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跪着的女子浑身狼狈,虽然衣料华丽,但裸露的肌肤上全是触目惊心可怖惊人的伤痕。
有的弯曲似蜈蚣,有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好,还露出鲜嫩的肉芽,显然是伤上加伤。
众人都在心里想,且不说这下手的人手劲多重,心多狠,就是那遍体鳞伤的疤痕,这一天三顿,按照吃饭的点打人吧!
不少夫人都吓得不敢去看宁青鸢的那张脸,虽然是擦了粉,但也掩盖不住她的憔悴和狼狈,纷纷拿帕子遮住脸上不敢去瞧,其他人则一边看着宁青鸢,一边瞪着李朝朝,心里同情前者,暗骂后者,真是恶毒的女人。
可这毕竟是家务事,谁也不敢真的为宁青鸢出头,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就算无法为宁青鸢出头,也早就把李朝朝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不仅如此还要出去宣扬一下李朝朝的恶名,让大家知道蓝世子娶了一个什么样的毒妻,最好让蓝世子把这个女人给休了,简直就是给她们贵族丢脸。
大家别开脑袋不去看李朝朝,但对宁青鸢表示出强大的同情与好感。
蓝歆瑶见到各位夫人都嘀嘀咕咕地四下低语,无不在指责李朝朝的恶毒,心里高兴地开了花。
怎么样?李朝朝你的恶名彻底要远播了。
宁夫人见宁青鸢摔倒在地上,恨铁不成钢地跑过去,“怎么样?摔倒没有啊?”
宁青鸢委屈地摇摇头,仿佛不敢让眼泪流出来,怯懦地看了李朝朝两眼,又飞快地低下头,似乎怕极了这个女人。
这一幕众人都看在眼里,刚才的小声议论渐渐放大,甚至更有胆大者哼了声,“有的人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为自己的恶名洗清,这下没话说了吧。”
慕碧云也把宁青鸢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暗自皱了下眉头,以她对宁青鸢的了解,别人给她罪受,她肯定会反击,尤其是她现在成了一房小妾,如何甘心。
她虽然不了解李朝朝是何为人,但这几次相处下来,虽然李朝朝颇有心计,却不曾真的害过谁,不过此事不可看得太片面,反正不管是李朝朝还是宁青鸢所为,她都不能就是不理。
慕碧云想了想,欲要上前去查看宁青鸢的伤,站在旁边的李朝朝忽然扣住她的手,冲着她几不可见地摇摇头,那意思是不想让她管?
她瞧着李朝朝风轻云淡的样子,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辱骂和恶毒的话,却只是一脸无波地笑看着地上的女子,慕碧云的心起了个激灵,难道真的是宁青鸢自编自演的这一切!
慕碧云实在不想往深里想,因为以宁青鸢的性子却会玩这种猫腻,若真是她,等下被李朝朝揭穿了,她也绝对不会给她求情。
有些人确实要用血的事实来得到教训。
慕碧云是皇族,从小被当今年迈的圣上宠爱,在此时她就已经有着未来长公主的风范,对事公平合理,绝不偏私袒护。
蓝歆瑶听周围的人都开始指责李朝朝,见到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忽然走过来一把拉住李朝朝,大喝道:“嫂嫂,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宁嫂嫂!就算她是小妾,你也不能这般打骂她!毕竟她也是哥哥抬进来的!还是官媒下聘!你这样折磨她,你还是不是人啊?我们武乡侯府的脸,哥哥的脸面都被你丢进了,以后你让哥哥怎么做人?他以后可是要继承侯位的,可是他却娶了你这么个恶毒的女人,身份低微也就罢了心肠也是黑的,你根本不配做世子妃!”
蓝歆瑶比刚才质问李朝朝的话还要大声,态度嚣张跋扈,若不是有人把她们隔开,蓝歆瑶怕是要上前去打人了。
一直跟在蓝歆瑶身边的蓝杜若有些怯怯地躲在一旁,其实她觉得不像是世子妃嫂嫂做的,她有些奇怪地看着地上的宁青鸢,按道理说伤成这样,身上应该带着血腥味,她怎么一点也闻不到啊?
宁青鸢始终垂着头,不声不响,不辩解也不指责,但恰恰她这么做,李朝朝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李朝朝没想开口说话,只愣愣地看着蓝歆瑶,听她继续骂。
她到是要看看蓝歆瑶撕破脸的样子到底有多狰狞,李朝朝现在忽然有些后悔,应该下个帖子把爱听墙角的慕雪衣找来看看蓝歆瑶的真面目。
亏他还觉得蓝歆瑶和李曼曼不一样,现在到头来,恶毒的女子狰狞起来有着惊人的相似表情。
李朝朝这边在心中腹诽,蓝歆瑶见她不为所动,更是气得大呼小叫,“你瞧瞧母亲是怎么做的侯夫人,待人谦和,与窦姨娘这些年情同姐妹,从来不曾打她骂她一句,但又瞧瞧你都做了什么,宁嫂嫂刚过门不过几天,你就把她打成这样,应该就哥哥把你给休了!”
说得好,蓝歆瑶不过嫁进门几日,身上就有新伤旧伤,这些人难道是瞎子看不出来么?
还是大家看得出来,都在这跟她装眼瞎!
李朝朝似笑非笑地看向蓝歆瑶,“你叫一个姨娘嫂嫂,是否也叫窦姨娘母亲呢?”
蓝歆瑶一噎,喝道:“我怎么可能管窦姨娘叫母亲,你不用转移话题逃避责问!”
一旁的姑奶奶早就听不下去了,她不相信这是李朝朝做的,就算李朝朝想怎么样宁青鸢,绝对不会用这么愚蠢的手段!
“这事情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呢,你就在这哭爹喊娘的把屎盆子往我们家朝朝脑门上扣,是觉得朝朝娘家没人了吗?”
