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康小女孩一样抽泣,田橙摸了摸自己脸上被寒风吹得生疼的伤口,矮身看他的脸。
周子康神色更加悲戚了。
田橙道:“你误会了,我没有被丧尸咬啊。”
周子康愣了愣,抱着头颤抖的手顿了顿,好一会才抬头看她,“什么?”
田橙道:“当时外边的丧尸打碎了玻璃,我就站在门后,脸和手都被划伤了,我一点事儿都没有,也不会变成丧尸,你以后还能跟我玩,别哭啦。”
周子康:“…………”
纳尼?!
田橙拍拍周子康肩膀,善解人意的说:“你放心吧,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你刚才真的太丢脸了,是不是悲愤欲死?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过我不会嫌弃你的,我很感动。”
周子康:“……”好想去死。
周子康起身就走,嗖嗖嗖大步往前,神情冰冷僵硬,像是从小就受尽折磨所以面瘫的冷漠杀手。
田橙在后边追:“哎哎哎你慢点,别掉下去啊,被丧尸抓到我会哭的,还会为你办阴婚,给你找一个小白脸……”
周子康走得更快了,田橙哈哈大笑。
周子康却像是忍无可忍一样,猛地站住,田橙拍着胸口停下,说:“你干嘛突然不走了,吓我一跳!”
周子康眼神透着凉意,“很好笑吗,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情?”
田橙忙摇了摇头,自知玩笑开大了,赶快道歉,“对不起,你别生气,我错了。”
周子康冷漠的说:“总之你没事,我很高兴,可我们以后还是割袍断义,从此山水不相逢吧。”
田橙:“……”
周子康继续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田橙一时没反应过来,心想他还是在觉得丢脸和别扭啊。
田橙不敢跟太快,慢吞吞的跟在他后面老远。
周子康留意着身后的动静,看着两人距离相差越来越远,又怕因为赌气她再出危险,只好憋屈的走得越来越慢。
然后他就发现两人的距离还是一直那么远,他放慢脚步,田橙也跟着放慢脚步,他加快了速度,她却没有跟上来。
周子康索性不走了,就停在原地坐着等,泄愤似的瞪着墙下朝他咆哮的丧尸,暗自伸出拳头示威。
田橙低头看着地面,看周子康停下来,不知他要做什么,于是磨磨蹭蹭的走了许久,最后在七八米处停下来,按兵不动。
周子康更加愤怒了,于是田橙就听见一声暴怒的吼声从前方传来,“你倒是跟紧我啊!杵在那儿干什么,是不是我去请你啊!我背着你走行不行?!姑、奶、奶!”
姑奶奶乐颠颠的跑过来,“侄孙子!”
“……”周子康一口气堵在胸口,无力的说:“我在讽刺你……算了,走吧。”
走出老远听见姑奶奶说:“你有点抠门了啊,一个小白脸哪儿够啊,姑奶奶要后宫三千的。”
周子康:“姑奶奶要点脸。”
……
两人回到存放背包的地方,各自背上包,这时的丧尸锲而不舍坚持不懈的跟着他们绕了校园大半圈,依然忠诚的在他们脚底下叫唤。
两人站在墙上,一前一后一边往房顶上走,一边说:“雪停了。”
“嗯,天也快要黑了,我们今天睡在哪里啊?”
周子康说:“不知道。”
田橙说:“如果我跟李光明组队就好了,他不会让我露宿街头的。”
周子康点头说:“挑三拣四是要遭雷劈的。”
田橙说:“好吧,我错了,我饿了。”
周子康真诚的说:“多要脸少废话就不会饿了。”
田橙:“……”
在房顶上歇了一会儿,两人才想起来板擦和时间表还装在身上,田橙把板擦别在腰里,跑了这段路冰凉的板擦早就被身体暖热了。
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田橙舍不得浪费一点热量。
掏出来板擦在手上脸上握着吸收了一会暖意,才苦逼的把东西放回背包里。
现在还不到五点钟,夜幕已然低垂,周子康寻思在哪里睡觉,田橙搓了搓被冻得通红的手背,待得无聊,尝试着用异能调动周围的水系元素。
只不过是稍稍尝试了一下,田橙眼睛一亮,感觉通体舒泰,体内的水系能量不光是通过手掌心和外界联系起来,仿佛是从头到脚的汗毛孔都大方的张开。
漫天遍地,到处都是充沛的水系元素。
田橙动了动手指,雪地上划出一道轻微的痕迹。
田橙惊喜的说:“你看我能控制雪啊!”
