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晨感到她身上的体温正随着流淌的血液一点一滴地往外流失,嘴上被胶布封着,她根本发不出呼救声,身上的绳索绑的严严实实,让她动一动都很困难。
渐渐的,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挣扎着凭着残存的理智用力甩甩头,强撑起精神不让自己昏睡过去。她知道,如果此刻自己就这样睡过去,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不能死,妈妈还在家里等着跟她一起过节,她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跟妈妈团聚,她不能放弃。视线往下,她望着依然平坦的小腹处,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更需要她的保护,她何其无辜,所以,她一定不能有事。
凭着这样的意念,林睿晨竭尽全力地强撑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静得出奇,她甚至能听得清,自己的血滴落到地面的声音,一滴一滴,一声一声,不断凌迟着她的耳膜和残存的清醒。
她在心里拼命催眠着自己,林睿晨,你可以的,再撑一会儿,马上会有人来救你的。
此刻,时间每过去一秒都仿佛是度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已经几个小时,也许只是几分钟,林睿晨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极度透支。
也许是产生了幻觉,她突然感到周遭的气温在迅速的升高,难道真的有人来救她了?
很快,她就发现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因为,她闻到了不明物体被燃烧的刺鼻味道,且,同时,有少量的浓烟也从缝隙里钻了进来,外面着火了?难道kinsley并不是想让她血液慢慢流光而死,而是要烧死她?
与此同时,付柏轩与关逸洋两个男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竭力去找寻着他们最*的女人,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们,依然一无所获。
“卫星定位与跟踪,还没有找到她么?”关逸洋转着方向盘,将kinsley可能去的角落都一一找寻一遍,听着临时营救中心传来的信息,他的心如同被油锅正反复烹煎着。
眸光渐黯,他几乎是失去理智地咆哮:“将他刚刚发过来的短片好好分析,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又过了几十分钟,他的手机再次响起。
“关少,根据分析,林小姐极有可能是被关在了某个集装箱里面。”
集装箱?码头!关逸洋忙急打方向盘。
电话那头又传来专家的声音:“关少,我们分析,这个集装箱不是在码头,而是在东郊。”
东郊?关逸洋想起那边有一家废弃的大工厂,周围很荒凉。
“记住,你们不能跟过来。”
电话里已经说明让他一个人前往,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惹到了kinsley,他也没有那么多心力去想清楚,林睿晨在那个人的手上,即使让他一命换一命,他也毫不犹豫。
车子一路疾驶,朝着东郊飞驰而去。
夜色深沉,宽阔的马路上,几乎没有车辆。
引擎的声音由远至近,一辆黑色的车子用风驰电擎的速度行驶着,车前灯刺眼的光亮,划破了静默的黑幕。
突然,后面有车急追而上,关逸洋心头闪过一丝异样,这个时间还会有人到这里来?
两辆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一前一后行驶在这孤独静寂的路面上。
很快,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关逸洋目赤欲裂,冲天的火光,让他几乎将脚下的油门踩到了车底下。
以最快的速度停下车,他飞速地打开后备箱,拿出里面常备的纯净水,拧开瓶盖,他将一瓶瓶冰凉的水淋到身上,刻不容缓地冲进了火海。
小夕,不要怕,我来救你。
炽热的高温,炙烤着他的肌肤,他仿佛全然未觉,心急如焚地踹开一个又一个集装箱的门,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心里的绝望无助像一只巨大的手将他的心脏紧紧扼住,那里,袭来一阵又一阵的抽痛。
小夕,一定要等我。
终于,他看到了一丝曙光,有一个集装箱的门是用铁链锁着的。
“让开……”同样焦急的一道男声,从背后传来,付柏轩握着枪,对准了铁链上的锁。
一声闷响,铁链应声滑落,两人快速的打开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他们两人的呼吸都要立时停止。
入目的画面,更是让他们的心瞬间便跌到了地狱。
林睿晨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椅子上,垂着头,生死不明,她的脚下是一大滩鲜血。
她死了?不!