姑奶奶向来也是个厉害的主,说话带这三分泼辣,“我朝朝怎么就配不上你们侯府之家了?她可是忠义公的义女,你别给我露出不屑的表情,就算没有血缘,只要进了族谱,那就是所有人认可的,她还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不知道比地上的什么三流小妾,甚至你你你……”
她一个个指着周围的夫人,“除了郡主以外,这里的人都应当跪下来喊她一声县主,你瞧见我们朝朝什么时候这般不知尊卑了!”
蓝歆瑶见到姑奶奶如此嚣张,忍不住动气,“就算如此又如何,她也只不过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恶毒妇人!”
姑奶奶跳起来,“丫头,说别人恶毒的时候,最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不管怎么说朝朝也是你嫂嫂,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置喙她,还给她泼脏水!看来你也没把她当成一家人!”
蓝歆瑶涨红了脸,她为了今日的事早就把脸面扔到湖里去了,就是为了让李朝朝给蓝家抹黑,能惊动族长前来,看哥哥休不休这个恶毒的女人,只要宁青鸢当了新嫂子,她的嫁妆就有着落了。
这个时候的蓝歆瑶也不复往日的冷眼高贵,和姑奶奶扯着脖子喊,“这里又哪里轮得到你说话!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么泼辣,难怪有的人心肠歹毒了!”
李朝朝听到蓝歆瑶这么说话,突然冷冷地侧过头看了一眼蓝歆瑶,蓝歆瑶发现她的动作也下意识去看,就见她眼眸里迸射出清冷的幽光,骇得她一跳,忍不住别过头,不服道:“怎么?看什么看,难道我说的不对,外面这么传时候我还不信,但是现在眼见为实了,差点被你糊弄过去!”
蓝歆瑶拉了一把蓝杜若,掩饰自己心中的惊慌,她总觉得李朝朝凉薄的目光里带着深不可测的算计,“杜若,你来评评我说的对不对?”
蓝杜若性子是急,却是个耿直的,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她尊敬蓝歆瑶,更敬畏蓝翎羽,她又不傻,从这几次三哥对李朝朝的态度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多疼她,可是她又不想得罪蓝歆瑶,只能呐呐地点点头,但又说道:“只是姐姐此事还是没查清楚,等下再看看,您也别太生气了,若是嫂嫂真做了这些事,咱们不说话,三哥也不会饶了她。”
她说话不偏不倚,蓝歆瑶瞪了她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李朝朝冷冷地笑了笑,“其实大妹说的对,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置喙我,也是上面教的?而且我还听说过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说咱俩是不是同一路人!”
蓝歆瑶啐道:“谁要和你是一路人!”
“可是我们是一家人啊……”
姑奶奶哼了声,“显然她们从来没把你当一家人看的,说不定在她们心中你连个小妾都不如,也不知道那小妾许了她们什么好处,竟然这般冤枉你。”
跪在地上的宁青鸢有些坚持不住,昨夜本来就趴在房顶不平的瓦砾上一休,腿还正疼呢,现在又跪着更是不舒服,她见众人似乎忽略了自己一样,偷偷地拉了一把身边的宁夫人。
宁夫人接到暗号,忽然放开嗓子嗷嚎一声,“我的儿啊,你怎么这般命苦啊,被人打成这样,那人实在太狠心了,我一定和你们没完,我要告御状,管你是不是什么县主的……呜呜呜……”
众人的视线被拉回,李朝朝眸底闪过几道厌恶的神情,还没完没了了,嗓子不痛?
她现在把这些人的嘴脸该看的也都看完了,清楚地了解这是宁青鸢和蓝歆瑶联手了,而幕后的人必定是倪氏指使的。
她们是想把李朝朝的名声做坏,宁青鸢就可以图到蓝翎羽,蓝歆瑶就可以保住自己的嫁妆,而倪氏嘛……就指点江山,渔翁得利了。
算盘打的可真精明。
李朝朝嘲讽一笑,往前走了几步,宁夫人见状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大喊:“你想干什么?”
李朝朝温和的笑笑,根本看不出她的心里炸了几颗地雷,她笑道:“宁夫人渴么?喝点水再喊吧,坏了嗓子可不容易好。”
“不用你假好心!”宁夫人吃不准李朝朝这是想干什么,为了掩饰心虚,她只能故意扬起声音,“你把我女儿害得这么惨,我和你没完。”
李朝朝勾勾嘴角,这才抬头乜了一眼宁青鸢,也没睁眼瞧,就见宁青鸢好像是怕什么似的,拢了拢袖子,把头垂得更低。
她冷笑道:“青鸢啊,你一直没说话,要不要告诉大家,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宁青鸢听到李朝朝问话,忽然哽咽了声,身子不自觉地颤抖成了筛子,“奴……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说出来,也好让大家为你做主啊!”
宁青鸢吓得满脸苍白,紧紧地咬着下嘴唇,就是死活不肯说,很快嘴角滴下血珠子,让人更是可怜她的孱弱。
宁夫人大骂:“她怎么还说实情!事实不就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一把抓过宁青鸢的袖子撸开,展示给所有人看,“你们瞧瞧,这伤口是怎么来的!难不成还是她自己拿鞭子打的自己!之前世子爷身边就有个丫鬟听说天天遍体鳞伤,可怜她没有个好家事,可是青鸢可是我们宁府上的嫡长女,就算嫁给你们家为小妾,也是贵妾,哪里容得你这么打骂她!今日就请大家给我们女儿做做主啊,一定不能让这恶妇再继续嚣张下去,不然我们女儿就生不如死啊,说什么也要让世子爷休了她!不然难以平民愤!”
