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的矛盾,我倒是有所耳闻。”我假装会意地点点头,“家产上有一些小小的分歧对吧?”
“如果只是家产上的分歧倒好了……”宋尘仍旧看着天边即将坠落的残阳,幽幽地道:“该上法庭就上法庭,哪怕打一架都没问题……可惜,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那是因为什么?”我愈发迷惑了。
“盛秘书,我可以不说么?”
“……当然可以!”
我寻思着,自己也不能强行让他开口。
“我们两人的问题,总有一天会解决的……”宋尘面色平静地道:“但肯定不是现在!现阶段,我不想看到他,不想和他接触,有他在的地方,我只想退避三舍,立刻走得远远的……但你放心,并不影响南北龙门之间的关系,龙门商会仍旧是一块坚不可摧的铁板。”
宋尘转过头来,再次看向了我:“盛秘书,能给南龙门也提供一些帮助么?”
我的一颗心当然拔凉拔凉的,真想立刻卸去脸上的妆容,以宋渔的身份质问他为什么,又担心他真的马上就走,连盛力都没资格再和他见面了。
希望就像他说的一样,我们之间的问题,总有一天会解决吧!
“……好!”我缓缓地点了点头,“我会尽量提供给南龙门一些消息,确保你们也不会受到伤害……但是你们不能以此作为要挟,更不能强迫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宋尘的神色顿时一喜:“那就感谢盛秘书了!放心,我们欣赏盛秘书的为人和风骨,欣赏你出淤泥而不染的品质,绝对不会要挟盛秘书的,南龙门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
“不用谢!”我摆摆手,“谢宋渔吧,我是冲着他的面子,才愿意帮助你们南龙门的!”
“……”宋尘沉默一阵,缓缓说道:“好,总有一天,我会当面谢谢他的。”
“希望你们早点重归于好,有什么误会尽快解释清楚。”我幽幽地说道,“作为旁观者,也不想看到你们闹成这样。”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宋尘摇了摇头,“只是不想和他见面而已,他有什么麻烦,我会立刻帮忙,当然反过来也一样,我有什么困难,他也一样会出手的……我们之间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谁都说不上话,随后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好!”他都这样说了,我当然不能再讲什么,只好指着李东说道:“现在能放他走了吗?”
“当然可以!”宋尘立刻摆了摆手。
庞满便走上来,解开李东身上的绳子,又将他嘴巴里的抹布给摘掉了。
“卧槽!”李东跳起来的瞬间,就先骂了一句脏话,然后嚷嚷着道:“哥,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的要杀我,搞了半天原来是演戏啊……早说是演戏啊,我肯定配合的,搞得我心惊胆战了一晚上!”
李东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当然跟宋尘也认识,没少跟着他混饭吃,自然也是叫哥的。
谁知宋尘并没理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还把脑袋扭到一边,显然不想跟他说话。
“得,恨屋及乌了!不搭理小渔,也不搭理我!得了得了,你俩自己的问题就自己解决吧!”李东一向神经大条,倒也没当回事,耸了耸肩,便朝我走过来,挤眉弄眼地说:“盛秘书,谢谢啦,多亏你救了我……”
担心他收不住自己的情绪漏了馅,我赶紧说:“行了,你先回去吧,我和宋队长还有话说。”
“哎哎哎,好好好……”李东也知道自己的德行,眼看忍不住快笑出来了,连忙捂着自己的嘴,急匆匆就往树林里钻。
但也就在这时,宋尘忽然冲庞满使了个眼色。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庞满忽然从衣襟里抽出一截木棍,凶巴巴、恶狠狠砸在了李东的脑袋上!
“咣当——”
“啊——”
一声闷响加一声惨叫过后,李东捂着脑袋蹲了下去,鲜血漫过他的手指,滴滴答答流淌下来。
“你干什么?!”我当然吃惊不已,立刻转头看向宋尘。
“就是啊哥,你干嘛啊?”李东也转过头来,一脸痛苦地看向宋尘。
“你说我干什么?”宋尘冷冷地道:“之前你敲小渔一闷棍的事情,真以为我忘记了?”