“是吗?”周子康支着下巴,漫不经心的说:“这有什么稀奇的,你不是水系异能者吗,雪就是水的化身啊。”
田橙使劲点头道:“你不要打扰我,我很忙!我这么牛逼,将来一定是一位能干的女英雄!”
周子康殷勤道:“好呀快快快,厂子里面的雪还没人扫呢,以后就靠英雄你了。”
田橙:“……”
十分钟后,田橙堆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雪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周子康找到了今晚住处,低头敲了敲,赞美道:“我们家橙橙英雄真能干。”
田橙一脚把拇指大的雪块踢飞了。
周子康道:“今晚我们睡在那里。”
“嗯?”田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距离这里倒是不远,是一座二层小楼,看着很是崭新,应该是才翻修过的。
田橙道:“好呀,走吧。”
两人从房顶上走路,只是这回运气不太好,本以为能从房顶上直接走到小楼的二层,走得近了才发现小楼在对面的街上,需要跳下房顶,从地面走一段路才能过去。
这时的天黑的差不多了,田橙睁大眼睛还是眯着眼睛,都只能看到远处模糊的人影。
周子康眼睛好使,没有灯光也看的不远,从背包里拿出照明灯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丧尸很多,附近二十米大概得有一百多只丧尸,这还不算店铺里面看不见的,到时候我们发出动静只怕会引出来更多。”
田橙道:“那我们还能去对面吗?”
周子康道:“够呛。”
丧尸听觉敏锐,听到房顶上的絮絮低语,已有就近的丧尸茫然的低吼,只是没发现人在上头。
两人衡量半天,到底没敢轻举妄动。
且不说其他,单是从这两三米之高的地方一跃而下,都需要有个缓冲的时间,他们还做不到落地就战斗,怎么也得在地上滚几圈。
这短暂的时间就是丧尸的优势,完全有机会将他们包围。
而且二十米左右的地方目光可及之处便有一百只丧尸,等到发生争斗只会把附近的上千丧尸吸引过来,便更加不好脱身了。即便运气好溜进小楼里,门可能也抵挡不了多久。
其实小楼在末世是很好的躲藏地,只是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丧尸数量再多能耐再大也没有通天之能,所谓的进化也只是力气变大、速度变快,或者防御力增强罢了,郑砚曾经说过,高处是绝佳的藏身之所,如果决定栖居二楼,就要想方设法把楼梯破坏掉,人上人下可以依靠绳子或是爬墙。
只要隔绝了上楼的路,那么二楼就是具有极高安全保障的。
可现在的所谓小楼只是临时住所,犯不着费那么的事,两人商量了一下,就在房顶上面将就一晚上算了,反正雪已经停了。
打定主意,两人便打算找一处平整的房顶休息,只是走了才没两步,周子康脚步猛然停下,目光死死的盯着前面。
田橙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不禁问:“你干嘛啊!”
周子康问:“我们刚刚是不是走的这条路?!”
田橙想了想,断定道:“不是,我们是往前走的。”
刚刚才下了雪,处于这个陌生的地方,又是黑夜,根本看不清周围似是复制过来的相似雪景,但是这才走了多远的路啊,往前往后有没有绕圈子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周子康重复了一遍,“确定我们没有来过这里?”
田橙思虑几秒,非常肯定的点头会所:“我保证。”
周子康神情顿时变得很复杂,田橙问:“到底怎么了,说。”
周子康道:“你往前面去看看,那里还有脚印。”
“脚印?”田橙半信半疑的问。
周子康打开手电筒,雪色之下的灯光折射出微弱的光芒,灯光显得比平时更加明亮一些。
田橙凑近了一看,果然前面有两行脚印。
田橙道:“我知道这是谁。”
周子康道:“废话,这件事要赶快通知郑砚他们,这里有幸存者。”
田橙难以置信的说:“幸存者个屁啊!你觉得这个县城里边还有所谓的幸存者吗?更何况有哪里的幸存者还跟我们一样,带着一个小孩?”
田橙指了指地上一大一小两双脚印。
周子康道:“那你怎么解释脚印的事情。”
田橙翻了个白眼,说:“这不是明摆着吗,霍贤和胡非非啊!胡非跟着霍贤在一起,你不是不知道吧?”
周子康举头望明月,默默的摇了摇头。
田橙无力的说:“就在我们出发的时候,那么重要的时刻,你在干什么?”