李朝朝挑挑眉,这高度都上升到民愤上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宁青鸢,“不如就先找个大夫来看看吧,留下疤可就不好了。”
宁青鸢的眼皮跳了下,连忙拉住宁夫人的手,低声哭泣道:“母亲,您……您不要说了!这事真的和世子妃没有关系!女儿是世子妃的奴婢,做牛做马都是我应该的,就算世子妃把我卖出去我都没话说,我就是想伺候世子,哪怕受苦受累我都愿意!”
宁夫人一听,喊道:“我的傻女儿啊,你怎么那么傻。在家我都舍不得让你做一点事情,现在嫁了人,反而让你做那么粗重的活!”
她抹了一把宁青鸢的手,众人就看到宁青鸢的手上全是水泡茧子,一看就是做了不少粗活,更是悲愤地瞪向李朝朝,地上的母女俩则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其他人则对李朝朝指指点点,几乎把世间所有的难听话都说了出来。
李朝朝的目光冷下来,耐心全失,“宁青鸢,我再问你一次,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宁青鸢被这声冷如锥的声音吓得心中一抖,难道李朝朝看出了什么?
可是事到如今,决不能退缩。
她忽然哭道:“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了,这事真的和世子妃无关啊,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你们就放过我吧!我还要在世子身边伺候!求求你们……别说了!”
蓝歆瑶见状恶狠狠道:“李氏!你实在太恶毒了!你就是个悍妇!”
姑奶奶一听更是火冒三丈,“小蹄子,你说谁是悍妇!”
她之前就觉得李朝朝在侯府一定不容易,今日若不是李朝朝提前打了招呼让自己来看到这些一个接着一个的算计,她都不知道李朝朝的处境这么艰难!
简直是孤立无援,众矢之的啊!
李朝朝见姑奶奶像是要抽蓝歆瑶,忽然一把拦住她,目光凌厉地看了蓝歆瑶,嘴角的冷笑越发渗人,“既然大家如此抬爱我,认定了我是悍妇,我要是不做出点什么来,还真对不起你们给我的这个封号呢。”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叶,可那落叶却化成风针刺痛着每个人的心。
她们甚至不敢去看李朝朝饱含狠戾的眼睛。
宁夫人大惊,“你这女人想干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就不怕遭到报应,世子爷一定会休了你的!”
蓝歆瑶也唯恐天下不乱道:“不需要证明,你已经是泼妇,悍妇,毒妇了!”
众人想拦着李朝朝为宁青鸢做主,可是却见李朝朝并没有动手,而是忽然笑靥如花地问慕碧云,“郡主,请问我朝律法可有诽谤之罪。”
慕碧云还真是认真地想了想,“不曾。只是对有品阶在身的官员、外命妇之间,有指责诽谤言辞不符合事实者,当处以罚俸,将之以及处以刑罚,轻者张嘴,重者入狱。这也是我朝对官员后宅的一种约束。一不可乱纲纪,二不可媚官员进谗言,后宅平则官员心定,前朝则安宁少为家中事忧虑。”
众人不明白李朝朝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但大家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罪名,听到这诽谤之罪居然惩罚这么严厉,吓得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这饭可以乱吃,话是不能乱说了。
如果那李朝朝真的是被冤枉的,大家岂不是很难看?
所以听闻到了这时,大家又乖觉地闭上嘴了,只不过目光却恶毒地看着李朝朝,说不定她就是让她们闭嘴才故意这么问的,就算现在不说,心里也对李朝朝讨厌至极,而且出去还可以说,一定要把李朝朝的名声搞臭!
李朝朝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宁青鸢,“大家都知道我事事以世子为重,为了证明他并没有被我所惑,对院中不清不楚地责罚坐视不理,所以你要受些委屈了。”
“你要做什么?”
宁夫人跳起来想扑倒李朝朝身上,她抱着无论李朝朝做什么都不能让她得逞的想法,却被一旁的春丽手疾地拦住,和姑奶奶一左一右地架着她。
宁夫人大骂:“你把我女儿都害成这样,你还想做什么!大家都眼睁睁的看着呢,谁是谁非大家心里都明白着呢!你就是做什么也无法撇清干系,只会让人更厌恶你,觉得你更恶毒!”
李朝朝冷笑,“是啊,大家都看着呢,我能做什么?难不成还能把她吃了!”
她抬手一挥,“去库房把那桶清油拿来!”
宁青鸢一听,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李朝朝,睚眦欲裂,心跳如雷,李朝朝不惊不慌地走上前,笑着拍了拍她煞白煞白的小脸,“机会已经给过你很多次了,你太不懂得珍惜了。”
她觉得自己对宁青鸢实在太宽容,就算让她成为自己对付倪氏的一枚棋子,也绝对不会让这枚棋子反过来恶心自己。
李朝朝的话说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下人很快就抬了一桶清油过来,她又吩咐要一个大一点的木桶,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李朝朝这是要耍什么把戏。
难道是要淹死宁青鸢?让她有冤不能说?
只有宁青鸢面如死灰地看着李朝朝把清油全部倒进木桶里,她身上所有的毛孔都张开,惊慌失措道:“你想干什么!”
李朝朝弄好了一切,走到宁青鸢的面前,懒懒地问:“你自己跳进去,还是让我帮忙?”
“不要,不要……你这是想杀死我!我不会妥协的!”
宁青鸢故意扭曲李朝朝的意图,怕是只有她自己明白李朝朝这是要干什么,她疯狂地跳起来,哪里还有点受伤的样子。
李朝朝笑了笑,很是生龙活虎嘛。
人果然是逼……出来的!
呵!
宁青鸢跳起来飞快地看了眼蓝歆瑶和慕碧云,她在迅速分析情况,蓝歆瑶肯定不是李朝朝的对手,除非把三夫人搬出来,可是三夫人一定不会趟这个浑水,她要明哲保身,而慕碧云却是个高高在上,是非分明的人,她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只求着能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她连忙跑到慕碧云面前哭道:“郡主,郡主救我啊,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份上,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我只是想活着,活得有尊严……我真的受够了这一切!郡主,求求您救救我吧!我不想死不想啊。”
慕碧云早就看明白了一切,面无表情地望向远方,“世子妃没想杀你,你的尊严是被你自己弄丢了,现在捡回来应该还来得及,但是你却不是来求我,而是说实话!”
