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明站在车边,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他手中玩转自如,车内死人战战兢兢,视线黏在他的手上。
远处,周子康神色平静的站起来,向这边走来。
看他一脸的漫不经心,后座靠着车门的那人手指微动,扣住了车门开关。
李昀道:“刀剑无眼。”
那人道:“你使诈算什么本事?以多对少赢了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和老子单挑,我赵老二揍得你满地找牙!”
“单挑?”一个阴沉至极的声音蓦地响起,周子康手里拎着一根木棍,双眼血红的盯着车内。
赵老二一回头,对上周子康的脸,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他看起来像是要吃人。
周子康后退一步,双手握着木棍敲碎了车窗的玻璃,四处飞溅的碎片划破了赵老二的脸。
周子康冷笑一声,手臂伸进车窗直接揪住了赵老二的领子!竟然硬生生的把人从车窗里拖了出来!
赵老二生的膀大腰圆,从小车窗里出来谈何容易,身上扎满了玻璃碎片,从车窗直接掉在地上,还没站起来,周子康拖一条死狗一样,拖着他往坤叔尸体的地方走去。
周子康把他扔在地上,脚踩住他的后背,赵老二被迫趴在地上,周子康蹲下,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眼神对准前面的尸体。
赵老二脸色死白一片,冲天的腥味直钻鼻腔,让人作呕。
赵老二胃里风浪一般翻滚,喉咙抽动,紧接着一堆污黄酸臭的东西从他嘴里溢出来。
竟然吐了?
周子康冷笑,用力将赵老二的头往地上按去,直接按在他自己呕出来的秽物上面,登时满脸都是食物残渣。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更让我觉得恶心。”
赵老二浑身颤抖起来,周子康俯身,对上他酸臭冲天的脸,“你这么对别人,给过他跟你单挑的机会吗?你跟他单挑了吗,嗯?”
赵老二自知死期已到,狞笑道:“他算个什么东西……”
周子康暴怒,扣住他的头往地上猛磕,“你他妈又算个什么东西?!”
很快地上漫出一地血迹,周子康心中各种心绪交杂,胸腔中的愤怒似是要破体而出,就算打死他都不觉得解气。
周子康将人提起来,那人双脚发软的面墙站好,周子康横起木棍砸向那人手臂,一名力量已能这,极致愤怒之下蕴含爆发的力量可想而知!随着木棍挥过的风声,骨头爆裂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赵老二飞出数米远,重重的跌在地上。
钻心的疼痛直往脑门钻,连耳根都是疼的,赵老二咬牙站起,手臂不自然的耷拉着,一瘸一拐的往前跑。
周子康飞跑追上,一脚蹬在他背后,赵老二扑倒在地,周子康疯了一般,木棍雨点似的又密又快的落在他身上,赵老二鼻子嘴巴都在流血,在地上难受的蠕动,痛苦的打滚哀嚎。
周子康打得兴起,杀红了眼,田橙眼见要打死人,脸色惨白的拉住他。
“打死他太便宜他了,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怎么能轻易让他死?”
周子康手顿了顿,田橙继续道:“说到底,我们都是旁观者,一个外人。这些畜生,该由当事人亲手解决。”
周子康把木棍扔在一边,双手撑住膝盖沉沉的喘息,久久不能平静。
幸存者离得远远的,双眼瞪大,木木呆呆的跪在地上,难以相信地上的那团烂肉,就是几个小时前还跟他们谈笑的中年人。
坤叔的年龄比他们都大,四十多岁的年纪,以前是卖煎饼果子的,带着老婆孩子偶尔还会卖点水果贴补家用。
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最喜欢谈论的话题就是孩子,他儿子今年上大三了,末世爆发也没能和孩子联系上,心里一直惦记着,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眉眼间浓浓的担忧和掩不住的自得。
他还喜欢说他的老婆,他老婆做的煎饼果子多好吃,招揽了很多回头客,都说他老婆厨艺好。
……
黑瘦青年眼圈通红,手撑在地上深深的埋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热泪滴在地上,融化了一小片的雪。
突然,他兔子似的跳起来,嘴唇煽动,疯狂的扑到面包车上!
他速度太快,李昀近在咫尺,一时竟没来得及拦。
那青年扑上面包车,伏在宋文武身上,张嘴一口狠狠的咬住宋文武的胳膊,恶狗一样撕咬,生生的撕下一块肉来!