“???”李东一脸迷茫:“我什么时候敲小渔一闷棍了?”
“还装?!”宋尘冷声说道:“你们快毕业的时候,在学校后门的那座山上!小渔让你帮忙对付齐恒,你却给了他一闷棍,敢说没有这回事么?!”
我:“……”
李东:“……”
其他人则是一脸迷茫,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哥啊!”李东都快哭出来了:“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小渔都不气了,您怎么还气啊!”
“小渔是小渔,我是我!”宋尘冷哼一声,“他下不了手,但我下得了手!过去很久怎么了,以前没机会收拾你,这次当然要加倍奉还了!”
“加倍?!”李东当即瞪大了眼。
“咣当——”
话音刚落,庞满又劈出一棍,再次砸在李东的脑袋上。
“啊——”李东更加痛苦,血也淌得更多,顺着眼睛和鼻子流了下来。
我:“……”
“这也就是你了,换成别人的话,至少十倍奉还!”宋尘又冷冷地说道:“希望你能吸取教训,滚吧!”
“好好好,哥你牛逼,我滚行吧……”李东特别无奈,捂着淌血的脑袋一步步朝树林走去,身影消失在重重的树影前,还转过头来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等李东彻底离开后,宋尘才呼了口气,说到:“盛秘书,不好意思,想揍他很久了,今天才有机会……放心,我们和北龙门没矛盾,北龙门也不会因为这事恨上南龙门的。”
“……嗯!”我也只能应了一声。
“好!”宋尘微笑起来,“盛秘书,咱俩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沟通就可以了。”
“行。”我便摸出手机,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
果不其然,他换了新的号码,怪不得一直联系不上,这回终于知道他的手机号了。
呵呵,躲着我又怎样,换个身份照样可以和你建立连接!
“盛秘书,合作愉快!”宋尘也记下我的号码,随即主动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我也握住了他的手。
四周众人也都露出笑容,显然很满意这个结局,尤其余英、麻雀和陆青空,笑得简直要合不拢嘴了,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却从未和宋尘提起过,这样靠谱的朋友确实可交。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好在篝火依旧烧得旺盛,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空地。
庞满等人拿出不知从哪抓来的山鸡和野兔,当场拔毛、清洗、掏内脏,接着放到火上炙烤,又洒了孜然和辣椒等调料,随后摸出来啤酒,大家又吃又喝,还讲笑话,很是开心。
借着敬酒的名义,麻雀来到我的身边,悄悄在我耳边说道:“有点耐心,你和尘哥的事迟早可以解决!”
我轻轻的“应”了一声。
余英也来敬酒,同样悄悄对我说道:“最近见不到姜乐了,让他自己老实一点,敢在外面乱搞的话,我一定阉了他。”
我说放心,我一定看着他。
陆青空也来到我身边,悄悄说道:“告诉阿琴,我一直很想她,一定要等我回去啊!”
我皱眉道:“阿琴是谁?”
陆青空低声道:“金陵城水云间洗浴中心的技师,我俩处对象呢,有段时间没见了,怕她会忘了我……务必要传到啊!”
“……”我有些无语地道:“陆叔叔,你有女朋友了,我自然是恭喜的……但是,咱能谈个正儿八经的对象么?”
陆青空以前是宋达理的马仔,虽然年纪要小一些,但也算是一辈的人。宋达理的儿子都出来跑江湖了,他还连个对象都没,好不容易谈一个吧,竟然还是洗浴中心的技师!
“不是,你啥意思啊?”陆青空有点急了,“不要一听技师,就往那方面想好吧?现在提倡绿色洗浴,已经没有那方面的东西了,阿琴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按摩师,不做那些事的!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好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别乱说啊!”