宁青鸢大怒,忽然胳膊被人一左一右地抓住,她无法回头,只听李朝朝冷酷无情道:“把她扔进木桶里。”
宁青鸢浑身都在叫嚣,可是声音里居然窘迫地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忽然怕了,怕面对真相和后果。
尤其是听到李朝朝那没有起伏的声调,她更是觉得无比恐怖。
到底李朝朝什么怎么看出来的?
被扔进木盆里时,宁青鸢闭上了眼,姑奶奶也看出这其中的猫腻,一把扔开像是脱线的宁夫人,走上前看向木盆里被清油洗刷的女子,她身上的伤正被一点点溶解,清油变得浑浊,她忽然大声冷笑了起来,撸起袖子抓着宁青鸢的头发,疯狂地按压在木桶里,“哎呀,做的伤口可真是像啊!怪不得刚才哭得那么惨兮兮的,也没把这妆容弄花,原来是要用清油才能洗掉啊!没想到吧,贱人,你这点伎俩也想糊弄得过我们朝朝!居然冤枉她打你!简直是个贱人!”
众人一听也纷纷上前查看,果然看到被姑奶奶按压着呛了几口清油的宁青鸢,小脸光滑白嫩,哪里有半点伤口的影子!
所有人都惊怒起来,她们这是被宁青鸢给嬉耍了!
这些人几乎都是宁青鸢曾经的手帕交和闺蜜,接到宁青鸢的帖子和书信,知道她天天被李朝朝折磨,一则心中愤恨,二是听到李朝朝那恶名,更是同情不已,想为她来做主,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能让她成了小妾,就是说出去她们面上也没光。
可是宁青鸢居然利用她们!
简直是可恶至极!
就连蓝歆瑶也被这一幕震惊了,她知道宁青鸢的伤是假的,可是那伤口的颜料可不是普通之物,是母亲特地从番外的商人手中全部买断了,市面上根本没有的卖,而且问得清楚这东西并不是用来作假伤口的,而是画一种叫什么油的画,平时用水都洗不掉的,可是李朝朝又从何得知?又如何知道用什么东西清晰掉那颜料!
太可怕了!
这个女人简直深不可测!
蓝歆瑶早就缩了缩头躲在后面,蓝杜若见状却莫名松了口气,好在不是李朝朝所为。
蓝杜若看着李朝朝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忽然欣羡不已,虽然大家的年纪差不了几岁,可是她总觉得这个女子神秘又有一种难以表述的魅力。
她的眼睛清透得能洞察一切,好似有一颗玲珑心,所以蓝杜若总是想亲近李朝朝,可又怕蓝歆瑶在旁不忿,只能压着自己心中所想。
李朝朝并没有张狂地笑,而是冷冷道:“怎么大家这个时候都不说话了?刚才你们不是说得挺热闹?就算我的名声不好说话当不得真,郡主可都听得真真的,谁说了什么谁也跑不掉。”
她很是漫不经心地看向周围倒抽冷气的众人,慕碧云早就对这些人的反应冷笑不已。
早干嘛去了!
姑奶奶一把将呛了好几口清油的宁青鸢甩到一旁,用春丽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笑道:“其实有些人就是会起哄架央,听到别人说什么就人云亦云,我看她们也不过是着了这宁青鸢的道,应该并不知情的。”
众人听到姑奶奶给她们台阶下,哪里还敢说什么,立即伏低做小连连称是,“没错没错,都是我们被这贱人给蒙蔽了,简直太可恶了,居然用这么恶毒的一招,让我们误会不说,还毁了您的名声,这外面那传言说的不知道多难听,世子妃一定要重重罚他,决不能轻饶了这个贱人!”
连宁青鸢最好的手帕交方夫人忽然上前啐了一口宁青鸢,“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之前我真是瞎了眼还和你做朋友,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这时候她们还不赶紧认清事实,对宁青鸢落井下石,不然就有的罚了,不说对方是世子妃又是县主,她们那般出言不逊会被训斥,若是自己的夫君被自己的连累吃了罪,那她们甚至可以自裁谢罪了。
李朝朝冷笑起来,这些人简直刚才那番骂自己的话又用在了宁青鸢身上。
“既然大家都是受害者,深感我之心伤,她如此对咱们,那你们说说看该如何罚她是好?”
众人纷纷侧目,必须得让世子妃高兴一下,也算是将功赎罪。
这么想着,有人就开始你献计献策了。
某甲夫人道:“她让世子妃名声受损,自然留不得,让她去游街!”
某乙夫人道:“这样太便宜了她,既然她这么喜欢在自己身上画伤,不如就让真的给她添些伤疤,以示惩罚!”
“我看就宁青鸢在木桶里,放到灶上蒸了!实在太可恶了!不杀死她,无法以儆效尤!”
方夫人附和:“没错,正好也让那些好高骛远的小妾们看看,谋害正妻的下场,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就算正妻死了,这些小妾也无法扶正!只要是小妾一辈子就是个妾!不过下人尔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居然都同意方夫人的看法,她们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饶是正妻身份,也最见不得小妾嚣张,尤其是看到宁青鸢这个样子,就想到自己家里的那些小妾,不由感同身受。
对宁青鸢最后的那点不忍心,也付之东流了。
听到众人这么说,宁夫人早就吓得昏了过去,被人仍到凉亭里没人去管,她又偷偷醒来,不顾自己女儿的死活悄悄地跑了。
而宁青鸢则一脸呆滞地趴在浴桶边上,等着李朝朝的宣判。
无论李朝朝采用哪个建议,她都必死了。
她不怕死,只是恨自己输给了李朝朝,却又不甘心,蓝翎羽到底知不知道李朝朝这个女人多么可怕,有这么多恶毒的招数对付人,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后悔。
到了这个时候,宁青鸢还是想得这些,如果在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翻盘!