周子康想了想,说:“你说什么时候,今早早上吗,我记得我太紧张了,大脑嗡嗡响,在偷骂郑砚,这次任务太离谱了,然后我很想上厕所……我突然发现人的潜力是巨大的,我居然能憋到现在都没上厕所,说起来这都一天了,你不想上厕所吗?”
田橙懒得理他了。
这两串脚印很新鲜,田橙趴到地上仔细研究,还能看到踩出的脚印里面有泥土的痕迹。
“他们刚刚路过了这里。”田橙算了一下雪停的时间,毕竟如果当时还在下雪,脚印深处的泥土很快就会被淹没,只剩一层不太明显的脚印罢了。
田橙分析道:“不到一个小时,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很快就走了,你看这里……你看完这里就知道霍贤是个神经病。”
田橙突然发现了一个不算小的细节。
周子康一听到要在背后偷偷说霍贤坏话,就很有精神的说:“什么什么?”
田橙舒了一口气,说:“幸亏我们不是跟霍贤组队的啊,我简直怀疑郑砚是怎么跟他在一起的,这么喜欢找茬挑刺真的好吗,谁能忍得了他。”
周子康说:“就是就是。”
田橙感慨的说:“只是苦了胡非了,跟着他三天,还不知道要怎么受罪呢。”
周子康道:“怎么说?”
田橙指了指地上的脚印,说:“你说这些脚印有什么不一样?”
周子康煞有其事的看了几分钟,说:“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啊,怎么了……哦,霍贤的脚还蛮大的,真是一个大脚船啊,鞋子好买吗。”
田橙:“……”
田橙气得眼花,说:“你看啊!脚印到这里就停了,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只有来的脚印,没有去的脚印啊!”
周子康想了几分钟,恍然大悟道:“卧槽,神经病啊。”
八成是霍贤刁难人,来的时候是走着来的,回去的时候,应该是倒退着回去的吧……
看了一会脚印觉得饿了,正好现在所站的房顶就是平顶,没有扫帚,便用随身带着的刀刮了刮雪,露出铁灰色的房顶来。
“看来郑砚也不是心里没数,肯定安排霍贤暗地里看着我们呢。”
周子康啃了几口面包,干巴巴的不好吃,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特别怀念在工厂里,围着热乎乎的炉子吃着热乎乎的饭。
“我知道,说实话,这次被送到丧尸窝里面扎三天,不见得是郑砚的主意。”
田橙嗯了一声,两人背靠背取暖,各自啃着面包喝口冰凉的水。
一晚上睡睡醒醒,冷了就起来蹦一蹦,很快就过去了。
才凌晨五点多钟田橙就没了睡意,头脑却是很清醒,白天担惊受怕的真有点累,睡眠时间不长,但质量还不错。
等到天亮了便重新上路出发,在此之前要先把冻僵了的手脚暖回来。
在房顶上跳来跳去,搓着手心手背,等身体上有了点暖意,天也差不多开始亮了。
走到房顶边缘往下一看,一夜的时间,底下聚拢着二十多只丧尸,在漫无目的的游荡。许是被新鲜的人肉味引来,却找不到具体的位置,便只是等在房子的门口,不断进进出出的寻找。
田橙伸了个懒腰,走过去一脚把周子康踹醒,“这么冷的天还能睡,猪——子康,起来!”
周子康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天,嗖的跳起来,飞奔着跑远了。
田橙知道他有早起上厕所的习惯,背过身去,在空地上把食物拿出来,准备吃饭。
吃完之后,把东西收起来,从房顶上一跳一跳的走,田橙问:“我们先去小区拿房产证还是先去医院?”
周子康打了个哈欠道:“哪边近先去哪边。”
田橙打量了一下远方,低头道:“那只能先去小区了。”
毕竟只是小县城,县中心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密集的小区并没有建在学校附近,想是附近多是饭馆一流,除此之外倒是有一些老旧的公寓,只是年头长了,楼层都不太高,而新建的高层公寓,都是隔了一段距离。
周子康和田橙边走边商量,“反正没人看着,我们去小区最靠外的公寓,那里丧尸还少一点。”
田橙想了想,“不太好吧。”
周子康挑了挑眉,问:“你不会真以为霍贤昨天是来监视我们的吧,也许是偶然遇见呢?”
田橙想了想,说:“不单单是这个,郑砚让我们进来的本意就是能长点本事,任务太轻松的就完成,还有什么意义呢?”
周子康说:“我看不见得,别的不说,你还想被丧尸撵着屁股跑?”