宋文武疼得大叫,举拳就打,李昀的匕首格在他的颈脖间,淡淡道:“杀人偿命,这是你的报应。你敢再动一下试试。”
宋文武头仰在座位上,抽搐着喘息。
黑瘦青年恨毒了他,像个疯子一样居然把从宋文武手臂上撕下的肉囫囵吃了,
方吞下去又是一口咬住,青年满脸的享受,撕下第二块肉咀嚼着吃。
宋文武的手臂露出死白的臂骨,血流如注,染红了车座。
李昀终是看不下去,提起黑瘦青年的手臂掷出车外,皱眉喝道:“够了。”
他嘴里还含着一块肉,满嘴是血,大字型躺在地上,望着暗沉的天空,小声的呜咽着哭出来。
天地寂静,只有他细微的极致压抑的哭声。
李昀神色冷漠,垂下眼帘不忍再看,别过头去。
铁塔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怔楞的看着这边,大步走过来。
铁塔蹲下来看着黑瘦的青年,低声说:“对不起,孙宁,我来晚了。”
被叫做孙宁的人含着泪水看着他,情绪得以释放,嚎啕大哭起来,咧着嘴哭相狰狞,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汹涌的流出来。本来一片污脏的脸颊,被泪水冲刷出一道干净的痕迹。
铁塔重重的叹了口气。
孙宁哭起来没完没了,铁塔掰开他的嘴,把宋文武的肉掏出来扔到一边。
孙宁抽泣着说:“我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我从没见过这么毒的人。”
孙宁的声音越来越大,从地上一跃而起,满脸眼泪的朝车里咆哮:“我们他妈的是不是卖给你了?!我他妈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真让人恶心你这个傻逼,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走?!”孙宁冲上车一拳挥向宋文武,拳头还没碰到他的脸,宋文武脚尖勾住他的小腿,用来一绊,孙宁啪的摔倒在车里,额头磕在车把手上。
周子康神色一冷,满脸煞气,一字一顿的说:“我说,你给我老实点,自己做尽了亏心事,杀了你都是轻的!”
说完捏过李昀手中匕首的刀锋,李昀顺势松手,周子康将刀从左手换到右手,固定住宋文武的头,干脆利落的割掉了他的耳朵。
宋文武尖声叫起来,“我操|你妈,我他妈的弄死你!”
周子康冷笑连连,索性把他的另一只耳朵也割了下来。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落在我手里算你倒霉。我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宋文武疼的乱叫,头上手上都在流血,像个血人一样。
周子康听他叫得烦,从地上随手把两片耳朵捡起来,堵住他的嘴。
旁边的赵树峰和林立明早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脸上血色褪尽,座位上一片濡湿的尿骚味,不知是谁被吓得尿了裤子。
周子康用宋文武的衣服擦干净了刀,还给李昀。
李昀把孙宁拎出来,把车门合上,里面宋文武撒泼似的大吼大叫,另外两个一动不敢动。
没有任何挑战性,这么快就稳定了局面。
李昀心里想。
李光明示意他在这里看着,既然已经商定好,往后李昀收拢队伍主持大局,现在自然该轮到他上场了。
李昀了然,走至幸存者旁边,居高临下的说:“人死不能复生,各位节哀。我们这一次来,就是专门来救你们的。现在天快黑了,如果几位信得过我,现在可以收拾东西跟我回去了,我们有食物和棉被,至少能保证你们有吃有喝。如果哪位不愿意,我李昀也绝不拦着。”
几个幸存者面面相觑,这时候孙宁走过来。
几人将视线投在他身上,“二柱子?”
民间流传孩子叫贱名好养活,二柱子就是孙宁的小名。
孙宁疲惫极了,嘴巴已经擦过了,但张嘴说话的时候,牙缝里还是卡着鲜红的肉丝。
“实话说,我们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因为要跟宋文武拆伙,怕他翻脸不认人,所以决定悄悄的走。前几天宋文武带着我们在你们工厂附近转悠,那时候我们才发现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活着,本来就是打算去投奔你们,没想到……没想到……”
孙宁哽咽起来。
李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都明白,你继续说。”
孙宁道:“宋文武发现我们的行动,我们跑出没多远就被抓住了……其实单打独斗我们打不过他,却也不至于一个人都跑不了,是那个畜生,是他开车撞我们,坤叔跟他顶了一句嘴,就被他拖在车后面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救不了他。”
守在一旁的周子康和田橙抿唇不语,孙宁说的很简单,可就是从这简单的字里行间,他们能想象当时多么惊心动魄,这些人又是多么的惊慌恐惧。
孙宁擦了擦眼睛,继续说:“我愿意给您做牛做马,您给我们什么活我都愿意干,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们的了,但我有一个条件。”
李昀心里大概猜出来他的条件是什么。
李昀点了点头道:“您言重了,请讲。”
孙宁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头,才平静的说:“我希望你们能把宋文武、赵树峰、林立明、赵圭这四个畜生,交给我们自己处置……”
说完他想起来什么,急急的说:“宋文武废了,赵树峰和林立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两个虽然觉醒了异能,但他们不是能信任的人!大哥,我相信你比我们更清楚,现在最可怕的不是丧尸,而是人!丧尸再可怕也都是畜生,可人不一样,他们……”
李昀轻轻打断他,“我答应你。起来吧。”
孙宁几人起来收拾东西去了,周子康问:“那几个人怎么办?”
田橙沉声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不是喜欢用车拖着人玩么,那就成全他们自己尝尝这种滋味。”
李昀道:“就这样,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