宁青鸢觉得这个时候只有堵一把了,如果李朝朝真的采用了这些人恶毒的建议,她还是她逃脱不了恶毒的名声。
那么她就赌李朝朝一定不会那么做!
李朝朝看着宁青鸢的眸光忽明忽暗,忽然嗤笑了声,侧过头对慕碧云说:“郡主,您觉得这些贵族夫人的狠毒的建议如何?朝朝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及她们万分之一啊。呵呵……这些话要是传出去,怕是朝朝这悍妇的名声是要易主了。”
慕碧云会心一笑,不由感叹道:李朝朝这一招,不知道射落了多少人,这些想毁她名声的夫人全部落马。
高明!
实在是高明!
说李朝朝凶恶狠毒,其实她们一个个都不过如此。
重要的是这些妇人听风就是雨,被宁青鸢利用完,又被李朝朝利用,到头来她们全都掉进了李朝朝的圈套里。
看她们以后谁还敢出去说李朝朝一句坏话!
只要有人说一句,那么等待她们的就是今日的一切传出去,只怕她们会比李朝朝的名声更恶劣!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味来,她们中了李朝朝的计了,可是她们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对宁青鸢落井下石,夫君还要被她们连累吃罪,她们的下场也好不了,还不如跳下圈套和李朝朝坐一条船,哪怕她们有的人知道这是个圈套也必须闭着眼睛跳下来。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宁青鸢是个小人,李朝朝却是比小人还恐怖的恶人,反正宁青鸢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妾,她们才不怕她会不会报复!
此后,就再也无人提李朝朝是个悍妇,而这些夫人用尽所有的手段为李朝朝洗白,就怕李朝朝听到自己一句不好的,把她们给拉下水,惹了一身腥。
姑奶奶见众人的脸色难看,她反而却春风得意,笑着瞪了眼呆滞的宁青鸢,问道:“朝朝,这个贱人怎么处理?”
李朝朝盯着宁青鸢想了想,这个女人一定是觉得自己不会把她怎么样吧,她确实还有利用的价值,不过她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李朝朝走到宁青鸢面前,道:“你之前给世子脸上抹黑,那我就罚你给世子添些好名声,将功补过吧。”
宁青鸢不得不说她自己松了口气,但还是僵硬地抬起头看向李朝朝,“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我没那么容易死。”
李朝朝笑笑,“我不喜欢要人的命,我又不会有什么好处。自从你进府当夜,八弟就喝醉了酒掉进湖里摔断了两根肋骨,当初你进门是八弟把你迎进来的,外人少不得置喙说八弟是为了你才会如此伤心,想不开去跳湖。众所周知世子和八弟是亲兄弟,感情不分彼此,他不愿兄弟之间生出嫌隙,让他为你受累,所以你就去好好照顾八弟,直到他伤好,让他知道世子对他的兄弟之谊,他们兄弟之间才能和睦。”
“李朝朝!你这是让我去伺候别的男人?”
宁青鸢压低声音嘶吼,这个恶毒的女人,别以为她不知道,她这是变了法子把自己送给别人,而且还是蓝翎羽的亲弟弟。
她当自己是什么?
李朝朝挑眉,“怎么你不愿意?那就只要好好考虑下刚才夫人们的建议了……”
宁青鸢恨得牙痒痒,“我和八爷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休得胡说!”
“我可不敢诽谤任何人,事实确实是八弟把你迎接进府,之后就黯然神伤喝多了酒掉进湖里,我也没说你俩之间有什么,正是因为你们一清二白,由你去照顾才是最好,也省得外人再说三道四,让流言不攻自破。”
李朝朝笑笑,“还是本身就是有什么,所以你才这么怕去照顾八弟?”
宁青鸢喝道:“我怕什么,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众人觉得这惩罚不重,不仅让她得到教训,而且还修补了八公子和蓝世子之间的嫌隙,觉得李朝朝真是贤惠。
当听到宁青鸢说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歪这话,都觉得讽刺不已。
李朝朝命人把宁青鸢从清油里捞起来送回紫苑,席间少了宁青鸢,大家又热闹闹地有说有笑,三言两语地夸起李朝朝来,又搜肠刮肚地把所有赞美的词都用在她的身上,恨不得说李朝朝是九天玄女下凡,比侯府三夫人还贤良淑德,难怪世子爷专宠一人,实在是因为无人能及,真是让人羡慕啊。
随即向她讨教如何侍奉夫君的法子。
所有人都一派赞美和歆羡,好像刚才说的那些恶毒的话不是她们一样。
慕碧云沉着脸看着这些人的嘴脸,觉得想吐,她拉了拉李朝朝的手,低声问:“对着这些人你怎么还笑得下去。”
李朝朝的笑意更深,“就当看跳梁小丑,你就会笑出来了。”
慕碧云嗤了声,果然笑起来,“她们确实像小丑,居然能把自己的话翻盘,当真恶心。”
她把李朝朝上下看了看,更加觉得此女不简单,“我觉得你比蓝世子还厉害。”
“可不能让他听到这话,他会生气哒。”李朝朝调皮地眨眨眼,“不过他对付女人不行,有些事他却是我心中永远的第一,男女分工不同嘛。”
慕碧云的目光深沉起来,若有所思道:“难怪我听我弟弟说蓝世子很宠爱你,我今日当真是觉得你更宠爱他一些,让他一点也不为后宅的事分忧,帮他打理好这一切,让他舒舒服服地回家,又舒舒服服地出门。”
李朝朝不说话,由着慕碧云问:“你能利用她们心中的小九九一一击破,反而中了你的圈套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用。其实这一切其实很难吧?”
