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梦境,梦里,关逸洋英俊的脸上带着缱绻的深情,和浓浓的歉意,柔声说:“小夕,对不起!”然后,然后站起身,离开。她听见自己几乎绝望的大喊:“关逸洋,别走!”
“别走……”惊呼一声,林睿晨猛地从梦中惊醒,睁大双眼,入目的都是一片白。
“小晨,你怎么样?头还疼不疼?”袁悠满带着担心焦急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
“妈……”她撑起身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头痛得厉害,她揉了揉额头,问:“我怎么会在医院?”
袁悠几乎要落泪,声音有些低哑:“你昨晚高烧42c,吓坏妈妈了。”
原来昨晚自己发了高烧,果然人伤心的时候,什么霉运都会找上来,不过是吹吹海风,马上就报应不爽地吹得高烧了。
“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看着妈妈眼里的血丝,林睿晨顿时心生愧疚。
“傻孩子,你是妈妈的女儿,女儿不担心你,还担心谁?”
林睿晨突然发现,自从昏睡中清醒来后就变得冷情的妈妈,一下子变得亲切了许多,是她的错觉,还是这几天有什么事发生了而她不知道?
“叩叩叩”半开的病房门传来叩门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有护士随后推门而入。
“林小姐,你今天好些了吗?我来给你做个全身检查,然后我们可以谈一谈,手术的具体时间。”
“手术?”林睿晨一脸的雾水,疑惑不解,她只是海风吹多了,还需要动手术,这家医院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医生一脸严肃:“林小姐,你妈妈已经传达了你的意愿,说你打算做一个结束早孕的手术,今天我来给你检查身体,并根据你的情况定个时间。还有,这个必须要签字的。孩子的父亲?”
看着医生递过来的手术同意书,林睿晨瞬时表情呆滞,孩子?
“林小姐,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如果不想要,现在做手术是最好的时机。”
林睿晨已经彻底懵了,脑子里混沌一团,一个认知占据了她全部的意识:她怀了关逸洋的孩子?
“小晨,你怎么了?难道你想留下他?”
“妈,让我考虑一下。”
****
军区医院里。
正在手术的灯还亮着,关家一家人等在手术室的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突然,安静的走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位年约40几岁的干练女人走到他们身边。
“苏雅,景程,这是怎么回事?”她一脸怒容,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而站在他身侧的丈夫也是满脸怒容。
“妈,对不起……一切是我的主意,跟我爸妈没有……”
“啪……”清脆的掌掴声,盖过了他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梅妈妈手指都在颤抖,眼里已经泛出了泪:“关逸洋,你就是这样*护我的女儿的?”
关逸洋的脸被打得歪向一边,沉默不语。
“亲家,你这是……”苏雅看到儿子白皙脸颊上清晰可辨的五个手指印,心里心疼不已。
“我只是打了他一巴,你就这么心疼。我女儿,我女儿是要给你家老爷子……”她终是说不下去,哽咽着放下了手。
“景程,这个事情,你们知不知道?”一直没有开腔的梅父,压抑着怒火,看着关家一家人。
关景程一脸的疲惫,低垂着头:“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家不对,没有事先告诉你们……”
“爸,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爸妈也是今天才知道一切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关逸洋走到梅爸爸的面前,准备坦然接受一切可能的责罚。
梅爸爸眼神复杂地打量着他眼前的年轻男人,他如何不知道女儿对他的心意,他就奇怪,原本已经没有可能的两人,怎么会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感情飞跃到要结婚的地步,想不到,竟是因为这个。
他一掌拍上关逸洋的肩:“这件事已经这样了,再追究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只是,以后,你要保证,要让我女儿幸福,能做到吗?”
他的眼神犀利,如同洞悉一切,直直看向关逸洋的双眸。
关逸洋垂眸,低声说:“我会尽力。”
一旁的梅妈妈看到他这个样子,气得想要再来一下,被梅爸爸按住了手腕。
无论如何,女儿嫁给了他是个不争的事实,闹得太难看,受罪的还是女儿。
此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关老爷子和梅媚被同时推了出来。
医生取下口罩,向围过来的人说:“手术很成功。等麻醉药效过了,他们就会醒过来。”
****
“你这是?”付振邦看了看年轻男人递过来的文件袋,眼神闪了闪。
关逸洋在付振邦的对面落座,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示意他打开面前的文件袋。
付振邦狐疑地打开,看了几眼以后,脸上表情大变,灰白一片,早不复刚才的倨傲。
他压低声音:“你怎么会有这些?”
“这个不重要,我只要求你放过我父亲。”
“他必须受到惩罚。”
“那他也只需受到该受的惩罚。”
付振邦闭上双眸,五指敲击着桌面,似在思索他提议的可能性。两人面前的茶盏里,慢慢升腾着袅袅茶香,香飘四溢。
再睁开眼时,付振邦的眼里已经平静无澜:“这是全部原件?”
