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便是新年,林睿晨早已经放了年假,这些日子,她手头的工作悠闲,拿到的薪酬也很可观,公司又发放了一些商场的购物券作为过节的补贴,她盼了好几年的家人团聚,今年就要实现了,她的心里总算涌上了一些喜悦。
新年将至,各大卖场都竞相搞起了活动,年货展销会几乎比比皆是,而在这里,大到衣服首饰,小到瓜子糖果,全部可以一站式买全,这样的购物方式,真是与现代人这样快节奏高效率的生活很是贴切。
今天,林睿晨第一次看到了妈妈口中提到的那个走得很近的叔叔,男人六十岁左右,相貌很普通,但是从他的穿着形态无一不显示出他的妥帖。初初,一面,林睿晨就暗暗对他打了很高的印象分,至少,他是个很细致的人,这从他熨帖的衬衫和笔直的西裤裤缝线。
很巧,他也姓林,林睿晨又在心里减少了一些隔膜。他是个很温和的人,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很熨帖。进门的时候,给袁悠抱来一捧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看到林睿晨更是热情地自我介绍,态度不卑不亢,浓淡合宜。看到正在厨房忙碌的袁悠,他二话不说,便过去打下手,厨房里很快传来他们愉快的笑声。不久,林先生便系着围裙端出了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的菜肴,原来他害怕油溅到袁悠手上,直接接过了炒勺。
看着他们的互动,林睿晨由衷地放下心来。林叔叔也很坦承地说了他的现状,他有一子,在国外定居,而他自己从机关退休了,领着不错的退休金,退休的生活他*好广泛,侍弄花草,钓鱼,书法,下棋……字里行间都可以看出他对生活的热*。且,他没说一段话,便会扫向袁悠一眼,自然流露的关心和在乎不言而喻。
而袁悠脸上也挂着恬静的笑意,幸福直达眼底。这是骗不了人的,林睿晨默默在心里为母亲高兴,也对这个叔叔放下心来,或许,这就是妈妈的幸福所在,平静而温馨。
吃过饭,林叔叔又卷起袖子包揽了洗碗的工作。
“妈妈,恭喜你。”林睿晨看着厨房的方向,送上了最诚挚的祝福。
“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我在他身上得到了一直渴望的感觉――安定。”说这话时,袁悠总是倨傲冷淡的脸上溢满幸福。
卖场里,人头簇动。
林叔叔自觉地护着两位女士并充当着搬运工,他的两只手已经勾着大小各异六七个购物袋了。
说到购物热情,大概上至九十九,下至九岁,几乎没有女人是能幸免的。林睿晨挽着袁悠的手臂,在各色货物摊位间穿梭,她们不时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而身后的林先生脸上始终挂着笑,没有丝毫的不耐。
终于走到小腿发酸,袁悠看了一下林先生手里的东西,该置办的都已经差不多了,这才决定打道回府。
“妈妈,我去上个洗手间,你和叔叔到楼下等我。”
“我陪你去。”袁悠还是对她有些不放心。
林睿晨笑一笑,摆摆手说:“妈妈,他现在还没有让我寸步难行的地步。”孩子还只有两个月大,林睿晨一直瘦削,此时小腹平平,根本也看不出来。
走出门口时,林睿晨一脚踏上了出口处的一小摊水,脚下一滑,她才开始心慌。不过幸好,此时身后有个有力的手臂稳住了她差点跌倒的身子。
“小心……”背后传来熟悉的嗓音,让林睿晨瞬间脊背僵住,心里也跟着抽痛起来。
“谢谢。”她没有回头,低沉着声音,挣脱了他还横在她腰间的炙热的大掌。
“小夕……”他出声止住她想要快速离开的步伐,“小心一点……”他终是只能说出这样一句。林睿晨的脚步微滞,短暂的停留后,她便快速地走向电梯口。
光洁的电梯门缓缓从两边向中间和上。她终是忍不住,眼里的泪已奔腾而出,她蹲□,将脸埋在双掌间,无声地哭泣。一只手突然插.进了马上要合上的电梯门,气息不稳的关逸洋匆匆赶到。
“小夕……”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一手按了车库的楼层,任林睿晨在他胸膛处捶打,推拒,他就是绝不松手。
“小夕……”他闭上眼,在她的颈脖间深吸了一口气,魂牵梦绕的气息终于充溢着他的整个胸臆。他叹息一声,手臂收的更紧,“小夕,小夕……”像是觉得一切都是梦境,他叹息着不断重复着她的名字。
“关逸洋,你放手。”林睿晨的心里满满当当地被一种屈辱感所充斥着,他都已经跟别人结婚了,现在这么做,把她当什么了?