李朝朝笑道:“只不过是人心罢了,将心比心就可以做到。”
慕碧云沉思着不说话,女子谁不想要专宠,不希望夫君有小妾,李朝朝能看透人心知道宁青鸢的诡计,利用人心让这些妇人乖觉闭嘴,掌握人心让蓝翎羽专宠。
她真的只有十六七岁?
深不可测的女子。
慕碧云又往深层次去想了想,蓝翎羽有这样的一个女人在身边,将来又会是怎样的造化?
可是她又不敢去想了,就到此为止吧。
她了解了李朝朝的害怕,未必能和她做朋友,但绝对不可以做敌人。
蓝歆瑶见李朝朝和慕碧云一直说这话,自己也插不上嘴,心里不禁有些着急。
其实宁青鸢的失败早就在母亲的意料之中,不管成功与失败,都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计划。
李朝朝现在应该放松了警惕吧。
蓝歆瑶忽然哎哟一声,拍拍脑子,“瞧瞧我,嫂子你身上还湿着,方才被开水烫了下也没擦药膏,你还是和我回房间换一件干净的衣服吧,咱俩身量也差不多高,我那里也有烫伤药,正好给你擦一下,不然着了凉,留下疤痕可就不好了。”
李朝朝波澜不惊地看着蓝歆瑶,笑道:“只是还有客人在,我还不好离开的。”
“我们去去就回,再说各位应该也不会介意的,若是你生了病,最心疼的还是三哥呀。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别让三哥担心才是。”
其他人见状连连称是,蓝歆瑶则说:“先让杜若招呼下各位,喝点茶压压惊,我们府上可备好了晚宴。”
李朝朝见蓝歆瑶这么“热情”,嘴角勾起几不可见地弧度,看了眼姑奶奶,然后起身说道:“那也好,湿衣服贴在身上确实不师父。”
春丽起身扶着她,蓝歆瑶一把抢李朝朝的胳膊,“你们姑奶奶在呢,你就留下来伺候吧,有我照顾嫂子就好。”
春丽看了眼李朝朝,就笑着俯下身说:“是。”
李朝朝和蓝歆瑶一前一后走的旱路回了她的绣楼,她的绣楼和青院也只有一墙之隔,和紫苑与红香楼的格局大体一致。
只是蓝歆瑶的绣楼是两层,只有她一人住,院子不大,小巧精致,看着布局虽然和紫苑无法同日而语,却也看得出倪氏对她的厚待,几乎所有的好东西都往她院子里搬。
绕过一座黑石假山,蓝歆瑶笑着招呼李朝朝进了屋,“嫂嫂还是第一次来我这里,先坐下吃些点心,我这就让人准备衣服去,可好?”
李朝朝不甚介意地点点头,蓝歆瑶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就怕她有所察觉什么,但见她确实没有设防,这才放下心来,招呼屋里的小丫鬟出去,然后关上门,悄悄落上锁,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外面,忽然冷笑一声,“嫂嫂今日也太操劳了,好好呆在屋里休息一阵子吧,妹妹我也是为了你好,外人知道你的名声不好,你今日还这么罚了宁嫂嫂。只要今夜宁嫂嫂和三哥有了夫妻之实,你以后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李朝朝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大妹还真是为我盘算的好,可是妹妹也知道你哥哥的脾气,若惹他生了气,怕是会开罪于你?”
“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也是好吃好喝地把你请进来的,我只说是嫂嫂自愿留下来成全他和宁嫂嫂的,我怕什么!”
宁青鸢站在廊下高喊,“反正现在所有人都说嫂嫂又贤惠了,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一个小姑子自然是要听嫂嫂的吩咐了!”
她哼了声,“嫂嫂放心,屋里好吃好喝,我可不曾亏待你什么,明日一早我就放你出去就是,你老实呆着,大家可都有好处!”
李朝朝坐在榻上,听到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怕是院子里的小丫鬟都离开了,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糕点,掰开一半凑到鼻尖闻了闻,里面放了曼佗罗,这是想让她睡上一觉吧。
可是谁又知道她是玩花香的高手,就这曼陀罗,她的花圃里不知道载种了多少,倪氏还以为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她冷冷一笑,掰了一小半放进嘴里,咀嚼了几口却没咽下。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隔壁的青院里有人回话,“夫人,那位世子妃已经睡过去了,一切就等着您吩咐了。”
坐在榻上的女子笑了。
笑得十分张狂。
没想到吧李朝朝,你躲过了初一和十五,其实真正的阴谋在这呢!
倪氏挥了挥手,“不急,咱们要名正言顺地玩死她!”
另一边蓝歆瑶回到宴席上,给众人道歉说是李朝朝染上风寒已经回去歇息了,今日就招待不周了。
众人早就想离开了,见到李朝朝不回来更是松了口气。
现在大家都不用再装成打鸡血的样子了,这个世子妃太可怕,以后断不可能来往了。
当然,也不会多说一句她的坏话,否则大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众夫人憋了一肚子气离开,可是有敢怒不敢言,只能把怨气都诅咒在宁青鸢身上。
姑奶奶离开的时候,疑惑地看了眼蓝歆瑶,见她笑得一脸奸诈,却一句话也没问地由着春丽把她送到门口。
“你们主子……她没事吧?”
