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晨整理好自己,拉开洗手间的门,与站在门外的人险些撞在了一起。
“唔……”她吓得捂住胸口,而男人则是很自然地,轻拍她的背,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做。
“你干什么?”林睿晨神经质地挥开他的手。
太熟悉的触感,让她的神经莫名的紧绷。
“这样你的害怕缓解得比较快。”付柏轩收回手,插.入口袋,手掌在看不见的地方紧握成拳。
林睿晨不理他,绕过他,来到客厅,付柏轩紧随其后。
拿出钱包,她取出里面所有的现金,递到男人的面前。
“这些钱先给你,可能不够。等我取了钱再还给你。”
付柏轩看着眼前的红色钞票,眼里的风暴愈聚愈浓,林睿晨疑心他下一秒就会伸手过来掐断她的脖子。
他大手一挥,林睿晨手中的钞票飞扬开来,纷纷扬扬地散落在他们脚下。如同某些不知名的情绪,寂寥地散落一地。
“林睿晨……你什么意思?”付柏轩气极了,这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林睿晨意味不明的笑,低下.身欲捡起来,却被付柏轩一把拉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嫌少吗?不好意思,我身上就这么多。”
他深邃的黑眸急剧的收缩着,深刻的五官微微扭曲,英气的脸略显狰狞。
“林睿晨,你非要这样?”
林睿晨嗤笑,“哪样?付柏轩,我们什么关系?无功不受禄,这么贵的东西,我可不敢白要。所以,钱这事还是算清楚点儿比较好。”
付柏轩的眼里几乎能喷出火来,抓着她纤细的手臂,手上的青筋都暴突起来。林睿晨痛呼一声,他才放开她。
似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付柏轩把脸埋在双掌间,滑坐在豪华的沙发上,语气充满痛苦和疲累。
“睿睿,你真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
好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她,林睿晨的心猛的收紧,若还是以前那个不蔼世事的林睿晨,她一定以为这个男人对她抱有多深的感情,可惜时间空间早已转换,她早就没有那么多的遐想。
林睿晨嗤笑着问:“呵……付柏轩,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话很可笑吗?”
他们什么关系,可以不分清楚?一切不是早在三年前已经戛然而止。
他于她,她于他,再见面亦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走了,再见,哦不,希望再也不见。”林睿晨把包挎到肩上,便朝门外走。
“睿睿……”付柏轩猛的站起来,一下子将林睿晨纳入了他的怀抱,这一变化太快,神经末梢的反应一下不及传达到四肢各处,林睿晨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就这么任由他抱着。
很快,她意识到自己居然有一瞬的沉迷,她倾尽全力地推开他,动作迅捷地甩出一个耳光。
“啪……”清脆的耳光声,震得林睿晨的耳膜刺痛,付柏轩的脸被打得歪向一边,英俊的脸上立显一枚清晰的五指印,在灯光的照射下,看得人触目惊心。
“付柏轩,如果你要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多的是人,请你离我远点儿。”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间奢华的房间,而男人站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最后,他发了疯一般地踩着地上红色的钞票,仿佛跟他们有着深仇大恨。
吹着冬夜冷冽的寒风,林睿晨直骂自己太清高了,为什么要掏空钱包,好歹留点钱坐车回去,现在是要走路回家?她要冷死了。
“哎呀……”她一声惊呼,脚踝处传来锥心的疼,悲催的她,脚崴了。她泄气地脱下鞋跟已经掉了的高跟鞋,跌坐在马路牙子上。
掏出手机,几经挣扎,她还是拨出了那个号码。
“嘟嘟……”电话响了很久还没有被接起,林睿晨咬唇,难道今晚她彻底地要杯具了?
就当林睿晨不抱什么希望,准备挂断时,电话被接起了。
“喂……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男人睡意朦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浓浓的怒气,任谁在这个点儿被扰了清梦都不会有好情绪。
“关逸洋,救命。”
“林睿晨……”电话那个的人似乎此时才有些清醒,声音带着一些焦急,“发生了什么事?报警了没有?你现在在哪儿?”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林睿晨有些想笑,平时极没有耐性的关逸洋,怎么事儿起来,像大妈。
她忍住笑,说:“关逸洋,我没事。就是脚崴了,而且我的钱包没有钱,所以劳烦你,过来接我一下。”
“林睿晨,你等着。”不用看,林睿晨也知道,此时的他,好看的眉必是挑高,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扬,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模样。
“不好意思,耽误你的良辰美景了。”
“林睿晨……”还没等到关逸洋说后面的话,电话里头应景地响起了女人娇媚的声音。
“ron,这么晚了,谁啊?”
