这种家国情怀,如果真的为官,绝对是能够尽心尽力,惠泽一方百姓的。不像是现在的某某县令和某某知府,管理的地方都快民不聊生了,他们自己和家眷却还是锦衣华服,山珍海味的。
其次,则是宰相手下的一群官员,以及他们名下各自的徒弟,故旧,都表明出了很喜欢女学的意思,甚至在闲谈之间表示,如果娶妻能够娶到这样明事理的女子,真是家族之幸。
这两个举动看似都是对于女学的吹捧,其实若是真的实行了,才是后患无穷。
以第二个为例子,各家氏族之中掌权人在挑选自家子侄辈的妻子人选的时候,也会格外关注她们的受教育水平,毕竟,娶到好的妻子是有助于保证家族繁荣延续的。这本也是不需说出来的事实,可是如果现在,这群人将女学之中出来的女子定位为最好的妻子人选,就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说到底,女学之中各位学生一起长久相处,接受相同的教育,几乎能够被外人看作是一个整体。而这个群体如果按照氏族的愿望,大量的分布在官员的后宅之中,不说能不能成事,光是每天吞吐的信息量就不能细思。
而第一个说法更是异想天开,许多人民只是吐槽一句,这句”不如给女子当官“其实在他们眼中,和”我上去都比他干得好“其实是一个意思。可是在宰相的组织之下,竟然产生一种”想让女子当官“成为了一种民意的感觉。
这两种说法一出,并且被一再宣传,其中的政治影响就必须要处理了。纵使闻博这边在消息得知的时候就做出了一定的补救措施,比如让之前写文章的女子又补充了一些”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大道理说明,爱国不一定要身居高位这种思想,却依旧无法刹住这种过分的气势。
更何况,闻博其实并不希望展示出一个女学完全不想沾染政治,只是想相夫教子的形象。相反,作为难得的因为谎报性别而没有受到过多的压制的人,她再清楚不过,许多一直以来的旧例,遵循着就代表着退让和懦弱,就代表着将自己好不容易拿到的话语权拱手让人。
就像是现在的太后,她本就聪慧,只是之前的闺阁教育束缚了她的思维。在宫中耍心眼的几年过去,当了太后的她有空修身养性,竟然表露出了一点佛缘。若是她早年就有接触世界的机会,现在想必能够获得一些成就。
所以,这个澄清的程度,就要格外把控。既不能继续表达自己的志愿,显得慌忙,迫不及待的想要参与政治;又不能完全澄清干净,做出一副与世无争,悉听尊便的意思。换句话说,这个澄清,力度不大,必然起不到好效果,只是给掌权者一个女学并不是政治机构的表态而已。
至于这个澄清会带起什么后果,闻博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于是,在给太后的惯常书信之中,闻博就干脆这么写着:”其实说到底,我们是在为了现在女子的前途而努力,可是这种努力,靠着我一个三公,做不到;靠着您一个太后,甚至于再加上一个皇后,也做不到。“
”因为我们想做的,并不是一时之功。若是仅仅凭借上位者的仁慈,等到我老得不能管事,等到您也老眼昏花,之后的孩子们还能指望谁呢?我的女儿是教养出来了,闻娟严慧这一辈也算是好,但是说到底,现在的她们,连进入官场,参政议政的权力都没有。她们尚且如此,下一辈想必更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没有说话的权力,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民间声势再大,也只是对于女学,对于外面的女子来说,生存环境还是一样悲苦。还是一样有人生下来就会被溺死,还是有人在半大不小的时候被卖出去,还是有人找到不好的夫婿,被折磨一辈子。她们一样还是身不由己。“
”所以,闹一场是早晚的事情,趁着我们两个老的还在,下一辈又有能够担的起事的,就闹吧,看看我们能争取出多少。“
闻博写完信,仰天长叹一声,接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把小姐和夫人叫来,还有闻洁,闻娟和那一代的六个女孩……严慧,也一起喊来吧。“
这算是闻博团队的第一次全员到齐,商议怎么进行之后的大仗。宰相想要借着女学的名声借机发挥,闻博就干脆见招拆招,摆出一副迫不得已应对的样子,同时把握一下现任皇帝的底线,看看之后女学如果想要争取话语权,应该如何操作。
在这场密谈之后,大家就开始各司其职。闻洁心中有了干劲,继续重操旧业,收集情报的同时和闻娟配合;同时,大家也决定收集所有能够为己所用的力量。
像是之前王老爷家中的庶女,明明聪慧非常,短短几句话就将王家摘出了舆论的漩涡,避免千夫所指,但是最开始还不是被自己父亲当作随意抛弃的棋子。对于这种有些心思,有些头脑,还受到了迫害的贵族小姐,就由严慧以官员庶女的身份慢慢接近,尽量策反,至少引起她们对于普通人家被迫害的女子的同情,帮自己传递一些最新消息。
除此之外,在京城之中采买已经完全摸清楚的闻娟二妹,也踏上了离开京城,开辟疆土的步伐。现在女学的事情沸沸扬扬,但是是仅限于京城之中的,在别处,想必也有想要改变现状的千金小姐,想必也有对女性本身比较友好,进而治下对于女子友善的官员,这些都有可能是女学将掀起的这场风浪的助力。闻娟二妹的任务,就是见到这些人,宣扬一下思想。哪怕难以达成一致,种下这样的种子,也是成功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