“小夕,我们谈谈好吗?”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浓浓的痛楚,其实他也不知道要跟她谈什么,只是看到她渐行渐远的瘦削背影,他再也抑制不住思念,不顾一切地追了上来。
关逸洋一路将车开到了游乐场,下了车,林睿晨看着热闹非凡的旧地,心里只有一种感觉――物是人非。
关逸洋紧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了摩天轮前,很幸运,刚好有一对情侣下来,关逸洋扶着林睿晨上了他们那一节。
摩天轮缓缓往上挪移,往事不其然地在脑中闪现,两人心里都有些悲凉,不过短短两三月的时间,往日浓情蜜意的两人,此时却是咫尺天涯。
“小夕……对不起。”关逸洋喉头干涩,最后只能吐出这样的话来。
林睿晨垂眸,她也倔强地认为,她只是要他一个合理解释,必须由他亲口对她说,可是现在他道歉了,又如何呢?能改变什么?
“关逸洋,你对不起的不止是我。”她已经知道了他爷爷的病情,虽然没人跟她说出细节,她也大概猜到了其中的原委。
“小夕……对不起。”关逸洋突然发现自己丧失了语言的天分,千言万语,最后也只能说出这简单的几个字来。
林睿晨扬起头,不让眼角的湿意更甚,她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眸,将脸转向一边:“关逸洋,如果你找我来只是为了道歉,那么不必了。因为……我没有想过要原谅。”
她的话瞬间就将关逸洋打进了地狱,浑身的沁凉!虽然,他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亲耳听到她说出来,他还是肝胆俱裂,心如刀绞。
他惨然一笑,仿佛自嘲:“是么?小夕……你竟然这么恨我?你,是该恨我!很好,小夕,你做的很好。”他喃喃自语,模样有些疯狂。他知道是自己活该,是他自己亲手将最*的女人推开她的怀抱,是他深深地伤害了她。
像是极力压制着某些情绪,林睿晨自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略显沙哑,低沉而压抑:“关逸洋,你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吗?”她转回头正视着他,望进他绝望的双眸,一字一句的继续说:“不是你跟别人结婚,也不是你说不要孩子,而是这一切事情,你不该让我像个傻瓜一样,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即使分手,我也想要听你亲口对我说。你让我的悲伤和惶恐无处遁形,你知道吗?”说到这里,两人的眼角都泛起了湿意,泪,自林睿晨的双颊滑落下来,跌落到她红色的大衣上,迅速地在上面晕染开来,将那一块的颜色印的更深。
关逸洋的眼圈泛红,情难自禁地抬起手去想要为她擦去眼角的泪,被林睿晨猛的挥开。
“别碰我。”
“小夕……”关逸洋猝不及防地拥住她,双手捧着她的脸,不让她有逃避的机会,低首他印上深深一吻。
林睿晨剧烈地挣扎,最后在唇齿相依间,败下阵来来,她恨此刻的自己,即使她不能原谅他,但是,对于他的触碰她依然无法抗拒。她是不是很犯贱!
此时摩天轮到达了最高点,关逸洋贪恋地将她的柔软的双唇含住,拼命吸吮,舌尖长驱直入,以一种绝望的力度扫过她的皓白如贝壳的牙齿,以及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描绘着,缱绻着,似乎想要将她的美好一一记在心间。
良久,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林睿晨的眼泪已经将她的睫毛膏晕染开来,眼圈一周一片乌黑,狼狈至极。
“啪……”她用力扇向自己的脸,失声痛哭。
关逸洋连忙拉过她的手,扇向自己的脸:“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打就打我。”
林睿晨已经几近奔溃,情绪失控,整个人摊到在关逸洋的怀里,嚎啕大哭。
“关逸洋,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停地哭喊,不停地问着。
为什么,他们明明相*着,却不能在一起?为什么,她没有错,却要一次又一次地做那个被抛下的人,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小夕……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这样。”
关逸洋看到她这个样子,就如同有一把钝刀子在他心上慢慢砍着,他真恨不得马上将自己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