看他挺认真的,我赶紧说:“好,我知道了,回头会转告她。”
“哎!”陆青空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酒足饭饱之后,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也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
“好了,盛秘书,这次把你带出来不容易……”火光的照耀下,宋尘一张脸红扑扑的,醉醺醺地握住我的手说:“不过之后的话,你就要一个人回去了。”
“可以!”我点点头,想了想道:“不过,麻烦南龙门的人在我身上搞一些伤……这样的话,回了京城,我对第七局也有所交代。”
“不用!”宋尘摇了摇头,“我已经帮你想好回去怎么讲了。”
说毕,他便低下头来,在我耳边轻声交代起来。
……
“盛力!盛力!”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呼唤我的名字,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四周都是白色的墙壁,浓郁的乳胶漆味儿扑鼻而来,显然是新刮得大白,南边的墙壁上有个窗户,可以看到外面重重的树影。
看天色,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自己躺在墙角,身上捆着绳子,一动都不能动。
“盛力!盛力!”
又一阵焦急的呼唤声传来,声音听着还挺熟悉。
“啊?”我慢悠悠地转头,发现另外一边的墙角下也躺着一个人。
正是刘建辉。
“刘秘书?!”我假装吃惊地瞪大眼,不可思议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他妈怎么知道?!之前一下车,就掉进下水道了!”刘建辉身上同样捆着绳子,怒气冲冲地道:“一醒来,发现自己在这,身边也只有一个你!”
“活该!”一听这话,我便骂骂咧咧起来:“施局长让我到郊区围剿龙门商会,你跟过来凑什么热闹?”
“什么叫我跟过去?!”刘建辉同样骂骂咧咧,“我也收到消息,说龙门商会的人在那边好吧!”
“呵呵,少来这套,你就是想抢功!”我冷哼了一声。
“……都被抓过来了,同是天涯沦落人,能别吵架了不,咱俩那点矛盾以后再说!”刘建辉一脸无语,“有这时间,不如想一下怎么逃出去!盛力,你不是江湖经验丰富吗,快研究一下现在该怎么办!”
“好!”我“渐渐”地清醒过来,迅速看向周围。
想逃出去,必须解决身上的绳子,这就需要一个趁手的工具。我迅速转头看向左右,但四周除了墙壁和窗户,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又问道。
“不知道!”刘建辉摇摇头,“刚才不是说了吗,醒来就在这了!”
我皱起眉头,开始冥思苦想。
“想出来了没有,到底怎么办啊?”刘建辉着急地道。
“你闭嘴行不?我正在想着呐!”我眉头紧锁,左往右看。
“不是都说你江湖经验丰富吗,龙门商会都不是你的对手!”向来在京城高高在上的刘建辉,第一次被人绑架,整个人几乎要急疯了,“怎么这次没有办法?”
“闭嘴!我说了正在想!”我忍不住骂了起来。
“我看你也是个饭桶,也就欺负欺负沈嘉那种小虾米,碰上龙门商会真正牛逼的人也是抓瞎……”
“踏踏踏——”
与此同时,脚步声突然自门外响起。
“快,装睡!”我立刻低呼一声,迅速闭上眼睛,实则微微眯着眼皮扫视全场。
刘建辉赶紧也闭上眼,做出一副还在睡觉的样子。
随着脚步声临近,简陋的木质房门很快被打开了,走进来两个人,正是麻雀和陆青空。
“怎么还在睡,刚才明明听到声音了啊……”麻雀看看我,又看看刘建辉,疑惑地问道。
“应该是听错了吧?看样子睡得很香!”陆青空道。
“不应该啊,这都睡一夜了,也应该醒了吧……猪也没这么能睡吧?”麻雀轻轻地咂着嘴。
“也不一定,他俩是被打晕了送来的……昏迷的人,就不会那么快醒了!”陆青空耐心地科普着。
“必须让他们醒了啊,尘哥还着急审问呐……我看电视上面,应付昏迷的人,就是泼一盆凉水之类的,不知道有没有用?”麻雀喃喃说着。
“这荒山野岭的,上哪找凉水去?”陆青空摇摇头。
“这个简单!”麻雀嘿嘿笑着,一边解着裤腰带,一边迈步走向距离他最近的刘建辉。
“……不是说凉水吗,你这个是热水,不一定管用吧?”陆青空看明白他想干什么了,疑惑地道。
“试试看呗,没准可以!”麻雀说着,手脚麻利地解开裤子,对准刘建辉的脸,“哗啦啦”地尿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