姑奶奶觉得李朝朝从来不是个不小心的人。
春丽跟着李朝朝久了,也早就是个处事不惊之人,她笑了笑,“姑奶奶放心,世子妃肯定没事的。”
她特意加了个肯定的词汇,让姑奶奶放心。
“主子让我送你的时候,代她谢谢您今日出手帮忙。”
姑奶奶啐了口,“那蹄子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
“姑奶奶说的是,只是您和我们主子更为亲,比一家人还亲。”
姑奶奶就有些动容,知道春丽这话是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有些亲人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仇人似的,非要把对方往绝路上逼。
她叹了声,想起今日来还有一件要紧的事,然后低声嘱咐春丽,“你回去告诉你们世子妃,大夫人要不行了,她现在又回不去,不然就会死在路上,我只能告诉了老家的人,府上怕是要派人上京来。”
春丽眯了眯眼睛,姑奶奶恨恨道:“其实她们来我倒是不曾担心,就怕是个幌子来找朝朝的麻烦,我要是知道大夫人死了这么多事,当初就让她少喝点那劳什子东西,也不该让老家的人现在来添乱。”
春丽安慰地笑笑,“无妨,此事和姑奶奶无关,就是大夫人活蹦乱跳着,她们也会来的,我们世子妃早就有交代,躲不过去的,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为难之处。”
姑奶奶认真地看了两眼春丽,以前她只注意冬月,看她在李朝朝身边发光发彩,还成了京中有名的品香师都是李朝朝调教的好,现在看春丽说话得体,半点不输给这武乡侯府的小姐,就觉得李朝朝真是奇了,什么人的命运都能改造,心中的那点担心也就化为乌有。
与此同时,蓝歆瑶也接到了李朝朝睡到在自己屋里的消息,就觉得十分得意,只要宁青鸢的事情成了,看她李朝朝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休想打她嫁妆的主意。
华灯初上,李朝朝在一片黑暗中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有人悄无声息地伫立在她面前,她笑着支起脑袋斜看过去,“事情都办妥了?”
陈凡恭敬地跪下,“都按照主子的吩咐布置妥当。”
李朝朝点点头,当利剑划破夜的黑,不知道能不能逼得那幕后黑手露出真面目。
宁青鸢不过是个棋子,连蓝歆瑶也成了利用的废物,她们怕是谁都猜不到倪氏的真正目的。
又怎么可能是让蓝翎羽和宁青鸢睡一觉那么简单。
她凉薄一笑,既然是个连环计,那么大家看谁的手下的更黑吧!
李朝朝沉浸了片刻见陈凡还在,笑着看他,“有话就说。”
她最见不乖陈凡吞吞吐吐的娘们样子,在磨叽就把他扔给蔡卜白当姘头算了。
陈凡不知道李朝朝心中所想,只沉沉道:“此事可需要告知世子。”
李朝朝双手交握,两只大拇指彼此间缠绕着,她笑道:“不用。”
有些事知道了就不够真实,对方也无法放下戒心。
她相信蓝翎羽一定能应付的很好,就如那个男人一定会相信自己一样。
到了晚上,蓝翎羽依旧回来的迟了,他最近很忙,经常在几个城镇间穿梭,布兵监控各个点,以防慕雪衣调兵。
现在是个非常时期。
他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在决战前,把李朝朝送出府去。
绝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可是一进门,蓝翎羽就发现不对劲,只有回廊上站着春丽,见到他来扑通一声跪下来,“世子爷,我们奶奶……不见了。”
蓝翎羽没有太大的震惊,李朝朝不见,并不代表她有危险。
如果李朝朝有危险,陈凡的一组暗卫就是全军覆没了,也要死一个人出来向他汇报。
他没接到消息,这说明李朝朝是安全的。
此时的蓝翎羽无疑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冷静上万倍,他迅速地在脑中分析,李朝朝是故意失踪还是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春丽梨花带泪,却不见任何焦灼,说明其中有问题。
蓝翎羽低声问:“什么时候不见的?在哪不见的?”
春丽把今日的事简而化之地说了,只说到最后是蓝歆瑶把李朝朝带走换衣服就不曾见过,“奴婢派人去找过了,四小姐说人早就回来了,可是院子里人说根本不曾见过奶奶。”
蓝翎羽眯了眯眼,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刚一回头就见到宁青鸢摇摇摆摆地走过来,然后乖巧地行礼道:“我知道世子妃去了哪里。”
看到宁青鸢那骚样,蓝翎羽就知道没好事,和她这种人说话都是浪费时间,他沉着脸就往外走,宁青鸢狠狠地扬声道:“没用的,你就是翻遍整个京城也找不到她,就算找到她,你也救不了她!”
蓝翎羽脚下一顿,不耐烦地回头,“你想做什么?”
宁青鸢呵呵一笑,径自往蓝翎羽和李朝朝的卧房走进去,“你要想知道,进来我告诉你!”
蓝翎羽不想动,但见到宁青鸢居然往浴室走去,就满脸不悦地上前扯过她来,就要往外扔,没想到宁青鸢的衣服却一把被扯烂。
他心中喝道:这衣服是纸糊的?
宁青鸢就在这时,娇笑一声,“世子急什么!”
她飞快地把衣服全部脱掉,宁青鸢里面竟是空的,赤裸着站在他面前,一把将蓝翎羽死死地抱住,“你和我做一场夫妻,我就告诉你她在哪里!”
“宁青鸢!”蓝翎羽的声音低沉,正在脑中思考,如何不用碰她的皮肤,就把这个女人给扔出门外。
干脆抓她的头发,抡出去吧!
宁青鸢见蓝翎羽不说话,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晚上就足够了,让我给你生个孩子!”
听到“孩子”两个字,蓝翎羽忽然笑了,眸含嘲讽地一把抓着宁青鸢的头发往后拉,阴森地看着这个女人。
宁青鸢觉得那目光特别眼熟,总觉得在哪里看过,瞬间刺痛了她的心。
“你这辈子都不配做我孩子的母亲。”
宁青鸢疼得眼泪直流,大喊道:“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哪里都比不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也是一心一意爱你的,李朝朝能做的我都能给你,你要孩子我给你生,你要这身体还是这心……”
宁青鸢疯了似的像个八爪鱼一样抱紧了蓝翎羽,不惧头上的痛,“你现在不碰我无所谓,等李朝朝回来我也告诉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就算不信,我就说是下了药,我就不信那个女人知道你碰了我会把我怎么样!我是名正言顺的小妾,和你上床有什么不可以的!她要是真相信你,就不会介意,反正一个男人有那么多女人有什么不对。我都不介意你有她,我愿意和她平分你。她凭什么霸占着你!”