田橙为难的说:“道不同不为谋,那要不然我们分头行动吧,等去医院的时候再汇合?”
周子康连忙举手投降,“道同道同!姑奶奶,我听你的成了吧!你想自己闯丧尸窝,歇着吧你!”
田橙说:“这就对了嘛,年轻人脚踏实地才是对的,投机取巧姑奶奶是不提倡的,侄孙乖哦。”
“……”周子康:“我本来是为你着想……不领情算了,我没问题,可是你确定你可以?”
田橙登高望远,握了握自己的手指,对着眼下集市一般的丧尸大军,笃定的说:“我当然可以。”
*****
苍茫雪色一望无际,县城药店旁边便是一座三层楼的超市,偏对面是本县的医院。
李光明合上了医院大门,衣服破破烂烂,在里面肆虐一般的屠杀。医院内部建筑焦黑一片,满是烧灼过的痕迹,李光明气喘吁吁,手里抓着一把斧头,左劈横砍,丧尸的手臂和脑袋漫天乱飞,到处都是残肢断手。
医院作为丧尸最先爆发的地点,直接感染病毒第一批异变的丧尸几乎全部集中在医院,以至于变异丧尸也尤其多。
李光明异能早早的耗尽了,下眼圈铁青一片,脚下几乎全是尸体,犹如人间炼狱。
数只丧尸青面獠牙,刁恶凶暴的迎面扑来,李光明熟练而虚弱的抛出一簇小火苗,却不是对着丧尸身体扑去,而是眼珠一转,瞅准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丧尸,往衣服上一抛。
火苗落在下摆,顺着布料嗖嗖往上蹿火。
浑身带火的丧尸连着衣服带着皮肉烧的噼啪作响,李光明一边提防四周,一边跟所剩不少的丧尸绕圈。
方才他就是靠着这一招,丧尸连着丧尸一起着火,不过几个小时,硬生生的烧死了几十只!
只是到处都是雪,雪属水,空气中的火元素形同于无,无法依靠外力,只能运转体内的火系能量,先点起火来走捷径,火烧起来周围充满了火系元素,只是即便如此,异能核里的能量一次又一次被迫告罄,随之一同流失的还有大量的体力。可在极致的疲惫之下,李光明也尝到了甜头,现在能量恢复的速度很明显有所加快,而且里面积蓄能量的容积明显在缓慢的增加。
修炼速度加快,也许很快就可以升级了吧!
李光明神色透出微微的期待。
他被霍贤放在城外,几乎是沿途一路杀了过来,丝毫没有偷懒,一天一夜没有合眼,郑砚说的没错,就算在模拟的绝境之下,他们的潜力才能被激发。
曾有何时,他似乎是被抽尽了力气,站都站不起来,双腿发软发抖简直想要瘫在地上!
可他不能停下,直到撑过那几乎麻痹人神经的疲劳和痛苦之后,整个人像是被洗精伐髓一般。
虽然没有那种身体重新充满了力量的感觉,手脚也不再像是自己的,可手能抬腿能踢,力量虽然不多,却源源不断,像是无穷无尽永远不会用尽。
李光明也很好奇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记不清过了多久,总是会有丧尸凶狠的抓来,这座医院是县城规模最大的医院,在县城的地位非凡,设施也出乎意料的齐全。
前前后后住院楼有六七座,里面病人人满为患,总有丧尸踩着尸体过来。
李光明避开还在燃烧的丧尸,等到体内积攒的能量略微充盈一些,抬起左手来,五个指尖都燃着一簇火。
火苗的温度比来的时候高出一些,李光明这回想尝试把火当做暗器。
他一直很眼馋李昀的异能,金系异能看起来有点鸡肋,其实是很实用的一项技能。
李昀现在可以熟练的操纵铁钉,铁钉在他手中如鱼得水,打出去的势头也不再漫天乱飞,而变得方向越来越准确。
这门功夫练好了对付丧尸甚至比弓箭手还好用,既能远攻也能进击,毕竟解决丧尸的窍门是脑壳,从眼眶射进去是最简单快捷的方式。
可惜他的火苗飞出去的时候很难能带上力道,总有点轻飘飘的。
李光明收回心思,手指用力飞弹,带着一股不太沉重的气势射向丧尸的皮肤!
只是烧了一下很快就熄灭了,仅仅在丧尸脸上留下一点乌黑的烧痕。
这样的结果是在李光明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就在他微微的分了一下神,突然一股重击从他后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