两人风一样奔过去,关逸洋颤抖着手,探到她的鼻息间,还有呼吸。
他的心一松,几乎喜极而泣。
他用力拉扯,将身上的衬衣撕下一个长条,找到她的伤口,紧紧扎好。
付柏轩则小心翼翼地解开她身上的束缚,突然,意识昏迷的人口中溢出几不可闻的声音,但是却清晰地落入了两个男人的耳里,两人都是心头巨震。
付柏轩眼神一黯,放开了欲抱她的手。
他清晰地听到了那三个字――关逸洋。
“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我想他没有这么容易放过我。”
付柏轩谨慎地四处查看,他了解那个人对他的恨意,仅仅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最*的人受到这样的对待,投入别人的怀抱,这些远远不够消除他对他恨意的万分之一。
关逸洋将身上还略带湿意的大衣将林睿晨紧紧包裹住,小心谨慎地抱起她,生怕碰到她大腿处的伤口。
从大屏幕看着这一切的男人,嘴角露出一丝得色,邪笑着对屏幕说:“你真是了解我,我的好大哥。”
说完,看着他们走出那个门口,他发出轻轻的一声笑,终于摁下了手边的开关。
“轰……”震耳欲聋的巨响,关逸洋感到一阵巨大的冲力从身后袭来,他下意识地将怀里的人紧紧护住,紧接着他就感到自己整个儿飞了出去,很快,他便失去了意识。
昏迷前,他仍然紧紧将还昏迷着的人,护在怀里。
好疼……林睿晨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被人一根根地敲断掉,连呼吸都会感到锥心刺骨的疼。
“小晨,小晨……”她听到妈妈的声音,眼前快速滑动着的是医院走廊天花板上的明亮的灯光,耳边传来的还有急救室推床的车轮声。
她还活着!这是她再次陷入昏迷前的唯一意识。
……
“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她是rx阴性o型血,医院的血库现在没有,你们家属谁是这种血型?”
袁悠睁大双眼,刚刚站起又跌坐回身后的椅子上,有个认知像是炸弹一般在她的脑间炸开――林睿晨不是她的女儿。
她是ab型,付振邦是b型,林睿晨怎么可能是rx阴性o型血?
闻讯赶来的关景程也瞬间僵住了,他是o型血,而据他所知,袁悠的血型也是很常见的。
一直陪着的林先生轻柔地握了握她的肩,对医生说:“我刚好是这种血型,抽我的吧。”
经过抢救,林睿晨终于脱离了危险,除了失血过多,及一些皮外伤,身体极度虚弱外,幸无大碍。
加护病房里,经过数小时的手术,关逸洋依然没有脱离险境,炸弹巨大的冲力,几乎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损伤了一遍,能捡回一条命来,实属天大的幸运。
他静静躺着,脸色苍白如纸,如果不是病床前的心电图一直跳跃着,他就如同失去了生命一般。
病床前,梅媚穿着防护衣,用目光细细描摹着他精致的五官。
这个男人,她几乎用整个生命去*他,耗尽全部心力,为了得到她,她甚至可以不顾一切。
可是,做了那么多,他现在连多看她一眼都是负担。她错了吗?
走出病房,苏雅和梅妈妈一同上前扶着她:“梅媚,你自己的身体也还没恢复呢,好好休息吧。”
“女儿,你确定你还要跟他在一起吗?”梅妈妈看着女儿没有血色的脸,不无焦急。
梅媚露出惨然一笑:“妈妈,我明白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
过了一周,林睿晨便能下床了,很幸运的,她的孩子也保住了。
“林小姐,你又来看关先生了?”
护士小姐小心地记录好关逸洋的各项身体指标,对着林睿晨浅浅一笑。
“嗯……”林睿晨应了一声,穿上厚实的防护服,进了病房。
她执起他们曾最*的诗集,翻到折起的一页,准备接着往下读。
“ifyouwereateardrop,
inmyeye,
forfearoflosingyou,iwouldnevercry.
andifthegoldensun,shouldceasetoshineitslight,justonesmilefromyou,wouldmakemywholeworldbright.
……”
柔软舒缓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病床上的人,依然沉睡不醒。
林睿晨放下诗集,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将他修长的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处,脸上带着些微的幸福,轻声说:“关逸洋,他在慢慢长大,你感觉到了吗?”
每一次踏入病房,她都做着同样的事,虽然直到现在,病床上的人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但是她坚信他一定能听得到,感觉得到。
经历了生死,她对很多事情都有了重新的认识,*与恨,似乎也并没有那样重要了。
林睿晨放下他的手,为他掖好被角,出了病房。
拐个弯,另一间病房里躺着付柏轩,她没有进去,只是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的女人带着她的儿子,在病床前,做着与她同样的事――唤醒他。
她露出一个释然的笑:谁是谁的幸福,也许早就注定。
转身,她准备返回自己的病房。
突然,走廊里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凌乱不堪,医生护士鱼贯而出,形色匆匆。
“快,520病房的病人有苏醒的迹象……”一个医生大声说,一边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
520?林睿晨浑身一震,那是关逸洋的病房,他要醒来了?狂喜瞬间就将她淹没,她愣在当场,久久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唉,到了此处,是不是作者君一个人在坚持呢?
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