关逸洋很快就驱车过来,黑色的路虎车,嚣张地朝她驶过来。
“女人,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凄惨?靠,你的脸冷得像冰。”关逸洋吊着一双桃花眼,毫不客气地捏了捏林睿晨的脸。
林睿晨拿眼瞪他,“放开你的爪子,不知道有没有带菌。”
关逸洋怪笑着看向她,“你这是吃醋啊还是吃醋啊?我早说过叫你过来帮我暖床,你非不肯……唉……你这女人别这么野蛮,小心嫁不出去。”林睿晨用没受伤的脚狠狠踢了一下他。
“拉我一把。”
林睿晨翻了翻白眼,借着关逸洋伸出的手站了起来。刚刚站定她就甩掉了明显有些不愿松开的某人的手。
她一瘸一拐地自己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上,关逸洋微微怔愣地看了一眼空了的手,摇摇头坐上了驾驶座。
角落里,一直放慢速度缓缓跟随的卡宴,在黑色路虎车离开后停了下来。
驾驶座上的男人指尖一点星芒,似是沉思,眼眸里流动着复杂难明的情绪,很快,那点星芒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坠落在地,卡宴调转车头,绝尘而去。
“生气了?”
“……”
直到车子从繁华的路段渐渐行到略显杂乱的地段,林睿晨依然一言不发。
今晚发生的事,大起大落得让她觉得有说不出的倦怠,此时她只想休息一下。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说话。”
“关逸洋,在这里停下吧,再往前你的车不好拐弯。”
这是b市里的一处城中村,建筑低矮,道路狭窄,这里住着的都是这座城市里面收入不高的人,人员颇为复杂。
盘亘如蜘蛛网般的电线,悬在头顶;窗户上晾晒着的颜色各异的衣物,电线杆上的牛皮癣厚厚一层,上面各种巴掌大的广告,层不出不穷。
“办证电话:134xxxxxxxx”“xx病专治……”“无痛人.流……”……
关逸洋蹙着好看的眉,对这里的安全表示很是怀疑。
他停下车,拉住正欲下车的林睿晨,神色忽然变得郑重起来。
“睿晨,不要再住这里了,太危险了。我帮你找地方搬如何?”这话他不是第一次说。
林睿晨的回答也是如出一辙,“关逸洋,你已经帮了我够多了,我不可能一辈子都靠着别人。”说这话时,她的眼里露出几许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
关逸洋的心中微微刺痛,只一瞬又换上玩世不恭的笑,“女人,太要强了,没有男人会喜欢。”
林睿晨笑笑,“那又怎样?”
“谢谢你今晚上送我回来,改天我请你吃饭。”
关逸洋一听吃饭,眼睛冒着兴奋的光,“好,要吃林记的燕鲍翅……”他就是喜欢看到,这女人挣扎心疼的模样,有说不出的成就感。他承认他有点儿恶趣味。
不出意外,林睿晨的眼角跳了跳。
关逸洋心情很好地上前架着她的手臂,“我还是送你上楼吧,你这样子,我都怀疑你能不能回得了家。”
穿过几个路口,总算到了林睿晨住的楼下,林睿晨拿出门卡正欲往门禁上刷,谁知铁门被自己开了。
“女人,这……”这安全系数,门禁根本形同虚设。
“可能是坏了,明天我找房东反应一下,叫他找人来修。”林睿晨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电梯缓缓上升,不大的轿厢不过承载着两个人,就有些颤巍巍的。
关逸洋四周一看,厢壁上除了电梯按键,什么也没有。三无产品,突然,灯光一黯,电梯在半道上停下来了。
关逸洋一惊,正要按报警器,林睿晨却阻止了他。
“不用按,按了也没用,还是等等吧,可能只是停电了,马上就好的。”
果不其然,不过几分钟,电梯又再次开启。
历经艰险地来到了八楼,关逸洋手心都有些冒汗,心中的滋味颇苦涩,这女人到底吃了多少苦。
“林小姐,今天是不是该把房租交一交了。”一个满眼精明的中年女人等着了林睿晨的门口,看样子似乎等了很久,她看向林睿晨的眼神让关逸洋很不舒服,透出一股子轻蔑。
林睿晨手摸向钱包,忽然想起里面的钱已经全部丢给了付柏轩,遂陪着笑:“李姐,今天我身上实在没有多少钱,明天取给你行不行?”
“林小姐,这句话我上次来的时候你也这么说。”
“她到底欠你多少?”关逸洋不耐的掏出一叠钱,看厚度,足有小一万,他身上不带太多现金。
“够了够了,还有多。”李姐立刻转为笑脸,扭腰走了。
“让你看笑话了。”林睿晨笑笑,掏出钥匙开门。
关逸洋掰过她的双肩,漂亮的桃花眼流露出几许情深。
“林睿晨,难过就哭出来。”
林睿晨抬手拂去他赖在肩上不走的手,依然是笑:“关逸洋,我问你,哭有用吗?”
关逸洋愕然,哑口无言,当年看到她哭到虚脱,可是该发生的依然发生了。而他除了尽量在身边安慰着,别的却无能为力。
作者有话要说:生活磨砺人!坚强不是一蹴而就的。