“是。”
他收起文件,沉声说:“你走吧。”这一句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
关逸洋站起身,说了一句:“谢谢。”便起身离开,他知道父亲的确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可是那是他的父亲,他不得不出手相助。毕竟,目前的这些并非他的错,等到有一天有人将他的罪行捅破,那时他只会劝他欣然接受。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他伸手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犹疑不决。
终于,他划开了接听键。
梅媚略带探寻的声线传入了他的耳里:“逸洋,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他一手转了一下方向盘,低声说:“我马上过来。”
病房里,苏雅端着熬好的汤,正欲喂给梅媚喝,对于这个她本来就喜欢的儿媳妇,她现在更是喜欢得紧。
“来,喝不下,也要喝一点,你这身体,是要好好补补的。”
“妈,我想等逸洋来了,再喝。”
苏雅了然,看来这对新人的关系,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糟糕。
关逸洋推开门,看到苏雅正在伺候着,便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汤碗。
“妈,你回去休息,爷爷那儿还需要你呢。这里有我。”
“好,那你好好照顾梅媚。”说完,笑着拍了拍儿子的手。
关逸洋坐在了床前,舀起一勺汤,吹凉,轻声道:“喝一点吧。”
梅媚只觉鼻头一酸,眼泪便控制不住往下流:“逸洋,我们好好过,行吗?”
关逸洋脸上的表情不变,只是将汤凑到了她的唇边,示意她喝下去。
好好过?关逸洋看了一眼病床上已经熟睡的人,心里五味杂陈,酸涩带着微苦,痛楚而又绝望。
离开了她,他还能好好过吗?
****
“林特助,你这是什么意思?”
kinsley捏着上书“辞职信”三个字的信封,面露疑惑。
“只是一天而已,你就忘记了公私分明了?”他有意提起她昨日对自己所说的话,想要提醒她,她有多么善变。
林睿晨抿紧没有血色的唇,开口时,声音如同被砂纸磨砺过一般:“对不起,我有私人的原因,不得不这么做。”
“你……”他后面的话被林睿晨毫无征兆的一声干呕打断。
“呃……”林睿晨连忙捂住嘴,口里说着对不起,打开门慌忙朝卫生间走去。
“你怎么了?”走出卫生间,kinsley正在外面等着她,一只手还有点儿狼狈地挂在胸前,“要不要送你到医院看看?”
林睿晨连连摆手,暗暗叫苦,这才多长时间,就这么折腾她了,以后还不知道会到什么程度。
喉间又涌上一股涩意,她忍不住又转身跑进了洗手间。
“你……怀孕了?”kinsley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她,给她递上餐巾纸。
这一层本来就只有总裁办公室和会议室,上班时间,洗手间更是没有什么人进出,林睿晨还是觉得很难以启齿。公共场合谈论这么隐.私的话题,她还没有这么开放。
感觉带了她的尴尬,kinsley停止了追问,只是目光落在了她依然平坦的小腹处。
“我想你还是很需要这份工作的,我暂时放你假,你在家休整一下,再来上班。”
林睿晨坐车来到来到妈妈新开的陶艺馆,闹市一隅,装修得颇为清新古朴。
推开门,已经有热情的小妹上来询问。
“小姐,请问你需要什么服务,你是想diy,还是来学习的?袁老师正在上课,你可以去看一看。”
小妹非常热情,林睿晨笑一笑未质可否,这时,又有人推门进来。
未见其人,大家倒是被一束鲜艳的火红玫瑰给吸引了视线。
“请问袁悠袁女士在吗?请签收。”
“哇,又一束红玫瑰,已经连续好几天了,这人是谁啊?袁老师的魅力好大……”店里的小妹们议论纷纷。
林睿晨这才发现,她美丽的母亲最近也在被人猛烈的追求,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她还是替她高兴。
“小晨,你来了。”袁悠一边走一边往下解着围裙,看到女儿,面露喜色。
“袁老师,你的花儿。”
袁悠扫了一眼送花小弟,走过去,大笔一挥签了单,劈手将花递给一个小妹:“找个花瓶插好。”
****
“付少,这是林小姐最近的动态。”
小黑手里捏着厚厚的文件袋,有些踌躇,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不知道老板等下看了会有什么反应。
付柏轩的眉心越蹙越紧,最后几乎要拧成一团。
啪的一声巨响,他拍桌而起,眼角的青筋暴起:“那家伙居然敢这么对她,小黑马上订机票。”
“付少,司令的人还没撤掉……”
“想尽一切办法,我要最快到达她的身边。快……”
“知道了。”小黑马上转身去办。
付柏轩手里捏着一张她的相片,相片上的人脸色苍白,他缓缓印上一吻,极尽柔情。
睿睿,不要怕,我马上会回到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