蓝翎羽都要被宁青鸢的话气成开水了,“你再不滚开我就把你扔出去。”
“扔就扔,你以为我还会在乎这些!我是你的女人,你让别人看了我的身子,你脸上难道还有光吗?”宁青鸢哈哈大笑,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咱们早晚要有夫妻之事的,碰我一下有怎么样了,就一晚上,一晚上好不好!今夜你只要和我在一起,我就告诉你李朝朝在哪!”
“你就知道关心她!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我知道你爱她,我也不要你的心,你就要我的身体还不行吗?”宁青鸢有些歇斯底里,“我我都不介意你和别的女人睡过,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睡!有什么区别!”
“不知廉耻!”
蓝翎羽震怒,也顾不上会不会伤到宁青鸢,用内里振开她,宁青鸢被气流弹飞到窗户上,整个一团肉啪地一声撞到墙上,又缓缓地跌落到地上,嘴角沁出血丝。
宁青鸢觉得自己被伤得体无完肤,这头疼,骨头也疼,最伤的还是那颗心,她坐在地上低沉阴冷地笑着,好像那声音是从牙齿缝里传出,“呵呵呵……是我不知羞耻?还是李朝朝那骚货不知道,每天晚上和你做那档子事,整个侯府都知道了。”
蓝翎羽被气笑了,“我和她是夫妻,和她做那档子事都不关你的事!”
宁青鸢尖叫,“我们也是!”
“异想天开!”
蓝翎羽早就不耐烦了,转身就走。
宁青鸢手疾地跑过去,如一团肉般挡住门口,“我们就是!”
她终于忍不住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在梦里梦见过很多次,我和你在一起,我还要给你生孩子,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可是为什么现实不是这样的,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夫君,根本就没有李朝朝,就算有也是其他的女人,我不甘,不甘心啊……”
蓝翎羽忽然沉默下来,不明白宁青鸢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他无情地冷冷道:“就算没有朝朝,我也不会看上你。”
“哈……哈哈……好啊,你今夜不留下来,那你永远也别想等到李朝朝!”
蓝翎羽几不可见地皱眉,他从不过问李朝朝做事,并不是不关心而是要给她最大的自由,只要李朝朝想说的她就会说。
他到是不担心李朝朝会出什么危险,就是怕宁青鸢这个女人会做出什么蠢事来。
蓝翎羽沉眸问:“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你现在想知道了?”
宁青鸢得意地笑起来,她算是看明白了,李朝朝就是蓝翎羽的死穴,她上前拉着蓝翎羽的手,不顾她反抗地死死地握住,“你想知道就乖乖地配合我度过这个晚上,我说不定还能让李朝朝毫发无损!”
“呵,你威胁我?”蓝翎羽嘲讽地笑了。
谁借给宁青鸢这么大的胆子!
“没错我就是威胁你!威胁你和我睡一起,天底下没有这种好事了!”
蓝翎羽一把甩开宁青鸢的手,“我觉得你恶心,碰一下都觉得恶心,你死了这条心吧!李朝朝若是出了三长两短,我不会着你算账,我就随了她去,就是下地狱我也不想见到你!”
宁青鸢疯狂地叫道:“蓝翎羽你怎么那么狠!那李朝朝到底有什么好!还没我漂亮!又狠有霸道,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你知不知道他今天都对我做了什么。”
蓝翎羽笑了,他可以想象朝朝一定是把宁青鸢折腾的很惨,不然她不会这么疯狂。
“都是你自找的。”
宁青鸢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她软话狠话都说尽了,连衣服也脱了,可是还是无法撼动蓝翎羽,她忽然想起倪氏的话,要忍,要温柔……
她拢顺乱发,忽然笑道:“世子爷,就让奴家伺候你吧。真的只要一个晚上就好。”
宁青鸢趁着蓝翎羽不注意,一把抓住蓝翎羽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我答应你,只要你给我一夜,我明天就让李朝朝毫发无损地回来。奴婢已经给你准备好水了……但是你若不从我,我真的不知道李朝朝会出现什么差错啊。我知道你喜欢在浴缸里,咱们就在这里啊……”
蓝翎羽是担心李朝朝,但绝不会用一个肮脏的自己去面对李朝朝,他就是不相信自己也不会不相信自己的女人!
他眼见着宁青鸢就要碰到自己的浴缸,手中的力道忽然加重,狠狠地抓破抓烂了宁青鸢的胸口,痛得宁青鸢喊破了喉咙,发出刺耳的尖叫。
啪地一声,再次将宁青鸢扔出了窗户外,“滚——肮脏的女人!”
他已经决定再换个浴缸了!
虽然宁青鸢没碰到,但是有她的屋子都觉得脏!
宁青鸢被摔得晕头转向,又吐了两口血,一直守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的春丽,看着她冷冷一笑。
世子妃果然料事如神呐。
蓝翎羽从屋里走出来,他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找不到李朝朝,就让全府的人陪葬。
这时,有人突然敲开了紫苑的大门,侯府的管家急匆匆地跑进来,先是看到地上有一团肉,愣了愣,随即发现是宁青鸢,吓得不敢再看下去。
他忙上前行礼,道:“世子爷,侯爷请您过去一趟。”
蓝翎羽不耐,管家又补了句,“是有关世子妃的事。”
宁青鸢一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蓝翎羽,你会后悔,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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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到底是倪氏的计划高明,还是李朝朝的手段狠!
哈。哈。哈哈哈哈……
我有一次打蓝世子,打成:烂柿子。
哈哈哈哈……
今天早了点有木有!
我感觉血槽都空了,不会爱了……七天一万五!快说我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